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仅一夜之间，我的心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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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织田作之助与纪德同归于尽，太宰治叛逃，坂口安吾和唯二的两位好友再见面的情形，一个是处理后事，另一个用冷漠到蔑视的眼神注视着他。

        “我从港/黑叛逃了。”太宰治换上织田作之助的砂色风衣，缠在右眼的绷带也全部解开，有了几分大人模样。

        “我需要洗白，你会帮我的，安吾。”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包含着百分百的确定。

        这是坂口安吾欠他们的呀。

        已经在处理织田作之助尸/体时因触碰所以了解到他们二人对话的坂口安吾捂住眼睛，声音沙哑：“好。”

        青年似乎是不敢看他。

        太宰治的眼神又冷又倦，比起之前更飘忽空洞，巨大的恶意在他的内心肆意翻涌。

        很后悔吧，安吾。他知道，他知道的，因为他也是这样的心情。

        帮助他洗白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他的手中沾染了太多的鲜血，背景也是前科累累，但太宰治知道坂口安吾是可以做到的。

        坂口安吾在异能特务科的地位很高，而且他的能力对于异能特务科而言是万里挑一的好用，他有着很高的利用价值。

        而对方这很高的利用价值，现在要为太宰治所用了。

        “处理尸体的事情是你们做的，你打算把他葬在哪里？”

        太宰治并没有争夺友人尸/身的所属权，在做出叛逃的准备之时，他就明白自己已经是身无一物了。所以不如让异能特务科来处理这件事情，有坂口安吾在，织田作之助的身后事一定会得到最好的安排。

        ——如果没有做到呢？

        太宰治垂眸，思绪不知飘散到何处去。自从织田作死后，他就经常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要离开这具身体，晃晃悠悠的归向他期盼已久的地方。

        那里是哪里，他不知道。

        但是一定会快乐吧？从这虚无的荒谬世界醒来。

        “太宰。”看着太宰治的神色越发空洞，坂口安吾心里一慌，站起身隔着桌子抓住太宰治的手腕。

        “啪——！”

        太宰治回过神，猛的打掉坂口安吾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愣住的，不知所措的青年。

        “别碰我。”声音平静的吐泻出自己的恨意，太宰治突然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逐渐崩塌破碎，最后又凝固成某种恶劣的模样。

        “安吾，你不会觉得我们还能做得成朋友吧？”他看着对方不自觉的表现出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忽然觉得心中十分畅快。

        永远保持理性的安吾，对他们的玩笑抗拒的安吾，皱着眉头吐槽工作吐槽上司的安吾。

        他都见过。

        唯有现在这个，脆弱的，被悔恨与愧疚淹没的，逐渐丧失生机的安吾，是他从未见过，且由他亲手打造出的安吾。

        织田作之助对于太宰治而言，是交付真心的，无法替代的友人。

        坂口安吾对于太宰治而言，是正在给出信任，且早已将对方划入自己领地的友人。

        他们是朋友，就必须要一起面对这令人痛苦的绝望之境。

        “安吾，你从来都没有杀过人。”

        太宰治扯出一抹笑，意味深长的指着坂口安吾的手，说道：“可是你看看它，它分明沾上了织田作的血啊。”

        有谁的心脏馊掉了，散发出难以言表的腥臭。

        站在那里的青年颤抖着坐会座位上，他恍惚的看向自己的双手，白皙的指头好像真的沾染了谁的血液，满目红色几乎要灼伤他的双眼。

        “不、不……”坂口安吾呆坐半天，吐不出来一句完整的句子。

        他想要怒吼，想要砸碎这里的所有东西，他的灵魂痛苦的翻滚着，身体却一动不动，像一具风干的尸体，仿佛此刻若是有一缕阳光照耀，就会轻而易举的化作飞灰。

        “我错了，我错了——”他溃不成军的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就是这样。

        太宰治如同在观赏画卷一样观赏着情绪崩溃的坂口安吾，他想，他喜欢看到对方这种模样。

        [你必须要痛苦，要悔恨，要崩塌。因为这一切都是你造就的，不是吗？]

        “你把织田作埋在了哪里？”等到坂口安吾平静一些后，太宰治毫不犹豫的继续这个话题。

        坂口安吾抹掉脸上的泪水，声音迟缓的回答道：“樱花树，我把他埋在了横滨最大的樱花树下。”

        织田作之助是喜欢樱花的，他说樱花的颜色很温柔，开的时候花簇锦攒，又很是热烈。

        他去看了，他不喜欢樱花，在老家的院子里就种了一排排的樱花，坂口安吾是在樱花的盛开与坠落之中迎来每一个人的来与去。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讨厌樱花了，因为那盛大的樱花，似乎总是在嘲笑他的孤独。

        和其他人不同的，对感情的热切渴望以及不能说出口的压抑环境，造就了他如今这般的模样。就在坂口安吾以为自己可以离开那团淤泥之后，现实毫不留情的将他按了回去。

        但是织田作喜欢，那树樱花，很漂亮。

        “是吗。”太宰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按下桌子上递了过去：“这个，给你。”

        坂口安吾看向他递过来的东西，死死咬住下唇，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喝酒时照的照片。

        他不敢碰。

        “怎么了，你要收下啊，安吾。”太宰治声音拉长，像从前一样带着调侃，但这次却是充满恶意的。

        微量的血液从唇瓣上渗出，在剧烈的疼痛下，坂口安吾勉强冷静了一些，他沉默许久，才说道：“不要给我了，太宰。”

        他知道太宰治的用意，无非是想让他通过这张照片一次次重复之前他们三人的快乐时光，让他一次次感受凌迟般的痛楚。

        坂口安吾对此没有异议。

        只是这张照片太宝贵了啊，他觉得不应该由他来保存了，他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张照片。

        “我说，让你收下。”太宰治的笑容陡然消失，表情如同地狱来的恶鬼一样可怖。

        坂口安吾眼中最后一丝光芒逐渐消散。

        他拿起照片，画面直接冲进他的脑海，他故作坚强的回答道：“好。”

        “乖，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太宰治周身的温度回春，表情也变得甜蜜起来。

        无论是处理后续，还是收下这张照片，他相信安吾是可以做到的。

        ——如果没有做到呢？

        那就只能送你下地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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