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章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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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青砖黛瓦,红茅翠竹。白昼的阳光依旧亮得刺眼,幽幽清风却是一天凉似一天。百花城南,莲花巷尾,竹林之中,是一座草堂。房屋院落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门上牌匾却是新的,提着“四海剑室”四个苍劲的字。
开张那天,四海剑室曾经引发过街坊邻居的小范围议论。
“这是什么店,卖剑的吗?”
“没有风箱和火炉,不是铁匠铺啊。”
“把店开在这儿怕不是疯了,没几个人过路吧。”
“诶你们看,这几个人,都这么年轻,哪个是掌柜?”
可惜莲花巷的邻居中没有习武之人,看到那牌匾上的“剑”字都兴趣缺缺,根本无法理解什么叫做“为每位剑客定制武器搭配方案”。剑和剑执剑有那么大差别吗?不都是又瘦又长又尖的硬铁片吗?
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碗走进草堂:“李公子,该用药了。”
“哦。”一声轻轻的回应从草堂一隅的书桌后传来,是一个身形清瘦、身着白衣的年轻人,“谢谢。”
中年文士循声过去,将药碗放在那年轻人的手边。
那年轻人却许久没有喝,只是目光发散地看着还在袅袅上升的热气,脸色一如既往的忧郁苍白。
“李公子?”中年文士试探性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指,就见那脸色苍白的年轻人终于动了动眼珠,仰起头快速望了他一瞬,又立刻躲闪着低下头去,“岑大哥,叫我长歌就好。”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中年文士如是想道。
不,是三个奇怪的人。
中年文士名叫岑莘,是一个屡试不第的穷秀才,因为上个月家中添丁,手头拮据,才出来寻找生计补贴家用。他本是冲着这里的书塾来的,来了才知道草堂已经易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跟新店里一位年轻的灰衣剑士聊了几句,对方竟然还就主动邀请他留了下来。
“我们这里缺个账房先生,您要是不嫌弃,就先在我们这儿干着。另外我们这位李兄弟身体不好,我们平日里经常不在剑室,也麻烦您照看一下。”灰衣剑士说。
四海剑室开出的报酬并不算高,但这里离岑莘的家不远,他可以不时可以回家照看一下妻儿。
于是岑莘欣然答应:“多谢掌柜的,我会好好干。”
“……嗯?”那灰衣剑士却是一愣,随即大笑着朝一间里屋喊,“我不是掌柜。掌柜的你快出来,掌柜的?”
岑莘疑惑地望过去,就见里屋走出来一个同样年轻的青衣剑士,衣着比其他两人都要精致得多。他急忙上前一步:“掌柜的好。”
“啊?”那青衣剑士也是一愣,“掌柜的?这位大哥是在叫我?”
“不然呢?这都是你出的钱,以后的重大决策都必须你点头。”灰衣剑士说。
“我可不想当独夫。”青衣剑士说,“再说了,四海剑室的整套主意都是你的,我暂时分不出心思去掌这个总——我还在为明天该怎么出摊伤脑筋呢。”
岑莘就这样怔怔地看着这两位年轻的剑士在他面前认真争论谁是掌柜这个问题。说话间他们还喊来了另一名白衣剑士——岑莘是透过门缝看到他屋里有柄太极剑。那白衣剑士的话很少,只偶尔在被征求意见时点头或摇头。
最后他们得出结论:由灰衣剑士在外人面前担任掌柜的名称,重大决策都要由三个人关起门来讨论投票做决定。如果实在是遇到重大分歧,那就由出钱最多的青衣剑士说了算。
随后灰衣剑士转过身对岑莘笑道:“这样吧岑大哥,也别掌柜来掌柜去的,您比我们都年长,直接喊我们的名字就行了。我叫林羽。”
“岑大哥你好。”青衣剑士彬彬有礼地拱手道,“我叫洛春风,欢迎你来四海。”
白衣剑士:“……李长歌。”
这是四海剑室正式开业的前一天,岑莘一头雾水、误打误撞地成了账房先生。那名叫林羽的灰衣剑士告诉他,只要不是碰上特别忙的时候,每天可以巳时过来,酉时回家。
今天已经是岑莘来到四海的第二十七天了,他天天都是酉时回家。
然而,很快就能拿到第一笔例银的岑莘对这份工作并不是特别满意。
因为太闲了!
每天只有寥寥几笔帐要记,大多数还是支出,进账则一直寥寥无几,是九岁孩童都能算好的数字,做起来丝毫没有文化人的成就感。二十七天过去,他还没搞清楚这个四海剑室究竟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到底会不会让这几个愣头青一样的老板提前倒闭。
好在还有个卧病在床的白衣剑士。岑莘甚至觉得自己每天来这里打个转,最大的意义就是给这里的病人煎几道药。那白衣剑士却还总是一副很怵他的样子,尤其是最初几天,经常勉强支撑着想要自己动手。
“李公子你别动!”岑莘好几次把这位摇摇欲坠的白衣剑士摁回床上,“这是我的工作!工作!”
