第6章 白菜肉包

站在大门后的成果，又慢悠悠的说：“如果你们成兰花真的善良，那就应该把卖富强粉的20块钱都给我，而不是昧良心的藏了10块钱，还要让大家夸她是个好人。”

        “成兰花不配！”

        成果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好奇道：“成兰花真去了黑市？”

        “不能吧，她是吃公粮的，去黑市干投机倒把的事儿，那不是毁她自己的名声？”

        村民的话气的成老太跳脚：“呸呸呸，我们家兰花才不会去黑市，你们少跟这儿听风就是雨。”

        可成果的话已经在大家心里种下了八卦的种子，村民里私下也会讨论成兰花去黑市的事儿……

        院子里，成果看着被砍拦的几十颗大白菜叹了口气。

        这些大白菜都是种来过冬的青菜，现在全被砍下来，天气又热，放不了多久就会坏。

        但比起处理大白菜，还有更要紧的事儿。

        那就是给周义军凑医药费。

        可惜成果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全部的钱加上存折，一共就20块钱。

        虽然周义军有两份工资，但成果能吃啊，顿顿还得有肉，这家里的钱都是被成果吃光了。

        这下可咋办？

        医药费150，凑不出钱，咋给他爸治病？

        成果愁的不行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院子对面的成大家。

        对了，金条，她可以去挖金条啊。

        上辈子成兰花不就是挖地窖的时候，挖出了金条吗？

        成果双眼一亮，可随即又暗了下来，因为金条埋在成大住的屋子里。

        那屋子本来是成果家的，但十年前村子里发大水，成果的妈成稻谷被大水冲走，连尸体都没找到。

        而那时候参军的周义军，也跟人间蒸发一样，两三年都没消息。成稻谷写去的信也被原路退回，查无此人。

        成果一夜之间，成了没爹没妈的可怜虫。

        而房子被冲垮的成大，看她是孤女，就起了歹心抢房子。

        成大表面上是搬进成果家，照顾成果。实际却是霸占了房子，还以赶集的名义，把成果丢到了隔壁镇的集市上。

        要不是成果记得路，走了一天一夜走回家，恐怕早就饿死或者被人拐走了。

        后来周义军回来，成大还霸占着房子不还，说周义军是个上门女婿，这房子本来就是他们老成家传下来。现在成稻谷死了，这房子就该还给他们家。

        成老太还扯了裤腰带要上吊，还要去告周义军害死她女儿。

        七十年代的大环境，本来就很严峻。

        再加上周义军身份比较敏感，所以这房子就这么被成大一家抢走了。

        而无家可归的周义军，只能带着成果去住窑洞。

        成果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潮湿的窑洞里，就算铺上再多稻草，依旧冷的她发抖。

        成果目光定定的看着那房子，琢磨着现在去挖金条，肯定不现实。成大一家住着这房子，她进不去不说，还会打草惊蛇。

        现在离成兰花挖金条还有两个月时间，这时候成兰花估计还不知道金条的下落。

        因为以她上辈子对成兰花的了解，成兰花要是知道有金条，当天就会想办法挖出来。

        这一次，她会抢在成兰花之前，把房子和金条都抢回来。

        可如果不挖金条的话，那怎么凑齐医药费？

        成果苦恼的皱起眉头，当眼神落在散了满地的大白菜上时，忽然有了个注意。

        她可以卖白菜肉包啊。

        县城里有个大鞋厂，里面有上千个员工，她可以在厂子开工前赶去鞋厂门口卖白菜肉包。

        这个年代缺衣少粮，可鞋厂工人经济条件都不错，花钱买大肉包解馋一般都舍得。

        家里只有大白菜，得去镇上供销社买点面粉和猪肉才成。

        成果锁门出发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供销社晚上7点关门，还有一个半小时，她得跑快点才成。

        “成果，你干啥去？”跑到村口的时候，被一个年轻女人叫住。

        成果看见她的时候，楞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同村的大玲子。

        大玲子小时候在河边洗衣服掉进河里差点淹死，是成果发现，用竹竿儿把她从河里拉了起来。

        大玲子一直记得成果的救命之恩，所以对成果一直挺好。

        成果说：“我去供销社买面粉和肉，我爸住院医药费不够，我想做包子，明天去县城的鞋厂门口卖，给他凑医药费。”

        “那你骑我的自行车去。”大玲子二话不说的，从家里推出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出来：“县城也很远，我这车借你骑两天，等你凑够了医药费再还。”

        话落，还塞了把手电筒给成果：“你走的时候照着路，别摔了。”

