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随着吉克的回眸，艾伦也在这一刻感觉到一股渐渐变得滚烫的温度迅速攀升，顺着肌肤爬到了大脑。

        他缓缓地伸手，摸向了传出温度的口袋。刚一伸去，他便被烫的想要缩回手，却又立马克制住自己。

        心里有一个答案浮出了水面，艾伦手抵着坚硬的物，将它包裹起并拿了出来。

        摊开手心，是一枚有着空心太阳模样的徽章。

        也是那一晚，理曾交给他的那一枚。

        看着手心处的徽章，艾伦的绿眸缓缓睁大泛起了泪光，一抹欣喜从中绽放开来。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徽章，最终将它贴向了脸。

        艾伦眨了眨眼，挂在眼角的泪缓缓滴落下来，触着徽章，才落到了草地上。

        “这是假的。”

        “是父亲格里沙用来蒙蔽我们的。”

        艾伦猛的拉住吉克，神情冷静又带了丝疯狂，逐字逐句地说道。

        艾伦握紧了徽章，借助着它的力量，在吉克一脸恍惚茫然的神色下拉着他再一次进入了格里沙的记忆中。

        或者说，是最开始的那一段记忆。

        吃掉了艾伦·克鲁格后，变身成为巨人的格里沙从海岸向内陆进发，所遇到的第一座巨木之森。

        停在巨木之森外，艾伦的目光扫视着那一片巨大到足以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在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影中，艾伦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他紧紧地盯着那，瞳孔兴奋地扩张，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般。

        “艾伦，你到底在干什么？？”被他拉扯的吉克转过身看着他，睁得极大的蓝眸里既有迷惘又有惶恐和不安。

        但艾伦并没有回复他，连一丝回眸都没有给他。

        从一开始就察觉到奇怪的吉克收了疑惑，他敛眉，顺着艾伦的视线看去，落在了那片巨木之森上。

        过膝的黑色长卷发几乎遮住了她整个身影，只稍微地露出了那在洁白无瑕的长裙下一截白皙纤细的脚脖子。

        那是一名女性。

        她缓缓地朝着他们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格外绮丽，又精致的脸，以及那双足以与太阳相媲美的赤金色眸子。

        吉克瞪大了眼睛。

        少女纵身一跳，跳下了巨木。而在她降落的地方，有一只巨人顺势扑到地上，接住了她下落的身体。

        而她，似有所觉的看向了他们…的方向。

        只一眼后，便转身就走。

        等…等一下…

        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艾伦忽而睁大了双眼，手指攥紧了手心。

        他看着前方的巨人，说出的声音低沉沙哑，“把她带回去。”

        “带回去。”

        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却更像恶魔在低语。

        巨人蓦然有了动作，他嘶吼一声，迅速奔向了渐渐远离的少女后张开了血盆大口。

        最后的时候，艾伦竟然看到了她转头，赤金色的眸直视了他，而手中攥紧的徽章也微微地在发着热。

        他的心脏，猛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艾伦？！”吉克的脸堆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刚才，他分明就听到了艾伦所说的话。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忽而换了一副画面。

        是最开始的那一段画面，小艾伦刚出生不久，除了卡露拉外，还有一抹纤细的身影站在了窗边。

        艾伦抬起头，目光炙热地盯紧了那个站在窗边，似乎在眺望着什么从而露出了藏在赤金色下的无尽落寞。

        他睁大了绿眸。

        在那双足以与太阳相媲美的赤金色眸现在却如一潭死水般死寂无望，没有了他所熟悉的温柔色彩，像极了那摆在橱窗里昂贵的仿真人偶。

        心脏处蓦然传来了抽痛，像是被人紧紧地攥住了脆弱不堪的心脏。

        他所熟悉的理以前是这样的吗？

        艾伦茫然地问着自己。

        好像是的。

        在他被莱纳他们掳走的时候，在那遮天蔽日的巨树上，所忽然出现的那一道虚影，还有那双一望进去就仿佛堕入无尽冰冷的寒潭中的赤金色眸。

        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有微凉的液体从眼角滑下，艾伦握紧了拳头，想上前却又不敢。

        但是……

        他的耳旁忽然响起了少女清浅的嗓音，如炸开的烟火，“你说是吧？”

        艾伦错愕地回过头，看向了抱着还是婴孩的自己的少女，那赤金色的眸里忽而出现了一丝温度，含着碎光的暖流开始涌动了起来。

        像极了刚得到灵魂从而活了过来的人偶。

        理？

        为什么会…

        艾伦的目光，落在了躺在理怀里的小艾伦，那个在少女的逗弄下如翡翠一般还要漂亮的眸子开心地弯着，如同挂在夜空上耀眼的月牙弯。

        那么…她是因为自己而改变的吗？

        所以…理是因为自己而改变的吗？

        少女伸着手指逗弄着小艾伦软乎乎的小脸蛋，眉眼弯弯的，目光缓缓地从他的身上移到了艾伦的身上时忽然停了一瞬，瞳孔也微微地收缩了一下，好像在说着…

        你长大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爱了啊。

        “理？！”艾伦慌乱地开口，声音从这一片安静的房间回荡着，他止住的步伐重新动了起来，伸着手想要触碰她。

        可在这时，少女的指尖被小艾伦圈住，将她猛然抽离。

        “……”动起来的脚步停了下来，艾伦垂低着脑袋，攥紧了拳头。

        “她能看得见我们吗？”注意到她的视线如有实质地落在他们的身上，吉克忍不住问道。他睁着眼睛，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浑身透着难过气息的艾伦。

        没有得到回应，吉克只能将视线落在了背对着他们的少女。在仔细的观察后，他发现之前想的果然没有错。

        这个模样熟悉又陌生的少女，并不是他们的妹妹酱，而是……

        不知为何，吉克的心里骤然涌上一股失落，不是因为少女不是他们的妹妹……

        而在这时，一阵迷雾从少女的脸上冒出，迅速地将她的脸黑笼罩了起来。

        这让艾伦，想起了第一次变成巨人的时候，他陷进了自己的内心。

        他其实，一直都对此非常在意。

        明明是诱惑他不让他离开的恶魔，却在最后一刻停止了扭曲，眼里忽而闪烁了水光，她眨着眼睛，一滴泪从中滑落，并在弥漫的大火中蒸发。

        “艾伦…别离开我…好嘛…”

        但当时，他却义无反顾地转过了身。

        “你这个……”

        “骗子！”

        声音从遥远的过去传来，又在这一刻骤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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