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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玫瑰


“实话都不让人说了。”阿芙拉小声嘟哝道。

        不知道里德尔是不是看在她虚弱至极的份儿上,总算没再追究这事,这之后阿芙拉很快又陷入了昏睡。

        她在中途被里德尔弄起来吃了几口饭——跟坐牢一样,她根本睁不开眼,都是他威逼利诱硬塞进来的,每一次都要折腾到她吞下药片才肯罢休。

        阿芙拉在高烧中仍旧是有时清醒、有时迷糊。她清醒些的时候,看着里德尔布满疲惫的脸,也会感到于心不忍,主动让出半个空位给他:“你应该躺下来休息一下。”

        位置很拥挤,他们躺在一起时呼吸相闻,这让里德尔尤为不适应。

        阿芙拉也知道他从未和谁有过这样亲近的接触,事实上她自己也觉得很别扭,但眼下的情况也不容他们挑剔。

        意识不清的时候,阿芙拉看到自己旁边靠着一个人,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就像在很久很久之前,她与母亲共在之时。

        她又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到,母亲节就快到了,可是在今年的节日中,有无数个母亲失去了孩子,也有无数的孩子失去了母亲。

        阿芙拉翻了个身,无意识地叫了几声“妈妈”。

        她的动静惊醒了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里德尔,他起身为阿芙拉调整了一下姿势,以免她压到刚刚缝合的伤口,谁知她下一秒就得寸进尺地整个人缠上来。

        阿芙拉身上滚烫得可怕,相较之下里德尔身上的温度就让人舒适多了,这让他颇有意见:“你的顽强要在它应该的时候派上用场。”

        他说着,将阿芙拉缝过针的那只手拨开去,放到它应当规规矩矩放好的位置。

        而阿芙拉仿佛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断断续续说了几句呓语后,除了均匀的呼吸再没了动静。

        入夜,外面下起大雨。

        沉闷的雷声惊醒了里德尔,他发现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竟然真的在这个看上去极不安全的环境中睡着了。只是一个姿势维持得太久,被阿芙拉用来充当枕头的右手臂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抽出胳膊,顺便看了眼表,好确认阿芙拉下一次的吃药时间,随后就着这个姿势和她额头相抵,试了下她的体温。

        阿芙拉似乎很难受,拨开他的手往一边蹭开去,但很快又换了新的姿势贴上来,里德尔不得不再一次帮她调整伤口的位置。这样反复多次后,阿芙拉终于折腾累了,紧靠着他重新陷入昏睡。

        当她再一次醒来时,已经是天亮了。

        阿芙拉的状态虽不能说是神清气爽,但较之前几天也已经好了许多——如果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把整张脸埋在里德尔颈窝里的话。

        看着她尴尬又茫然的神情,里德尔一面起身一面嘲讽道:“你终于知道醒了?”

        他正在将棉花浸到消毒液中,而后扯了下她的右腿,阿芙拉立刻反应道:“我自己来吧。”

        “你确定?”里德尔往她伤口上瞄了一眼,随后将消毒水扔给她。

        阿芙拉撑着身子坐起来,试图给大腿内侧的缝合处消毒,但清醒时刻的剧痛让她实在难以直面,最终只能将消毒主动权重新交回到里德尔手中。

        “你……你能不能轻点?”阿芙拉心惊胆战地提着要求。

        “很少有我说了不算的事,但显然这就是其中一件。”里德尔可懒得在这种事情上磨叽,他将棉花按在伤口上的一刹那,看到阿芙拉痛到脸都快变形了。

        完事后,他还非常“体贴”地说道:“如果安慰有用,我会这么做的。”

        阿芙拉气得鼻子都皱了。

        紧接着他将饭和药一同扔给她:“把饭吃了,然后吃药。”

        其中一种是极为难喝的口服液,阿芙拉发觉这并不是麻瓜医院一般会开出的药单,她有种莫名的直觉:“这是魔药,你从哪弄的?”

