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破贼水寨（上）

第六章破贼水寨（上）

        第二日清晨，公子和嫣然来到鄱阳湖边，瑟瑟秋风中天空飘起了雨，正想要找一个避雨的地方，忽然看到不远处湖畔停着一只小小的渔船，船上炊烟袅袅，正炊着早膳，他们二人并没有吃早膳，正好肯请渔夫施舍他们一顿。二人喜出望外，赶紧过去。离船不远，公子开口喊道：“渔家，我们游湖遇雨，求借贵船上躲一躲雨。”这时船头出现了一个半百满面风尘沧桑的老者，但双目炯炯有神，精神矍铄，身体健壮，看见一个年轻的儒雅书生和一个娇俏美貌的年轻女子正冒雨而来，忙笑着招呼道：“二位快到船上来吧。”公子口称道：“多谢老人家。”进了舱，公子闻着饭香，不由得食味大开，“老人家，我们没有吃早膳，你老人家可否施舍个早膳给我们吃？”忽听得隔舱传来娇声:“白米饭倒有，只有一些山肴野蔌，无有荤腥，只怕贵公子难以下咽。”公子听闻此言，一笑：“姑娘别见笑，想在下连野草污臭水都吃过喝过，有山肴野蔌配白米饭已经很美味了。不过这儿既是大湖，捕些鱼下饭可不是小事么！就让在下捕些鱼吧！”只听道那娇声道：“本来今早已经打了不少鱼，可惜都被那些可恨的水寨贼子抢光了，连一条半条也不给留下。”公子对那渔夫道：“老人家我们把船摇远一点。”嫣然到后舱帮女子炊饭去了。渔夫摇桨，一刻时间，公子叫渔夫把船稍定下来，渔夫看年轻公子淋着雨，忙拿自己的蓑衣给公子披上，公子自己从鱼舱中拿出一根长竹篙，往水中插去，不一刻公子觉得长篙有点沉，就往上一扯，只见竹篙下半截一片水亮晶晶，好多鱼儿泼拉拉活跳乱挣，但似牢牢粘在竹篙上无法挣脱。渔夫看得直愣怔，公子把竹篙搁在舱板上，手中拧着一头，高叫道：“嫣然，快来拿鱼去做菜吧，记得要烧得好吃些。”嫣然闻声答应着从后舱出来了，后跟一个女子，黝黑的些少紫瘢面孔，眸珠如点漆，荆钗布裙，大概就是那个在后舱说无有荤腥的女子，嫣然和女子二人看着在竹竿上活蹦乱跳的鱼儿，嘻笑着去捉，虽滑不留手，都被二人一条条捉进一只竹篓，她们捉完了拿进后舱做菜去了。公子一连起了数竹篙，不顿饭功夫就已经装满了二只大竹篓。大家吃完早膳，摇船到城里去卖鱼，冤家路窄，停船刚走到街上，就遇见那恶霸高大爷带着几个手下正在街上闲逛，看到老渔夫的二篓鱼活蹦鲜跳，还有几条平日间鲜见的稀罕鱼，叫手下连篓拿走，钱都不给一文，老渔夫追着跟他理论，他的手下竟恶狠狠叫嚣道：“要银子，有本事找鄱阳水寨的二大王要。”一把狠将老人家推倒在地，临了一个贼匪一脚狠狠地踢在他身上，不管不顾还口中恶骂道：“老东西找死。”骂完一伙恶人扬长而去。直气得老渔夫父女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却只能极力隐忍。公子嫣然看在眼里，深深叹息，他们这几日探得鄱阳水寨龙潭虎穴，无怪乎连王爷府都任其所为。公子上前扶起并安慰老渔夫道：“老人家，凭您父女的操桨功夫，哪片水面不能谋生，何必一定要在这儿水面讨生活呢！”老渔夫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却刹那间消逝无影，他深深叹口气，“我们回船上吧！老夫有些话不吐不快。”四人默默回到岸边的小渔船上。渔夫叫他女儿摇船，他自己和公子嫣然坐在舱中，公子一坐下忍不住开口道：“老人家，鄱阳水寨贼匪官府不管不问，难道就连江湖上的侠肝义胆之士也不出来诛贼除霸的么？”渔夫深深一叹：“这是因为一面水寨贼众势大，就算有几位想诛杀这些贼匪的侠义之士，人少力薄何能撼动，再有些自命侠义之士镇日追名逐利，何曾以老百姓的生死为念。就连侠义魁首江湖人称一佛的弟子最近听说只知到处找江湖武林人物比武，以维他一佛在江湖上的第一尊位，唉！”在一旁摇桨的渔女气愤地说：“这些逞强斗胜，追逐虚名的自命侠义之士就是得到天下第一之名又能怎样？难道习武就是为了追逐这些虚名浮利么？”渔夫不理他女儿，看着公子：“老朽看公子人端貌正，还有一身精湛的内功，又在这一带游弋，莫非早有心为地方除害？”