        成果愣了一下，骑着自行车往供销社赶的时候，照在眼前的那束光亮，让她心里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这是你对象买给你的彩礼，今天才到家。好几百快钱的金贵玩意儿，你就借给成果骑？”大玲子的妈一脸嫌弃的说：“她那么肥，把自行车压坏了咋办？”

        “没事儿，三八大杠结实，扛700斤的东西都没问题。”大玲子笑了笑，看着成果骑着自行车跑远了，这才收回目光。

        骑着自行车的成果，半个小时就赶到了镇上供销社。

        那人一看成果，立马笑了起来：“又来买啥？”

        成果是他们供销社的大客户，这里面一小半东西，都是成果买走的。

        “面粉和肉。”

        “面粉有，肉只剩下瘦肉了，你要吗？便宜给你。”

        八十年代，大家肚子里都缺油水，所以肥肉比瘦肉更畅销，每次剩下卖不出去的也全是瘦肉。

        “我都要了，那块猪油也给我。”成果说。

        现在的人都喜欢吃肥肉，她真要用瘦肉做白菜包子，估计会被人嫌弃。

        所以成果用猪油熬成了香喷喷的油渣后，把剁碎的油渣和瘦肉，混着挤出多余水分的白菜，一起调成了馅儿。

        把发好的面团拿在手里，白白胖胖的手指头快速翻飞，一个又一个的包子就放在蒸笼上。

        大火烧开的水，蒸汽冲上来，包子瞬间发涨，鲜香扑鼻的香味顺着窗户传出去，把成大一家都馋哭了。

        “这死丫头，还有脸吃包子。”成老太一想到，成果买肉的钱，是从成兰花那里拿的，她就心疼的不行。

        “周义军怎么没死？他死了咱们才好吃席。”成豆子也咽着口水说。

        可不管他们怎么诅咒周义军和成果，还是不敢上门找成果的麻烦！

        包子一笼一笼的蒸出来，热腾腾的包子全被成果装在铺满了稻草和博棉被的箩筐里。

        这样做，能利用棉被和稻草的不透气，把包子的温度保住，这样她明早去鞋厂卖包子的时候，包子还是热乎乎的。

        忙活到半夜一两点的时候，成果把装满热包子的两个箩筐，一左一右的绑在了自行车后面，连夜骑着车赶往城里。

        别看现在才半夜两点，等成果骑着自行车到了县城鞋厂门口的时候，都已经天亮了。

        正是上班的高峰期，鞋厂的工人们像浪潮一样涌了过来。

        这时候刚到八零年，搞私人小买卖的人还不多，鞋厂大门口就成果一个人卖东西。

        “包子、包子，香喷喷的大肉包，三毛钱一个，五毛钱两个。”成果扯开嗓子吼的同时，还掰开了一个大肉包。

        这个年代的人肚子都缺油水，个个跟狗鼻子似得，一点肉香味都能闻见。更别说成果这混合了猪油渣的大肉包了，立马馋的不少人都围了过来。

        一看油润润的包子里面是馅儿，立马有人问道：“真是五毛钱两个？”

        “对，三毛一个，五毛两个。”成果这个要价有点小心机，用的是21世纪常见的促销手法。

        可八十年代没人这么卖东西，因为经济不好，一分钱、两分钱都得想办法省在手里。

        谁像成果这样，买两个包子，直接便宜1毛钱？

        这胖妞真不会做生意。

        “给我来两个。”原本还舍得买包子的人，立马扬声儿说。

        还怕钱塞晚了，成果反应过来自己吃亏，不把包子卖给他呢。

        “来，两个包子，你拿好。”

        成果哪能不知道这些人占便宜的心里？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成果把包子递过去的时候，还笑着说：“我这包子，皮薄馅儿多你咬一口全是肉。”

        还热乎着的包子，一口咬下去果然全是馅儿，松软的肉馅儿落在嘴里，别提多满足了。

        第一个买包子的人，馋的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旁边看热闹的人看着他吃的香，再闻着包子鲜香的味道，馋的全流口水。

        “给我来两个。”

        “也给我来两个。”

        大家都馋的受不了了，全都掏钱买包子吃。

        本来想买一个包子的人，一听三毛钱一个，五毛钱两个，立马改注意掏钱买两个。

        毕竟两个省一毛，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没过多久，成果带来的肉包子全卖光了。

        成果喜滋滋数着钱的时候，忽听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成果，你怎么在这儿？”

        成果抬头看着来人，脸上一沉，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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