        “考夫特医生来过,这有助于你降低体温。”里德尔言简意赅地说。

        “你们怎么取得联系的?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阿芙拉冒出很多个问题,但里德尔一个都没回答,这让她感到更纳闷儿了。

        彻底清醒后的阿芙拉开始和里德尔算账:“我记得我听到了邓布利多的声音,那个赌约——我是不是赢了?”

        里德尔一面给自己消毒一面说:“我给你三十秒。如果三十几秒后这瓶药剂还没被你喝光,我会让你知道即使我毁约你也无能为力。”

        阿芙拉拖延失败,只好将魔药一饮而尽。这瓶魔药苦得要命,还好她口袋中还留着几颗糖,能让口中苦涩暂缓。

        现在还不到中午十二点,阿芙拉很想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不过腿上和手腕的伤口仍处在疼痛期,这让她不敢做大幅度的动作,而只能百无聊赖地在原地简单地伸展一下。

        里德尔今天话出奇得少——尽管他平时也不算话多,但还不到沉默寡言的程度。

        中间护士来给阿芙拉输液,里德尔似乎开始补觉了,在她无聊至极,企图损他几句好理论一番时,却发现里德尔躺在一旁睡着了。

        他的呼吸平时很浅,今天却异样地急促了一些,脸上也泛着可疑的潮红。

        阿芙拉在输完液后就趴下去试探里德尔的体温,果然发现他的脸烫得快能煮鸡蛋了。

        随着他短促咳嗽几声,阿芙拉突然反应过来,语气很得意:“你被我传染了感冒?你居然也会感冒?”

        看来,他们都有机会感谢考夫特医生的魔药了。

        “起来把药喝了,里德尔。”阿芙拉拍拍他的脸,幸灾乐祸地说。

        里德尔就像没听见似的,甚至还在她拿出魔药的时候将脸向里侧偏了偏。

        阿芙拉能被他骗过就怪了,但她猛然意识到一个可能——

        “你不会是……怕苦吧?”尽管十分震惊,但她仍将声音压得很低,“我知道了什么——大名鼎鼎的黑魔王竟然怕苦?”

        里德尔可不像她那么沉不住气,即便遭受了一番嘲讽,他仍旧不动如山地侧躺着装死。

        就这么灌进去也不是办法,何况阿芙拉扒拉不动他。

        她盯着手里散发着苦味的药剂看了一会,突然想起前几天在孤儿院听到的某个称呼,冒出一个心血来潮的想法。

        她俯下身去,拨了拨他额前的发丝:“汤姆,起来把药吃了再睡。”

        这个做法果然很奏效,里德尔睁开眼,目露凶光:“不许这样叫我。”

        “那你把药吃了。”

        “你烦不烦?”里德尔翻了个身,对她视而不见。

        “汤姆,你这样是不对的,生病吃药,天经地义。”

        “汤姆?”

        “汤姆——”

        阿芙拉锲而不舍地喊着他的名字,听得人都快不认识这个单词了。

        里德尔终于忍无可忍地坐起来警告她:“你最好趁现在停止你的喋喋不休。”

        阿芙拉才不管他在说什么。

        她趁机和里德尔讨价还价:“你乖乖把药吃了,这个就是你的了。”

        她手心里五彩斑斓,是属于糖果的漂亮包装纸。刚才她吃了几颗,现在还剩一些。

        里德尔盯着那几颗糖果,似乎有所动摇,思考数秒后将魔药一饮而尽。

        “这不是喝得很快嘛。”

        阿芙拉话音刚落,突然看到他飞速靠过来,同时感到后脑勺一紧。

        在她全然没有准备,并且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时,里德尔已将她口中那颗化到只剩一半的糖果卷了过去,并迅速离开了她的嘴唇。

        只有残留在唇边的湿润提醒着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让阿芙拉愣了好半天,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脏和她的外表是两个极端——此刻正在狂跳不止。

        过了好一会儿,阿芙拉才低声咒骂道:“里德尔,你这个混蛋!那是最后一颗青梅味的糖!”