公子暗服老渔夫眼光，“老人家猜透晚辈心思，只是晚辈不明了水寨设防，不知老人家可知道一些水寨情形么？”渔夫道：“老朽父女在这鄱阳湖上打鱼已半载有余，水寨的情形已经摸清了一些。听闻水寨有一个军师人呼毒书生，是江湖有名的用毒高手。不仅擅长制作各种毒药，还精于机关削器，水寨被布置的天衣无缝。一般摸不着头脑的人进去就是死路一条。”于是就自己所知说了水寨水门下带倒刺的网兜，各种坑陷，水寨里到处密布暗刀箭毒烟之类，一步踏错就万劫不复。听着老渔夫的述说，公子嫣然秀眉紧蹙，公子问：“老人家，湖匪大约有多少人呢？”渔夫：“有三百多。”公子说道：“看来寨匪不仅多，更难防的是各种机关削器。老人家经历丰富见多识广，有什么好的破寨计策吗？”老人家皱眉摇头。三人一时都蹙眉沉默。公子忽地说道：“听老人家之意在这湖上打鱼半载，打探水寨情形，难道也是有所为？”渔夫父女一听这话，抑制不住他们的情绪，双双流出泪水，一时泪痕满面，伤痛难禁。好久，渔夫抑住哀伤，“不瞒公子，老朽父女为了报仇雪恨，才抛却昔日隐逸自在的生活，在这湖上想觑趁机会以报女儿姑妈的血海深仇。”公子嫣然惊诧望着渔夫，渔夫继续道，“女儿的姑妈本嫁给南昌城一家小富户为妻。一日在街上行走，谁知被水寨的匪贼看见。他们见她生得美貌，就不顾她的反抗和行人阻拦硬生生抢去水寨，当日就被水寨第一大王□□，她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当晚自缢身亡。”渔夫摸了摸老脸上的泪水，声带哽咽，“老朽父女闻听此噩耗，心中痛极，更令人五内俱焚痛伤的是她当时身怀三月之孕。我那可怜的妹子和她肚里未出世的孩子，这些天杀的贼痞，老朽不杀尽他们誓不甘休。”咬牙说完，渔夫不禁又是老泪纵横，那女子眼见她爹伤心流泪讲述自己姑妈的惨事，也无力划桨，索性到舱中跟着她父亲流泪大哭起来，一旁的公子嫣然见此情景泪眼婆娑，心里一面痛伤女人的悲惨遭遇，一面义愤填膺，恨不得立时手刃了这些毫无人性残狠的禽兽贼匪们才解恨。唏嘘良久，公子嫣然出言安慰渔夫父女，一时大家意气相投，相谈甚欢，交谈中，公子嫣然知道老渔夫程韬前辈乃巢湖钓叟，年轻女子是他女儿程南珠。公子嫣然也说了自己名姓杨玉俊、甄嫣然，湖广襄阳府人，走水路前往京城，一路游赏各地名胜古迹路过此地，在南昌府见高霸为所欲为，戕害良民，便暂止行程，想除了这个恶霸再往京师而去。探知他是倚仗鄱阳水匪之势，要想除恶务尽，必须连根拔起。所以公子嫣然就想先除去水寨的匪贼，哪料贼匪势大人众还有各种机关削器。与程前辈商议后，公子叫嫣然去湖广山庄叫援兵。自己则与程前辈父女一同打鱼，一边打探水寨动静。过了二日，一只大型船渐渐地靠近程渔夫的渔船，程渔夫父女一眼就看到了船头上亭亭玉立的嫣然姑娘，知道她叫来了援手。大船靠在小渔船旁边，大家都上大船商议。公子把程前辈和程姑娘介绍给大家，公子看到素云竟来了，心中不由叫苦，“素云，竟劳你的芳驾，不知庄里都空虚成什么样了，我娘和你爹他们不要紧吧！”素云道：“有一众老前辈护着庄子，应该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又看见黄琼英小姐和春云主仆。公子看看她们二人：“我们要杀鄱阳水贼，你们难道不怕吗？”琼英小姐：“公子，即使我和春云没有习学任何武功，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况且公子教会了我们些武功呢？”山庄里共来了五十人，江州医馆的人没有来，公子叫他们依旧看病。程渔夫看到这么些年轻男女，仿佛对于杨公子都恭谨有礼，不禁心中疑惑，“杨贤侄，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公子一笑：“他们可以说都是我的师弟师妹。”“哦！”程渔夫恍然大悟。公子正和程渔夫寒暄，忽震天一声响，声音苍劲沉浑，众人都吓了一跳，“程老鬼，你和那杨神医鬼鬼祟祟弄些什么名堂？瞒得过我老人家么？”众人出舱，转目朝震耳声处看去，公子一瞧正是在南昌府洪都酒楼卖唱的慕容豪父女，他们竟然也来了鄱阳湖，程渔夫也高嚷回道：“慕容老鬼，什么鬼鬼祟祟！