开玩笑,他可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年轻。要是连这点价值都体现不了,他就没有理由留在这里领工钱了——没有哪个掌柜会养闲人。
岑莘是个饱读过诗书的文人,也是个饱尝过世态炎凉的中年人,为了保住这份离家近又清闲的工作,他很愿意去摧眉折腰地端个水倒个药。
灰衣剑士和青衣剑士每天起早贪黑往外跑,这白衣剑士的病,却是一直不怎么见好。
“李公子?”岑莘又提醒地指了指那碗药。尽管已经对李长歌的忧郁气质习以为常,岑莘却还是敏锐地察觉出,这位白衣剑士今天的情绪尤其低迷。
李长歌果然叹了一口气,拿过药碗一饮而尽。随后,他又拿起桌面的账本,把岑莘记下的寥寥几笔帐翻了一遍,再把账本放下,提笔写下几行字,再把笔放下……
我到底在干什么呢?李长歌把忧郁的目光投向屋顶,一不小心与岑莘相撞,又急忙低头避开。尽管只是一刹那,他却看出了对方脸上和自己一样的情绪。
没任务!没意义!好无聊!
李长歌在剑室本来担当着最终把关的技术指导角色。林羽与洛春风去外面揽生意,遇到拿不准的问题,或者比较重要的客人,就会把方案拿回来跟他讨论。
但是迄今为止林羽一共就拿回来过两份方案。洛春风倒是带回来五份,但他那边总是莫名其妙收不上钱来,五份方案的收益最终还没有林羽给出的那两份高。
没有任务的时候李长歌就编他的书。但偏偏新来的这位岑大哥一片古道热肠,整天有事没事地关心他的身体状况,稍微看出点不适就要劝他卧床休息。
李长歌觉得很胃疼。
他知道万事开头难,也看得出林羽和洛春风在每天的早出晚归中都遇到了各自的困难。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他甚至知道自己一定帮不上忙!
能做些什么呢?
生意这东西,林羽应该懂,洛春风或许懂,他李长歌是真的不怎么懂。
于是他对岑莘说:“我出去转转。”
李长歌给人的印象一向是深居简出。但事实上,他不时会一个人出门,有时去书肆,有时去药铺,有时还会去小茶馆稍坐,只要不需要一直卯足精神和人打交道。四年的离家远游,他绝不像许多人想象的那样不沾人间烟火气,只是他一直独来独往,不受关注罢了。
或许我真的应该再做点什么,他想。林羽和洛春风分别在城西和城东“出摊”,他决定去观摩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
李长歌先去了一趟城西。
林羽的摊位就设在城西官道转入石竹巷的不远处。百花城位于唐国的西部边锤,往西门出城再三十里便是邻国。西城是出入国境的最后一道屏障,常有语言不同、服饰各异的商贩走卒、剑客游侠来来往往。
林羽正在向一位衣着光鲜的中年刀客说着话。他面前放着纸笔,一面侧耳倾听执笔记录,不时抬起头与对方探讨。然而没过多久,那中年刀客便起身鄙夷道:“这些还要你教我?我不比你这毛小子懂?你有一丁点江湖经验吗?我呸!”说罢,拂袖而起,扬长而去。
林羽的眼里飘过一丝显而易见的郁闷。然而很快,他就调整重新调整好状态,带着笑意继续热情地招呼南来北往的过路人。
江湖上的侠客是多种多样的,林羽也总结出了一些针对不同人的应对办法。
有的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前呼后拥的一大群人。这种一看就是哪个世家子弟,家里要么有世传的武功,要么有专门聘请的师傅。在四海剑室做出名气之前,很难跟这些人真正打上交道。
有的人仗剑独行,眼中带着或是意气风发、或是天真烂漫的情绪。这些人往往很年轻,是某个剑室正在求学或刚刚结业的学生。他们是最愿意尝试新生事物的一批人,但他们大部分不算很富有,所以给他们做方案,一定要将性价比放在第一位,绝不能要价太高,把人吓走。
还有些人像那中年刀客一样,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油子。这一类人往往高度自信,说话做事都带着一股自上而下俯视的意味。他们从来不会承认自己曾经花钱买的东西有任何问题,而是常常“举一反三”地举例反驳——“我都用过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出现什么问题。你懂个屁,滚一边去!”
时常听到一些难听的话,遭到一些白眼,甚至可能受到人格侮辱,林羽对这些都有心理准备。做生意嘛,又是从头开始,哪能一切都顺顺利利,生意经本来就是一本难念的经。
他倒是有些担心城东的洛春风。这位从小走到哪里都有一片笑脸相迎的公子哥,能不能拉得下这张脸,受得了这些闲气?
林羽的摊子至少看起来挺热闹的。虽然没几个人真愿意交钱,但经过这二十多日的努力,至少来来往往的许多人都知道他究竟是干什么的了。他一直忙到天色将晚才收摊,匆匆吃了碗面赶回剑室,夜幕已经笼罩了整个百花城。
“人呢?”
林羽惊讶地望着空荡荡的草堂。岑莘早下班了,李长歌不在房间,洛春风的行头倒是整整齐齐放在角落,一人双剑却是不知所踪。
“在竹林吗?”林羽侧耳倾听片刻,转身出门。
洛春风正在竹林里练剑。左手雨露,右手轩辕,在初现寒意的月光下宛若游龙穿梭,剑气汹涌澎湃,将那四周摇曳的竹子撞得咯吱咯吱一阵乱响。
林羽一时间有些发愣。同窗四年,洛春风的鸳鸯剑法一向以俊逸潇洒闻名,与人对阵也总是留三分力,还从未见过这位温文尔雅的公子哥这般杀气腾腾地模样。
然后他又看到李长歌就站在不远处,一袭白衣被气劲席卷得在身上晃里晃荡,整个人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
“也好。”林羽突然就笑了,“能用这种方式排解,总比像之前那样一直憋着好。”
洛春风的视线朝他这边偏了偏。
“一个人练剑多无聊!”林羽也拔剑道,“洛兄,接我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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