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旭日之拳

伏子安偷来的药草浸泡在一碗水里，水里掺了少许小药方。他擦了擦手，喘了口气，把碗放在帐篷的一个僻静角落里。

        完成。只需要几个小时就可以炼金术了。

        他笑着喝了两大口剩下的灵药。它阻止了挥之不去的恶心和胃部不适，使毒药又退了几步。现在，这只不过是挥之不去的不安。他希望很快，不会有什么感觉。

        他听到外面沙上沉重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他的姐姐从门口探出头来，看了他一眼。

        “喂！”她咧嘴一笑。然后把头探了出来。一秒钟后，当她回来时，是侧着身子，像只螃蟹；她举起一根长棍，肩上扛着两个巨大的水罐。喘了几口气后，她把它们扔到帐篷边上。

        "我回来了！"她说。她摆出一个姿势伸出双臂，好像期待着来自想象中的观众的掌声。

        “两个从仙人掌的核心部位直接挖掘出来的满满的水壶，独自一人在高温下把它们带了七公里，在回来的路上也差点被一个仙人掌绊倒。你知道这个部落有多少女孩会这样做吗？”

        伏子安眨了眨眼。“……只有你吗？”

        “对，”伊姳说。然后，她凶狠的笑容有点变了。她大步走过去，用一件备用的束腰外衣擦着汗水。“你知道谁应该在外面吗？”

        “……我？”

        “又对了，”她说。她跪下来，仔细看了看他的太阳穴。“感觉好点了吗？你的头还在悸动吗？你喝我让你买的治疗药水了吗？”

        “是的，我都——”

        “太好了！”她热情地拍了拍他的头，感觉就像是一记耳光。“你有一天的空闲时间来治疗迟钝的脑袋。然后，回到训练中去！”

        老伊一讨厌他姐姐的另一个原因？尽管只比他大三岁，但她还是当母亲，总是强迫他。不那么软弱，不那么懦弱，不那么渺小，更像她。就在他最后一个生日刚过不久，她就开始让他每天接受军士训练。毕竟，他已经十五岁了，身体虚弱得像只羔羊，也没有一条精神血脉。她决定，至少他需要一些肌肉。

        她把整顿他作为一项个人计划。

        但与伊姳尝试的大多数事情不同，她在这里没有成功。由于物理学上的奇迹，伊一从数月的训练中恢复过来，看起来更瘦了。他唯一的收获就是不喜欢运动和他姐姐。

        她眯着眼睛看着他细长的胳膊。“我见过比这更粗的仙人掌刺。我们需要把你的桶式举重增加一倍。这一点，再多跑几趟地牢，应该可以了。”她停顿了一下，等待着伊一一如既往的呻吟。

        但伏子安只是点了点头。“好主意。”

        她盯着他看。“什么？”然后她捏了捏他的脸颊。“你知道我会让你更努力，对吧？”

        伏子安睁大眼睛，不停地点头。“过去，我不应该忽视训练。但昨晚之后……我意识到，如果我不变得更强壮，只会伤害自己，伤害你，甚至更多。”

        他咬了咬嘴唇。他需要推销接下来这段话。“我没有尽我应有的努力。从现在起，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她歪着头，一缕黑色短发从眼睛上垂下来。“你的头一定比我想象的要重，”她最后说。然后又咧嘴一笑。“嘿。好吧。今天空气很好，我喜欢。当你在沙丘底部呕吐时，保持同样的精神。”她热情地梳理他的头发。感觉就像有人在用勺子敲打头骨，伏子安抑制住了嘶嘶声。伊姳不只是在吹牛，对于一个处于起源境界第四层的人来说，她异常强大。

        “关于那件事……”他说着，躲开了她的攻击。

        “是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就在今天，我突破到了起源境界的第一层！”

        “哦？”

        她抓住他的肩膀，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他说。“看！”

        他伸出一只手，在那里循环着那小小的气。手指上蒙着淡淡的白光。“看到了吗？”

        她看着他的手，然后看着他，然后又看着他的手。

        “你过了第一层？”

