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休假结束，林桥第一天就上了晚班，罗莱枝也有要加班画的图，两人也就没时间一起吃饭了。

        晚上十点过后，罗莱枝肚子饿出门去吃夜宵，顺便买了烧烤去找林桥。

        从进门开始，每个路过她身边的当班民警都不约而同抿着嘴瞄过来，自从上次公开以后，他们都会这样，但后来也习惯了。

        罗莱枝懒得去思考他们为什么又这样，热情地把一大把烧烤放在前台上。今晚不是很忙，大厅里没几个报案人。小丽围上来，笑着说：“哇！这是？！”

        罗莱枝面带微笑，“请你们吃的，工作辛苦了。”

        闻着香味过来的阿牛和徐智，口水都要淌下来了。纷纷开口说：“谢谢嫂子。”

        罗莱枝惊了一下，尴尬的笑，“别别这么叫，我们没到那份上。”

        阿牛憨憨地对着她笑，小丽咬下一口肉后对她说，“莱枝，你现在可是我们所里不，是我们整个省厅最佩服的人。”

        罗莱枝不解，“啊？为什么啊？”

        小丽：“因为你喝倒了厅里五个领导，昨天都传遍了，我们一开始还不信，但是两个在场的同事都是这么说的！”

        她眼珠子往上转转，这是约会第一天的事，因为桌上的话题都是关于林桥的，所以她特别记得，想起了那些事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谦虚的说：“啊~那个啊，就是聊开了小酌几杯，也不知道后面会这样。”

        在场的所有民警笑得开怀，有的甚至背过去。她喝倒过的人有很多，觉得这事不至于笑成这样，搞得她有点不好意思。

        罗莱枝觉得没必要，但那五位老警长很是要面子。在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消息封锁了，虽然已经晚了。五个曾在匪徒面前叱咤风云，在总局高高在上的老领导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喝倒了。说出来有点丢人，让属下看了笑话。

        五个人意见一致，幼稚地动用所有关系，不许任何人去谈这件事，被同级的同事知道后，美其名曰地解释为：“，这女孩不错，林桥又好不容易谈一个，这女生能喝酒传到他爸妈那去可怎么好。”

        这下林桥不用求着他们憋着不要告诉老爸老妈，他们已经自愿为林桥保密了。

        同事朋友知道他们死要面子，表面赞同，内心早就看清了。然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小派出所里，有人早就反复鞭尸。

        罗莱枝问小丽：“小丽，林桥在不在？”

        小丽吞了一口肉，说：“出警去了，马上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一阵人声嘈杂，林桥刚好回来，他带着喝醉了酒，摇摇欲坠的男子进了门，刚踏进来就看到了罗莱枝站在前台，身边围着很多同事，瓜分烧烤。

        林桥隔着一段距离，问她：“你怎么”来了？

        还没说完，那男子已经跪在地上，没皮没脸地抱着林桥的一条大腿，泪水直流，哭丧地说：“警察叔叔，你要为我做主啊~他们欺负人”

        那男子染着黄毛，还是个公鸡头，看上去三十多岁，不知道清醒过来的时候会不会后悔现在的行为。

        罗莱枝直愣愣地看着那男子就这么跪下去，在林桥裤腿上擦眼泪，又看到林桥手忙脚乱，十分滑稽的表情。她转过身去，双手掩面，抖动双肩，听着其他同事帮着一起把他拖走。

        阿牛跟罗莱枝说：“嫂子，别见怪，晚上总有几个酒后乱来的。”

        她本来就被这男子弄笑了，阿牛又叫了一声嫂子，让她脸都红了。林桥很快就出现在她身后，声音低低的，“怎么来了不说一声？”

        罗莱枝刚转身要回答，见到林桥正常的表情又捂起嘴憋笑，他就把她带到办公室里，让她平复。

        罗莱枝坐在她面前，递上了给他另外包装的烧烤，“我给你带你夜宵，吃一个。”

        林桥接过以后大口吃起来，又看见罗莱枝明显地憋笑。紧接着罗莱枝软绵绵地抓着他的手臂，来了个情景再设计。

        “警察叔叔~你要为我做主啊。”

        林桥停止咀嚼，肌肉停滞，“别学。”

        “哎呀~人家被欺负”

        他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停！”

        “哈哈哈哈！林桥你的工作这么搞笑啊！”

        林桥长长舒气，无奈道：“见多了就不搞笑了。”

        罗莱枝偶尔在网上看到过警察接到的奇葩报警，还想过林桥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会不会笑场。可有一天，林桥下班的时候带了警服回来洗，手上还缠着纱布她就笑不出来了。

        林桥今天回来的有点晚，不过罗莱枝也习惯了他不按时下班，听到开门的声音迅速从餐厅冲出来，本来想跳到他身上去，晃眼看到了他右手上缠着白白的纱布，林桥已经做好迎接姿势，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停住了。

        “你手怎么了？”

        “一点小伤，没大碍。”他从身后拿出来一个盒子递给罗莱枝。

        罗莱枝接过那个盒子，但对林桥说的话不相信，看到林桥手上挂着的警服，还有着一点散落的血迹。派出所里有洗衣机，他一般不需要拿警服回来洗的。罗莱枝夺过衣服展开看了看，胸前还有更大片的血迹，更是骇人。

