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人之口

“你真的不必听那些关于江雨岸的传闻，他真的啥坏事都没做过，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他人可好了，不就是想不开不学了吗，又没耽误人家。”

        “而且啊，”李耀阳猛灌一口饮料，“他就算一直当个学渣又能怎么样？人家里有钱能顾他一辈子，哪像咱。哎你知不知道你们学校之前有个傻逼，半路堵人家女生的？”

        这事白依楠当然记得，就上学期那段时间的事，学校里人心惶惶，她妈都知道，还担心地要去接送她。

        “他喜欢你们校花林子璇你知道吧？我靠那是明奇对象你知道不？见过家长的。”

        好魔幻。她摇头。

        “你呀，真是孤陋寡闻，你们自己学校的事还不如我清楚。明奇和林子璇，他们两家关系可好了，他俩从小一块长大的，两家早就对这事默认了，但是也管得挺严的，不让他俩过度接触。明奇他爸还说考不上好大学别想继续。扯远了，那厮叫季天，多晦气一名儿，长得鼠头鼠脑的，净干些腌臜事，要做市里一霸呢，切，就他，见到江雨岸头都不敢抬。哦，江雨岸没怎么过他，他嫌弃他。”

        “你就说，不必跟我解释这些。”

        “行。他不喜欢林子璇吗，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林子璇可看得上他？他又不敢惹明奇，就暗地里搞些下作事，具体我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后来看林子璇不成，他就盯上了别的女生，上下学路上专挑那些落单的女生，一群人围着不让走还动手动脚的。原本他跟江雨岸没交集，这个事儿吧，啧，真没出点什么事前找警察都没用，顶多关几天出来了，然后找人家报复吗？嗐。”

        白依楠认同，其实学校对这事也是知情的，但没办法，像肢体骚扰一类的根本无法取证，只要他死不承认真没法拿他怎么样，也没有人敢去举报。

        “他报应来了啊，他偷拿了林子璇的外套，艹，太他妈恶心了，但最重要的是，她外套口袋里装着江雨岸的u盘，是明奇帮江雨岸拿的。”他扒拉一大口饭，嚼完又接着说，“然后明奇自己去找他，他说不知道什么u盘，还差点打起来，明奇当着他的面给江雨岸打电话，那小子当时脸色就不对了，其实江雨岸当时没什么表示，后来，就是这学期开学那天，刚巧碰上了，他一见到江雨岸就跑，江雨岸才去管的。后来你也知道了，季天因为聚众斗殴被劝退，还去里面写检讨了。”

        她边听边点头：“那个u盘，很重要吗？”

        “不，那就是一个u盘。本来像他这种东西谁会想碰，明奇是不爽他骚扰林子璇，江雨岸嘛，估计就是找个借口教训他。你说，就他干的那些事，搁谁不想揍他？卧槽这人要在我们学校早就被……”

        他瞄了一眼白依楠，没再说下去，而是转了话头：“你们学校啊，就是好学生太多，我们学校也多哈，而且分级太严重，要么是家里有点背景的，要么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那可太好欺负了，像季天，要不家里有俩钱他敢吗？”

        “那他为什么怕江雨岸？”

        “啧，也不能说是怕吧，就是，怎么说呢，如果是你你会想去惹他吗？倒不是他本人怎么样，而是但凡他有点什么，谁担当得起？你们老师不是也不敢管吗？”

        “也不能这么说。你不知道，一开始是管的，他们高一班主任对他可谓是掏心掏肺了，软硬兼施好说歹说，没用啊，据说他那次听烦了直接从二楼窗户跳下去了，虽然下面是花坛，那也吓死人了，所以后来都没人多说了，他自己的理论就是，我不学我还有退路，我又不耽误别人，你天天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是耽误别的同学吗？所以，他也这么大了，别说是他，各个班里混日子的老师真劝不动也就放那了，你别耽误人家就行。其实也对，马上都成年了，还想不通就真说不通了，不遭一顿社会毒打不会明白的。”

        “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证明江雨岸没那么坏？”

        “不，也没那么好，他也不是为了给你们出头，只是单纯看他不顺眼。你别因为这个就觉得他很好了。”

        “嗯。那个漫展你还没说呢。”

        “哦这个呀。那次不是好多学生都去了吗，我们当然也去了，江雨岸明奇林子璇还有那两个人，一个叫林东一个叫程希，也是在一块玩的，就一起去的，后来就说散开中午再聚。那俩你见过对吧，程希喜欢你朋友你知道哈，但是没好意思要联系方式，就跟你们拍了照，后来你猜怎么着，那照片被江雨岸要走了，本来说是买下来，他不好意思收钱就送出去了。中午江雨岸没跟我们一起，你们俩在一块了吧？后来你们运动会，程希非拉着林东冒充进去要再拍照，但是还是没好意思，就远远拍了张，谁知道怎么就火了。”