我正和杨贤侄商议要紧的事。你既然来了，这事你老鬼父女俩休想撇脱，也算上一份。”慕容父女俩跳上公子的大船，打发走了雇来的渔船。一上大船慕容豪看着程渔夫：“程老鬼，怎么短短几年时间不见，变得如此的苍老呢？”刚刚还豪笑的程老丈眼中立时蒙上一层泪雾。欲言又止似乎哽咽，他女儿程南珠含泪把她怀有三月身孕的姑妈半载多前在南昌府街头被强抢往鄱阳水寨，被水寨第一大王奸污而自缢身亡之一尸两命的悲惨遭遇说了出来。听完程老丈妹子的遭遇，慕容父女俩也都不禁一脸戚然悲愤。他们吃惊地看到船上有如此多的年轻男女。程老丈一看他父女俩的神情一改刚才的悲戚豪笑道：“这些都是杨贤侄的师弟师妹。”慕容豪望了望这些年轻男女有些疑惑问道：“程老鬼，什么事要我们父女俩参与？”程老丈瞪了他一眼：“慕容老鬼，你是不是以疯装邪？”手指向湖上的一座小岛，“不就是为了那座固若金汤的壁垒么？不就为了一群祸害良民的蟊贼么？你老鬼要是怕死的话就躲得远远的。”慕容豪听着这话不由的怒睁双目，几乎吼道：“你这老鬼说的什么鬼话，我慕容豪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再说除恶诛凶乃侠义门中人所当为，我慕容世家岂能落于人后？”惊奇的指指那些年轻的男子女子，“这些到底都是些谁家的娃娃们？什么时候杨神医成了杨贤侄啦？”程老丈不由的逗笑了,“你这老鬼，刚刚不是告诉你的吗？这些娃儿都是杨贤侄的师弟师妹。老鬼我与杨贤侄意气相投，就怎么不能成为我老鬼的贤侄。”忽地又像是想起什么：“你说什么杨神医？”不等慕容豪答话就转向公子，“杨贤侄莫非就是声名誉满江州南昌两府的神医？”公子谦逊：“程老人家，晚辈可不敢当什么神医之誉，那只不过是两府父老的抬爱。”程南珠在一旁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紧紧凝注着公子，仿佛公子是个神奇又怪异的人。公子对二位老前辈谦逊的说道：“二位前辈，有什么对付水寨的良策？”程老丈跟慕容豪前辈二人低声商议着。公子则眼望江面，双眉紧蹙，陷入沉思。船上几个姑娘年龄相仿，志趣相投，相谈甚欢，早到另一舱莺声燕语去了。公子一时也无良计，冥思苦谋始终想不出一个良策。一连几日师弟们都去明暗间查探贼情，就连琼英小姐主仆让程老丈驾了渔船，佯装游湖女客，在水寨附近逡巡。水寨巡逻船上的贼匪发现有人靠近，大声喝问：“什么人敢窥视咱们水寨，滚远些，要不然叫你们都做断头水鬼。”另一个贼匪的声音淫邪笑道，“老兄，你没看见那是二个娇滴滴的美貌人儿。咱们老大别说有十几二十个压寨夫人，可就没有一个比得上这二个美人儿，咱们把她们送给老大，这可是大功一件，说不定老大一高兴就赏咱们一个小头目当当。”渔船上的老渔夫四人听到了这样的话语，直气得三位姑娘杏眼怒睁。知道他们有所不轨，程老丈不想二位姑娘惹上麻烦，马上转船头赶快驶离。贼船已追不及，只得眼睁睁望着二位可以为他们带来好处的美人儿脱了梢，捞不到任何好处的贼匪就冲着远去的渔船破口大骂。琼英小姐没有想到鄱阳水寨真是一个有些姿色的年轻女子的人间地狱，那些被强抢去的女子的命运可以想象是多么的凄惨与悲凉。琼英小姐春云主仆二人对于这些贼匪简直恨得咬碎银牙，直恨不得剁了这些禽兽才消得心头大恨。暗恨自己武功不高，暗暗地发誓要把功夫练好。回来的几拨师弟向公子禀告他们的侦探水寨情形：水寨处于四面环水高低错落的岛上，屋宇连绵，似乎暗含九宫八卦阵，岸四周全部是带倒刺的铁网，深入江水中三丈有余，水网下还有转动的刀轮，水寨里的机关削器就不清楚。迁延时日无疑公子不愿意，他还要赶往京师赴试，可是不知贼匪情，不能知己知彼，焉能一举歼诛诸多的贼匪，若贼首乘乱逃脱，将后患无穷。公子蹙紧秀眉，吩咐他们尽量想方设法弄清寨内情形。又延挨了几日才算弄清了寨内个大概。公子与二位前辈商议认为可以袭击水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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