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地鸡毛（1）

皇协军司令部校场内，鼓乐队演奏着委婉、燃情的华夏歌曲和日本歌曲《爱国之花》、《支那之夜》、《何日君再来》、《苏州夜曲》《夜上海》、《茉莉花》、《樱花之歌》。

        几千名皇协军官兵集中在校场上，每人搬个小凳子坐定；观看鼓乐队的表演。

        鼓乐队将几支曲子吹奏一遍，便见一个靓丽的女歌手手持话筒走上前来歌唱。

        女歌手留着时髦的烫发头，穿一身靓丽的华夏旗袍；旗袍的开叉处在臀部下面，白花花的肤色忽明忽暗；坐在校场上观看的皇协军官兵眼花缭乱，一个个想入菲菲。

        女歌手不是华夏人，而是日本著名歌唱家渡边滨子。

        渡边滨子赶来皇协军部队进行慰问，铃木九一正好给皇协军司令官席周海打来电话；要他给潘二狗子举行一个就职仪式，席周海不敢得罪宪兵司令；便让潘二狗子借了渡边滨子这个东风。

        渡边滨子妖艳性感，歌声一出便震撼全场；皇协军兵士大多来自穷山沟从来就没有通过如此莺歌燕舞的歌声，一个个瞪圆眼睛盯看着渡边滨子这个“天外来客”。

        潘二狗子一个兵痞二流子做了二鬼子大队长，就职仪式有日本歌唱家渡边滨子助兴；那真是祖宗有灵走了狗屎运，也说明日军酋首拉拢利用华夏人给他们卖命的手段是何等高明。

        演唱会时间较长，潘二狗子就职仪式很短；司令官席周海宣读完任命书给他授予军衔肩章，仪式便就结束。

        从这个层面讲，司令官席周海对潘二狗子一个大队长搞就职仪式打心眼里就抵住。

        一个大队长搞的什么就职仪式？可这是铃木九一交代的席周海不敢违命只能敷衍了事。

        潘二狗子在就职仪式结束后将第八大队三个中队的一千多官兵留下来训话，以此彰显他这个新官上任的威势。

        潘二狗子站在兵士前面精神抖擞，南部十四式手枪左肩右斜挎在身上；腰间扎一条宽扁厚实的牛皮带，一身崭新的皇协军官服显示出他的威仪。

        式子扎饱后潘二狗子先在前面走动一气，这才扬扬手臂器宇轩昂道：“弟兄们，我们皇协军是天皇陛下的臣民；效忠大日本皇军是吾等的天职！从现在，潘某领着大家吃香的，喝辣的；共同发财！”

        站成队列的皇协军听潘二狗子说带领大家吃香的，喝辣的共同发财，有些便嘻嘻哈哈啼笑起来。

        潘二狗子立即严肃起来道：“笑什么笑？潘某把丑话讲在前面，跟着潘某干事不卖力；发现土八路不举报，发了财想独吞；老子先毙了狗日的……”

        潘二狗子的训话尽管低俗，但还是震慑了皇协军兵士。

        这些兵士大多是家境贫寒没有文化，出来混只是想找碗饭吃；自然会把长官的训话当成圣旨。

        训话结束后，潘二狗子留下三个中队长李全胜、周子武、马茂林和拜把兄弟苟勇、莫进。

        六个人围坐一起，潘二狗子开门见山道：“职下在大日本皇军的提携下做了第八大队大队长，还望五位兄弟帮衬助力；从今往后我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第一中队长李全胜表忠心地站起身来道：“潘大队长上任是我们大家的福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潘二狗子微微一笑，道：“那好，潘某就实话实说!”

        顿了一下提提精神道：“皇协军的顶头上司铃木九一司令官是个文物爱好者，我们在他手下讨生活得投其所好；最近我听说有一副《听琴图》流落冀中境内，几位兄弟可曾听说过？”

        潘二狗子的话音一落，第二队中队长周子武神情亢奋地站起身来说话：“潘队这么一说，周某马上想起警察局警长汪大东来；这小子前几日以私通八路罪名搜查了画家王钦斋的博雅画廊；听说搞走了几幅名画，去他那里定会有收获！”

        “好啊！真是三个臭皮匠能顶一个诸葛亮！”潘二狗子拳掌合击一下欣欣然道：“就拿这个警长开刀！”

        潘二狗子说完上面的话，蹙蹙眉头道：“可大家得分析一下汪大东的背景，我们不要一出脚就踢在钢板上！”

        “汪大东的远方叔叔是冀中警察局长汪勇！”第三中队长马茂林接上潘二狗子的话道：“据说汪勇在燕京地方治安维持会里有人！”

        日本人占领燕京后扶持汉奸江朝宗为主席，建立了“燕京地方治安维持会”，并以此为架构成立了市政府，加强了对警察、特务机关、军队的控制；冀中距离燕京79公里路也在汉奸政府的势力范围之内。

        李全胜、周子武、马茂林三人介绍完汪大东的背景，潘二狗子讪笑一声道：“汪大东的背景硬不过大日本皇军，我们不去理他，马上对其采取采取措施！”

        马茂林凝视着潘二狗子问了一声：“如何采取措施还望潘队明示！”

        潘二狗子把脑袋在脖子上转了一圈道：“汪大东是如何搜查王钦斋的博雅画廊的？”

