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完美代言

洛春风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虽说没有伤筋动骨，但伤口太深太长，皮开肉绽，流了太多的血。

        强撑着的那股劲卸下之后，他就趴在床上直接晕了过去，除了每天换药的时候哼两声，其它时候一直昏昏沉沉，喂药全靠灌，饭都吃不进去。

        “他这样真的没事吗。”林羽一度担忧道。

        “放心。”辛易雪笃定地说，“这药性烈，他的伤又不轻，总要个几天时间才能恢复的。”

        到了第四天洛春风终于悠悠醒转，只是艰难地从榻上坐起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头晕目眩。

        从小到大他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也没有用过这么烈的药。

        “背后的剑伤，有点丢人啊。”他摸了摸背后隆起的一大块敷着药的干净布团，有些感慨地自言自语道。

        “不丢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总算醒了。”

        林羽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错，右手能提能握活动自如，端着一碗飘香的肉粥走进来，脸上带着浅浅地笑意，看起来这几天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你可知辛易雪是什么背景？”林羽神秘兮兮地在床沿坐下，“我怀疑今年的评剑大会，她能夺魁。”

        “什么背景？她看上去太普通了。”洛春风狐疑地说。

        “洛公子以貌取人了不是。”林羽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她是剑圣陈厉的关门弟子！”

        剑圣陈厉！洛春风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那是数十年前传说级别的人物啊，刀山火海间到处巡游，从单枪匹马到桃李芬芳。即使在二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他的名号在江湖上仍然可以具有极高的震慑力。

        这辛易雪，竟然是剑圣的关门弟子？

        “是长歌发现了那把剑，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师父是这么了不起的人物。不过剑圣二十年前是真的退出江湖了，遣散了所有跟随的弟子，和他的一群朋友一起到海边隐居起来。辛易雪是他后来捡的一个弃婴，养活了，就以师徒相称。他再也没有收过其他徒弟了。”林羽把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难怪辛易雪这么强，也难怪她说起话来像是爷爷辈的人。剑圣当年就是以侠闻名，以义立身，这些如今听来莫名其妙的侠义之道，在那个血雨腥风的年代，曾经支撑起一支不畏强权、不图名利、悍不畏死的游侠队伍。

        只是放到如今的太平日子里，这些大道理显得不合时宜了而已。

        “原来如此。”洛春风颔首笑道，“我这一剑挨得不亏，剑圣传人，在擂台上肯定比我强。”

        外面一声马嘶，林羽往外看了一眼，站起身道：“你就安心养伤，有事喊岑大哥。我跟长歌要陪她去一趟剑冢。”

        半个时辰后，三人三骑来到了剑冢。

        “为什么要换剑？我师父的剑就挺好啊。”辛易雪问道。

        “剑圣的剑对你来说过于沉重，你的身法轻巧，不应该走势大力沉的路子。”林羽回答。

        “你胡说。我师父说过，剑术的最高境界就是身外无剑，青草竹叶、花瓣柳枝，天地万物，沾指为剑。”辛易雪皱眉道。

        “你现在到最高境界了吗？”林羽反问。

        辛易雪讪讪地一低头：“还远着呢。”

        “身外无剑，剑在心中，这是圣人级别的剑道，但这江湖中沉浮的大多数都只是凡人。真的按照圣人之道让你赤手空拳上擂台，你愿意吗？”林羽笑道。

        辛易雪像是被说服了：“你们定吧，是我欠你们的。你们定什么我用什么。”

        “这不行。”一路上话都很少的李长歌却开口道，“你去试剑，以你为主。”

        这还是辛易雪第一次体验字面意义上的“试剑”。走进剑冢，梁上墙上悬挂的宝剑让人眼花缭乱，只要她的目光在一个地方停顿，剑冢的人就会用一个长长的杆子把那里的剑取下来让她看。

        她很快就挑花了眼，左看右看都觉得不错，偏偏身后的两个男人还在很严谨地罗里吧嗦：“这把剑脊太薄，你的剑势刚猛，不太合适；这把剑身太长，适合双手剑法，单手用着不够灵活；这把剑鞘的花纹也太丑了，女孩子家用着不好看……”

        “你们不累吗？你们不渴吗？放过我吧！我现在都不认得剑这个字了！”逛了一整天的辛易雪看着摆在面前的一大堆剑绝望道。

        “我们也没想到你是真的不会挑。”林羽也是哭笑不得。看来自己眼光没错，剑圣的弟子都不知道怎么选一把适合自己的剑，这个行业一定有前景！

        “你帮她选一把？”林羽对李长歌说。

        李长歌走到那摆满了长长短短宝剑的案头，仔细地一一掂量斟酌，最终挑出一柄三尺六寸、通体墨色的菱形长剑。他拔剑出鞘，剑身的颜色也如同黑墨，在昏暗的地下室内，却仍然透着寒光凛凛。