        她眼里惶恐，轻声问他：“你到底怎么弄的？”

        他挠挠鼻子，一边换鞋一边说：“就有个打群架的警，我控制场面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她僵硬地站着，瞳孔放大，林桥拉她到沙发上的时候都有点腿软，嘴唇微颤，“他们打你了？”

        为了不让她担心，林桥笑了一下，“没有，抓人的时候反抗得太激烈，他的刀过来我用手接了一下。”

        罗莱枝吓得坐直了身子，惊恐地看着他，声音放大了些，“你怎么还用手接啊！”

        林桥有想过她会担心，回家路上也想过怎么跟她说，可是她突然声音一大，弄得林桥紧张起来，也不笑了，不知所措。

        “真的没事，就一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罗莱枝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林桥随即把她抱在怀里，轻轻说道：“没事的，我心里有数，他们哪能真的伤到我。”她听到罗莱枝吞咽口水的声音，又补充了一句，“那些人加了条袭警罪，罪加一等，你想想是不是舒服多了。”

        罗莱枝咬咬嘴唇，她宁愿他没受伤，那些人重不重判也不关她的事。

        林桥拿过又说：“我看你放在购物车好久了，就给你买回来了。”

        她拆开包装后，是她看了很久的一套水乳，摸着包装盒没说话。如果他没有受伤，肯定会非常开心。

        林桥看她面无表情，忙问她：“不喜欢啊？还是买错了？”

        她直起身子，忽视他的问题，抬起他的手，在他身上摸了摸，非常担忧，“你还有哪受伤了？”

        林桥微微抿出了个笑容，“没有啦。”

        “缝针了吗？”

        “缝了。”

        “几针？”

        “八针吧。”

        他以为罗莱枝会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已经想好，准备说出口的时候，她却淡淡的说：“吃饭吧。”

        林桥觉得她这个反应太奇怪，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又不好再去说开，怕她后面突然情绪失控不好收场。坐到了椅子上，她递过来勺子，即使林桥觉得没必要也默默接下。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桥坚持要像往常一样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罗莱枝怕这样会让他的手臂不回血，坚决不睡，还要远离他一点。林桥撑下身体，换了个位置，让她枕着自己左胳膊睡，给出的原因是：“这样抱着你睡很舒服。”

        林桥很累，每天都要走上万步的他，今天还陷入一群不良青年的打斗中，弄得满身是血。这次冲突说不上是他从警生涯中最严重的一次，甚至多年后别人不提他也想不起来。

        为了保住身下另一个小青年的未来，千钧一发之际，他来不及想，直接用手挡住暴戾失控的砍刀，同事上前支援后，他看了一下血肉模糊的右手，竟萌发一种愧疚感。

        抱着罗莱枝有一种绵长的踏实，很快睡去。

        到了半夜，林桥习惯性地抬起左手盖在额头上，两秒过后才反应过来，往身边摸了摸，听到黑暗中有几声的啜泣，立马意识到什么。

        打开一边床头灯，突然的明亮让眼睛有一种发麻的感觉，面前的人好像也是如此，背对着他搓了下眼睛。

        林桥把她掰过来，罗莱枝马上把眼睛盖住，嘴角一张一合，控制不住地颤抖。林桥又把她手臂拿开，看到她哭红的双眼，林桥知道最不想看的还是出现了。

        为他抹去泪水，笑了一下，“怎么了？做噩梦了？”

        罗莱枝只看他一秒，什么话也没说，泪水直流。林桥把她揽入怀中，哄小孩般用手掌轻拍她的后背。

        “不哭了，我又没怎样是不是？”

        罗莱枝的声音颤抖，上期不接不接下气，但也没哭出声来，断断续续地说：“我怕你真出什么事。”

        “相信我，这些事我遇到很多次了，怎么解决我还是知道的。”

        “你你就不能别冲上去吗？”

        “我是警察，我不冲谁冲？”他一字一句地慢慢解释，说得很平淡。

        “你别第一个上啊？他跑就让他跑啊。”

        林桥轻笑，又蹭了蹭她的头发，声音懒懒的，还能听到那种疲惫的齿轮转动的声音。“我要是那么懦弱，你怎么会喜欢上我。”

        “那不一样了，都在一起了，你可以往后退。”

        他又笑了一下，闷在喉咙里，传到罗莱枝的额头。他知道罗莱枝一定会理解，身为警察的责任感多么重要，只是现在多了一种身份，她会挂念，生出自私，这种自私林桥一样能理解，甚至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我发现你这人真奇怪，我第一次审你的时候，你都吓哭了，地铁上人家骚扰你，你也被吓哭，我明明没什么事，也吓哭了，唯独被绑架的时候，枪都指你头上了，你都不会哭。面对死亡都不害怕，竟然会败给委屈。”

        罗莱枝微微睁眼，看着林桥上下滑动的喉结，啜泣停止，呼吸也变得轻柔。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桥感觉她的身体停止了抖动，想来应该是累了。

        举起右手，跟她开玩笑，“你看，像不像个大猪蹄。”

        罗莱枝眼珠子滑过去看，被他逗笑了，说：“那明天吃猪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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