        “以通共的名义啊！”周子武不打折扣地说：“汪大东手下有几十个警察，王钦斋一个画家收藏家哪里挡得住！”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潘二狗子不容辩驳地说着，对李全胜、周子武、马茂林三人道：“三个中队的弟兄们全部出动，如果进展胜利；每个兄弟赏两块大洋！”

        皇协军一个大队和小鬼子一样是1091人，而一个中队是180人。

        苟勇见潘二狗子如此讲，有点疑虑地笑着对他道：“大哥刚上任哪里有赏赐的大洋？一个兄弟赏赐两块大洋3各中队540个兄弟可是1080块；上哪里赊这么多的大洋？”

        “不是还有你那10块大洋吗？”潘二狗子冷不丁地飙出这句话来，苟勇瞠目结舌。

        潘二狗子嘿嘿笑道：“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们不是要找汪大东吗？他哪里难道没有1080块大洋？算上你那10块也不过1090块？想他能拿出来！”

        潘二狗子一番话说得苟勇从头凉到脚，他似乎感觉到潘二狗子是携私报复。

        潘二狗子是个镏铢必较，睚眦必报的狠角儿；苟勇、莫进跟着他卖壮丁时已经领略过，而此前潘二狗子将苟勇在牌桌上赢得的十个光洋送给少校副官张文，苟勇颜显露出不满神色；竟然被潘二狗子记了仇。

        那件事过去后苟勇也就不去再想，可潘二狗子重提十块大洋是给苟勇示威；意思是从警长汪大东那里搞到钱后一定还他10块大洋。

        这是哪和哪的事呀！苟勇和潘二狗子是拜过把子的异性兄弟，为10块大洋闹得大家不乐意就有些没有意思了。

        苟勇突然觉得都是自己的不对，当初就不应该怨恨潘二狗子用自己赢得的十块大洋去讨好张文；现在潘二狗子是名正言顺的上尉大队长，月薪200块大洋；如果和自己闹翻，那狗性子杀人的事也能做出来。

        苟勇有点害怕，可是潘二狗子已经带着三个中队540人出发了。

        潘二狗子要造成一种威势，让对手看见就害怕。

        潘二狗子带领540名皇协军包围了警察局，让李全胜从牢房提出一个名叫张小树的囚犯；说只要张小树指认警长汪大东通共就放了他。

        张小树自然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因为汪大东以“土八路”的名义将他弄进来；说只要张小树家人拿2000块银元就可以保他出去。

        汪大东这不是逮八路而是以八路的罪名敲诈钱财，贼溜子够狠的。

        张小树一开始就看出汪大东以莫须有的罪名讹他钱财，他是小本生意人哪来2000块银元？即便有也不会给。

        李全胜一说让他指控汪大东通共，张小树二话没讲说自己一定积极配合。

        汉奸、二鬼子官场上狗咬狗的事情屡见不鲜，可像潘二狗子这样一上任刀下见菜的狠角儿还真不多。

        李全胜几个人押解着张小树来到汪大东的居室，这厮正和两个女子一起“嗨哟”！

        李全胜从床上将汪大东拽起来道：“汪警长，有人指控你私通八路！”

        汪大东莫名其妙地说了声：“哪个断了脊梁骨的诬陷老子是八路？”

        张小树走上前来道：“汪站长，您给我的大日本皇军攻打定州的军事情报，小人顺利送给八路军首长手中啦！”

        张小树说的“汪站长”自然指的是八路军联络站的站长。

        汪大东见指控自己的是张小树，额头上的青筋暴绽；两只眼睛瞪成牛铃恨不能一嘴将他吞进肚子里面去，可一见皇协军来了这么多人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便就平静一下情绪道：“李队长！”汪大东和李全胜打了好几年交道相互认识：“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要躲躲闪闪，直接给兄弟敞明吧！”

        李全胜把潘二狗子推到前面介绍道：“这是我们新上任的潘大队长，潘大队长受大日本皇军宪兵队司令长官铃木九一之命调查林默队长被八路击毙一事，我们便想到汪警长前段时间缉捕的八路间谍张小树，张小树说汪警长之所以抓他完全是为了保护；还说汪警长是八路秘密联络站站长，刺杀林默是汪站长一手策划的；我们只好请汪警长去一趟大日本皇军的宪兵司令部！”

        李全胜说的这些事情全是子虚乌有，但汪大东现在是有口难辩；见李全胜介绍了潘二狗子，便就涎着个脸道：“潘队长突然驾到汪某不胜荣幸，哥哥你有什么事需要小弟帮忙；小弟一定效犬马之劳，只是不要将小弟送到宪兵司令部那边去！”

        潘二狗子见汪大东讲出心里话，心中不禁暗暗高兴；他让李全胜、周子武、马茂林三人出去布置一下，将汪大东的屋子紧紧包围起来但不要开枪；尔后潘二狗子和苟勇、莫进、李全胜、周子武、马茂林六人在里屋和汪警长交涉。

        周子武抢先说了话：“汪警长，大家都是兄弟明人不说暗话，你老实讲王钦斋是不是八路抗日分子？”

        周子武这话问得汪大东瞠目结舌，他凝视着围着他的潘二狗子六人嘴里呐呐着：“……这个……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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