        他笑得不开心。“我只花了十五年的时间，真的很惊讶吗？”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又研究了他。

        “你应该多打你的头，”她说。

        他暗自傻笑，指着汤做了个手势。“看，我还收集了一些灵药来帮我修行！”

        “……你是谁，你对我弟弟做了什么？”

        他咧嘴一笑，叹了口气。“你发现我了。事实上，我是一个转世神王，他抛弃了你弟弟的灵魂，接管了他的身体。”

        她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对，非常有趣。”

        “别开玩笑了……”他停顿了一下。“现在我终于有了气，有资格接受猎人训练，不是吗？”

        现在她看着他，好像他真的迷路了。“这是骗局吗？我在做梦吗？你，在猎人训练？”

        伏子安退缩了，他摊开双手。“……真的很难相信我改变生活方式吗？”

        “是的。”

        “好吧，不管怎样，我都要去参加下午的训练了。”他耸耸肩，走到门口。“哦，别喝那汤！我的命全靠它了。”

        虽然伏子安看不见她，但他能感觉到她的眼睛在他的背上滚动。

        “你的笑话越来越烂了。”

        笑话？要是…

        “你们是我们部落最大的希望，”托乔大师一边踱步一边说。“猎人是铁锈部落的生命线。是猎人在灵兽群的威胁下打退了它们；是猎人在为构成我们口粮的灵兽残骸而战！”

        他停下来，瞥了一眼面前那群裹着缠腰带的十来岁的青少年，总共有二十多人。他们站在一片平坦的平原上，周围环绕着一圈石头，距离主营地只有几分钟的步行路程。图腾柱上挂着一面旗帜，指向圆圈的一侧。

        这是一个临时的训练场。

        “这门课是成为一名猎人的第一步。在这里，你将学到我们部落艺术的基本原理，[旭日之拳]。”他停下来扫视观众。这些面孔似乎一周比一周变了，这门课上不断有辍学和升学的学生。大多数人在几个月内就辍学了，大约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的猎人荣誉梦想在繁重的工作中消失了。

        “不要轻率行事，”他喘着气说。“天哪！你参加这门课不是为了在晚餐时间获得猎人的口粮。你参加这门课不是为了给你的麻将朋友留下深刻印象！这是一门基础课程，没错，但也是一项长达数年的承诺。我会打破你，重塑你，再次打破你。我会用你的汗水和鲜血打造一个新的你。我向你保证。”

        他停顿了一下，让自己的话深入人心。“到最后，如果你能做到，你们应该恨我和爱我并重。因为只有到那时，你才能成为勇士，配得上成为一名猎人培训生，配得上学习[拳术]的精英技术。”

        他向那几张他费心记住名字的脸点了点头，每个人都已经在他手下训练了两年之久。

        剩下的…没那么多。

        有一个小男孩甚至没有穿上合适的制服来。他衣衫褴褛，露出傻傻的微笑。他周围的每个人至少看起来都是这样--严肃的面孔，水灵灵的身体。

        他们带着自己的荣誉。

        嗯。托乔活着就是为了熄灭那双愚蠢天真的眼睛里的光芒。

        “我们的工作现在就开始了，”他吐口水说。“观察。”

        他采取了战斗姿态。

        “[旭日之拳]的第一式：[雷]！”他喊道。

        他用手臂绕着头部旋转，同时，气以复杂的模式在身体中循环，聚集热量；他发出一声野性的吼叫，把它赶走，然后用全身猛击出去。

        看起来像是一颗流星在他手里诞生了。闪电发出刺耳的吼声，尾随着炽热的气，然后砰的一声冲入黑色的沙滩。

        他沾沾自喜地点点头。他的[雷]练习了几十年，接近7级。这是一件可怕的武器，它无数次地拯救了他自己和他的猎人团队的生命。

        学员们发出沙沙声。

        托乔说：“据说这项技术的创始人是受凤凰启发的。火焰越亮，咆哮声越高，技术就越强大。”

        他嗅了嗅那一排目瞪口呆的眼睛。“不要太激动。在你们能发出哪怕是低沉的轰鸣之前，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而这只是第一式。”