        “哦,的确是。”里德尔背对她躺着,语气慵懒至极,“怎么办呢?有本事抢回去?”

        阿芙拉能怎么办?她只能忍气吞声地在他后背上推了一下,以示不满。

        为了最大程度表明自己的愤怒,她特地和里德尔背靠背躺下,并决定接下来几天绝不再和他说一句话。

        阿芙拉在下决心时没想到,她这一睡过去就真的没再能和里德尔说上话,直到几个月后收到开学通知,他们才在对角巷遇到。

        她在第二天黎明时醒来,听说德军撤兵了,有许多人都跪在地上祈祷,感谢命运之神终于没有放弃他们。

        虽然阿芙拉也学习过这段历史,但那毕竟与亲历不一样。她也同样有些激动,尤其是看到一位护士带着布朗夫妇走了进来——空袭发生时他们在魔法部避难,邓布利多在找到阿芙拉后就给他们递了信,硝烟一停他们就赶过来了。

        “终于找到你了,阿芙拉!你没事吧孩子?”弗莱维娅伤了一只胳膊,埃文的一只眼睛则缠着厚厚的绷带。

        出事时阿芙拉不在家,不过事到如今,布朗夫妇也不再追究此事。

        阿芙拉忙表示自己没事,可能走动还有些困难,所幸埃文的两只手臂都是好的,可以在这事上帮上忙。

        “哈拉德呢?他还好吗?杰西卡和乔恩还有他们家里人都还好吗?”阿芙拉问。

        弗莱维娅和埃文对视了一眼:“出事的时候孩子们没有一个安分地呆在家里,不过也幸好如此,哈兰德和乔恩当时正在防空洞附近玩,得以及时躲避。杰西卡也很好,只是洛佩兹夫妇在魔法部附近救人时,和我们一样受了点轻伤。”

        埃文·布朗紧接着说:“这就回家吧,阿芙拉,你在这里很难休息好。哈兰德也在家里等你。”

        阿芙拉犹豫了一下,因为她发现从早上开始里德尔就不见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而且也罕见地没有喊她起来吃药。

        他会去哪里呢?

        “等我一下。”阿芙拉起身向一个护士打听,得知在凌晨时药品和食物就都供应不上了,里德尔主张先向其他援助点借用物资,和一个医生一同出去后,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他居然会做这种事……”阿芙拉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

        不过环顾四周,这里包括她自己在内,有一大半人连路都走不了,想找个腿脚利索的人帮忙确实不容易。

        料想里德尔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阿芙拉是不可能留下来等他了。

        她打算留个字条给他,向护士借了纸笔后,简单说明了情况,正准备把字条压在油布叠成的“枕头”底下,便意外地看到那里已经躺着另一张纸条了。

        阿芙拉一愣,看到那上面写着几个字:“我很快回来——汤姆。”

        她撇撇嘴,看来里德尔理解的“很快”和她有着天壤之别。

        下面原本还有一行字,不过又被划掉了,而且还遮得严严实实。阿芙拉好奇极了,可惜过重的墨色已使得它无法窥探。

        她想了想,把原本写好的字条揉成团,又把口袋里剩的糖果都撒在了枕头底下,转而在他那张纸条上落笔:“学校见。糖留给你,记得按时吃药。”

        不料笔触被突兀地硌了一下,阿芙拉这才发现,纸条下面还压着一样东西——一株用红纸折成的玫瑰。

        这朵花小小的,但出奇精致,比她的手法要好不少,很难想象他是怎么耐着性子把它折成的。此刻把它拿在手里,似乎上面还染着他的体温。

        阿芙拉回想起里德尔坐在桌前愁眉不展的情景,忍不住一阵发笑。

        “作为报酬,花我就带走了。”阿芙拉落笔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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