        “首先，我那天中午确实遇见他了，偶遇。其次，你为什么老觉得我俩关系很好呢？我们就之前是同桌所以接触比较多而已。”

        就这么明显吗？

        “我懂我懂，只、是、朋、友。”

        “欠儿的你。”

        白依楠作势打他，他作势一躲。

        “哎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是什么秘密吗？你也对你们学校你身边的人太不了解了吧？”

        “是你太八卦了好吗？”

        这顿饭吃得差不多了，她知道得也差不多了，临走前犹豫半晌还是问道：“关于他的那些传闻，都只是空穴来风吗？”

        “姐姐，你想你真的能说出一件具体的事吗？我也知道点，无非就是让你不要去招惹他，讲给像季天那样货色的人听的，毕竟真惹不起，咱这种普通人他江雨岸犯得着吗？你跟他做过同桌还不清楚吗？”

        他又挠挠头：“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他这个人吧，也不喜欢解释，也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而且，他平时真的话挺少的，他不愿意去上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往那一坐，旁边人都不自然，又没什么人讲话，他干脆就不去了。”

        他看着白依楠，她知道他的潜台词。

        “嗯。谢谢你啊。”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加肥在她身上踩来踩去。

        突然想起来什么，她一跃而起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绿色封面的笔记本。

        那天被江雨岸不小心翻开的那本。

        她坐到桌前翻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素描，是她。

        她不太擅长跟人交流的，一直在努力改变而已。这本笔记本是她高一的同桌临分别前送给她的，后面是很长很长的文字。

        【小白，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好可爱呀，就是表情冷冷的，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我很庆幸成为了你的同桌。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讲话吗？我跟你借笔，你一句话没说把笔给我，我对你说谢谢你也只是点点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

        可是后来你帮我拿东西，在我做错题的时候主动提醒我，我才发现你只是慢热，你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跟你相处的这一年以来我真的很开心，你讲话很好玩，你学习很有方法，我真羡慕你不用怎么努力就能考得好。

        ……

        我真希望我们能一直做同桌，可是人总是要分开的，你会遇到一个比我好的同桌，你会忘记我吗？如果你遇到一个不好的同桌，你会怀念我吗？

        有时候，我觉得你并没有那么快乐，你总是在逗别人笑，但是你又很善于发现有趣的点，而且，你很有想法。

        还记得那次我们一起在楼梯道聊天吗？我觉得你是一个特别乐观的人，乐观到有些天真，可是你太容易想太多了，敏感到有些悲观，我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你，又觉得你不需要我劝。你有自己的小世界，不知道这个小世界有没有我的脚印呢？我就自恋地觉得有吧。

        ……

        我之前问过你，有没有想过谈恋爱，你说没有，我又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很认真地说有，我问你想和他谈恋爱吗？你说不知道。

        看，你就是这么矛盾。虽然我也不想支持你早恋，这是不对滴！但是，如果你以后的生活我无法参与的话，那就祝你能够遇到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吧，谈一场恋爱，最好能走到最后，如果没有也没关系，至少有个念想……】

        白依楠很早就看过，觉得她说得半对半错吧，毕竟别人很难了解真正的自己。可是这次再一看，又觉得好像对的多了点。

        怎么说呢，好像有时候吧，从别人口中才能认清真实的自己。我们偶尔回想起过去的自己总会觉得，当时的我怎么是这样？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只有当我们站在另一个角度再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如此。

        所以，听听他人的评价还是很有必要的，当然不能全听。

        那么，她已经从江雨岸自己口中听到了他，又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勉强拼拼凑凑，好像还真是有了一个鲜活的形象。

        以及，这么一看，他们俩有某些地方确实有些相像。

        至于这位女生，说来遗憾，自从分班以后她们就真的没有什么交集了，极少碰面，见到了也只是笑笑走过。

        她又不自觉想起自己的初中，她有一个在一起两年半的同桌，并且当时在班里她跟绝大部分人都能玩得开，所以毕业之前写同学录的时候每个人都无比认真，并且跟几个玩得非常好的朋友约定以后一定经常联系。可是呢？直到现在她能偶尔联系的就只有两三个，但好在每次联系都还跟原来一样，不曾客套生疏。

        初中班主任说过，以后会一直保持联系的大多还是高中同学，他们当时都不相信，觉得自己和朋友就是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后来连对高中同学都没有这个信心了。

        高中不还有一年多吗，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她对尔彧和严愈则是很有信心的，她自己呢？她不知道，

        如果，高中以后就这么分开了，那也只能说是有缘无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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