        “天降陨铁，乾坤为炉，大道至简，阴阳相生。”他望着那剑说道。

        “公子好眼光！竟然连我们剑材的门道都清楚！”剑冢的人惊叹道。

        李长歌把剑递给辛易雪，意思是就这把。

        辛易雪轻轻一挥剑，一道剑气顿时穿堂而过，不见多少杀意，倒是满怀慈悲。她顿时想到了师父曾经说过的话：拔剑必须是为了守护，杀人必须是为了救人。如若人人相爱，人人不相攻伐，则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侠客去行侠仗义。剑是凶器，剑锋所向，必须有敬畏心。

        难怪师父曾经说自己心智太浅，她想。一点不相干的羞辱都受不了，一言不合就伤及无辜，还谈什么兼相爱、交相利，谈什么敬畏心。

        “就要它了。”她对那剑冢的人说，“这剑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它叫墨眉。”

        洛春风总算能下床了。

        他一向身体不错，从未试过像现在这样缠绵病榻，好容易能晕乎乎地走上几步，他就迫不及待地披了衣服外出，走到竹林，狠狠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真好，他满足地想。自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发现自己好像变得很容易满足。

        耳畔传来练剑的声音。洛春风循声而去，沿途捡了根断竹做拐杖。他走得还不是很稳，背上的伤口也还在疼，这个时候要是再摔一跤，可就太不明智了。

        “洛公子，你怎么一个人走动？”练剑的人停了下来。

        洛春风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现在视线清晰，望着眼前飒爽的身姿，震惊得有些难以置信。练剑的人无疑是辛易雪，与先前那个一身黑乎乎的暴躁剑客不同，她手持一柄墨色长剑，身着一袭海棠红的剑裙，外穿一副银白柔韧的轻甲，左边袖口点了几朵梅花花瓣，握剑的右手则绑着一个黛色的护腕，左膝应该是有老伤，用黑色护带绑得稍厚，脚上一双丝面胶底的轻靴。

        “原来你这么美。”洛春风由衷地说，“你那天要是穿成这样追杀我，我可能都不想跑。”

        “公子胡说什么。”辛易雪似乎不满于这句话的轻薄，话伊出口，却显得有些娇嗔。

        “恕我一时忘情。”洛春风哈哈一笑，“也请辛姑娘不要再叫我公子了。动物才分公母，我叫洛春风。”

        辛易雪也被这句话逗得笑了：“你们脾气还真好。要是我被人平白无故砍了一剑，非得找机会砍回去不可。”

        她是个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的人。但来到四海剑室的这么些天里，除了养伤的洛春风，另外两人一直为了给她购置上擂台的装备忙前忙后，不要说出钱，就是力气也没让她出多少，更不要说什么报恩或者赎罪的机会。

        辛易雪其实心里很不安，尤其是当她看到洛春风拄着竹杖慢慢走来时，这种不安和愧疚更是达到了极点。

        一个愿意主动借钱给她，却被她误会成登徒浪子，当街卸了胳臂。

        一个循声而来，明明啥也没干，就被自己追着砍了几条街，差点丧命。

        洛春风的身体明显还未恢复，脸色白得吓人，举手投足也还会牵扯到伤口。辛易雪还记得发生误会的那天，这位一袭青衣的年轻剑客以极快的速度冲到自己面前，一脸愠色却不失风度地过来交涉。即使后来不得不狼狈逃窜，他还是为了保护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孩硬接了自己一剑。

        更不要提他们还在城主面前帮自己打掩护。还出钱给她报名评剑大会，帮她置办了一身行头。

        “四海剑室如此待我，我实在无以为报。”她的神情认真且惭愧。

        原本准备打道回府的洛春风闻言再度站定：“林羽没跟你说吗？你穿着这一身上擂台就是帮我们啊。”

        初秋的风从北面来，掀动两人的衣角，吹散地上的落叶。辛易雪站在苍翠的竹林间，神色间带着几分迷茫，手持墨眉，背身而立，青丝微乱，正如她此刻的心绪。

        最后她抬起头来：“我还是不太明白这算什么报答。不过既然你们认为这对你们是帮助，我一定会尽力而为，在擂台上站到最后的。”


　　https://fozhldaoxs.cc/book/78604230/6230621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fozhldaoxs.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m.fozhlda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