        他回过头来，恢复了出发姿势。“我会再做一次，但会慢一点。仔细观察，因为下一次轮到你了。”

        他做到了，边走边叙述。描述气在他体内的精确流动；描述了他所做的精确的视觉化，以及它在炎热的世界中所采取的方式，并以同样的方式返回。他煞费苦心地详细记录了脚的位置、手臂的旋转、身体的推力——

        但当他让他们自作主张时，一切都消失了。

        典型的新手。

        声音在空中飞溅，“呼！”还有“振作起来！”还有“哈！”。一个大笨蛋男孩试图旋转，失去了平衡，在一片灰尘中摔倒在地。其他的更有经验的人则试着全力以赴地出击，放弃了设置，但毫无效果。

        托乔捏了捏鼻梁，叹了口气。

        的确，这是部落最大的希望。

        忘掉低沉的隆隆声。大多数年轻人甚至都没能把气外化。他们微弱的努力看起来更像是光的诡计，而不是战斗技巧。衣衫褴褛的男孩肯定是他第一次没试过；他只是坐在那里，皱着眉头。

        托乔叹了口气，拿出了最棒的教学设备。一根五尺长的杆子，是他几年前从一个商人那里买来的，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铁竹子制成。

        一半的学生退缩了。

        另一个人显然从未和他上过课。

        他笑了笑，走到那个笨拙的男孩面前，就像一只尾蛛盯着一只蛴螬那样旋转着。他记不起那个男孩的脸，这要么意味着这是他的第一节课，要么是托乔在之前的课上不太注意到它。

        可能是后者。

        “师傅！”男孩咧嘴笑着说。“我知道了！”他又做了一次华丽的尝试。“哎哟！”

        他扑倒在地，紧紧抓住大腿。托乔的竹竿击中的地方开始形成一道伤痕。如此柔嫩、毫无痕迹的大腿！托乔的手指发痒。

        “你的步子太长，站姿太宽！又来了！”他叫了起来。

        男孩呻吟着站起来，又一次尝试，这次速度变慢了。他没过三秒钟就被一记耳光扣住了胳膊。

        “把胳膊肘收起来！你是什么，跛脚？又来了！”

        又是六处瘀伤，托乔才转移到下一个受害者身上。

        其中五项是技术方面的。最后一个是让他变得更坚强，让托乔的手腕更暖和。毕竟，在这一天结束之前，会有很多人打耳光。

        接下来的半小时充满了尖叫声。一个又高又瘦的男孩，主厨的儿子，当场辞职。“你是个虐待狂！”他叫了起来，眼里充满了泪水。“我父亲会听到的，记住我的话！”

        “是的，”托乔咧嘴笑着说。“那又怎样？施虐狂是最好的老师。滚吧。”

        最后，在这个自开课以来已经缩减了四分之一的队伍中，他走到了破烂男孩面前。

        没有标记的胳膊，有标记的腿，没有灰尘的脸。他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辛苦劳作过。他曾见过这个男孩是厨师的助手，清洁工，裁缝的学徒。

        不是猎人的材料，一千年后都不会。

        他的手指急切地敲击着竹竿。

        “嗯？”他说。“我在等。”

        他笑了，露出两排牙齿，先发制人地举起棍子。它像刽子手的利刃一样悬在空中。

        男孩对他报以微笑，好像他没看见那根棍子似的。他看着托乔，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春水，在一个莫名其妙、无边无际、令人毛骨悚然的时刻，托乔觉得自己被看穿了--越过皮肤，深入到肌肉、组织和骨骼。

        男孩动了。

        有一种号角声，像是神圣钟声的钟声，像是凤凰在看到第一个晨光时发出的尖叫声。一瞬间，世界被阳光般明亮的火焰浸透。

        寂静无声。

        漫长的沉默。

        二十多对大大的眼睛都转过来盯着一个人。

        然后，一种新的、陌生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沉默--肉质的、空洞的"砰"的一声，托乔的竹棍从他颤抖的、冰冷的手指中滑落，平放在沙地上。

        时间：12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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