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回娘娘，奴婢之前在孙贵妃的玉芙宫内，孙贵妃十分大方，总是会重金奖赏奴婢等人。”欢贞道。

        “你呢？冬儿？”

        “奴婢之前在冯淑妃的甘泉宫内，冯淑妃奖赏分明。”冬儿沉稳道。

        听完来历，冯媛看着眼前的三个侍女，嘴角一抽。冯太后真会选人，两大对立势力各来一个，一个不漏。

        “对于景仁宫，有什么办法让大家团结起来，生活开心，你们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她追着问道。三人都像鹌鹑一样，神情疑惑极了，实在不知主子是何意思。

        冯媛见此放弃了，不问了，转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突然脑子一闪而过一个想法。

        队服。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队服校服这一类的所有人都穿，很能代表一个团体，穿久了，不知不觉就能凝结强大的集体意识！

        她眼睛顿时一亮，兴奋起来，从椅子上跳下来，情不自禁喊道：“哎呀！我可以打造一件景仁宫内的队服！对啦，你们知道宫内哪里可以制作衣服吗？”

        “尚衣局可以。”知画一愣，迅速应道。“那最快多久可以制作成一件衣服。”冯媛一跨步走到她跟前，喜不自禁握着她的手，满怀期待。

        “尚衣局最快一周。”

        “那也太久了吧！”啪，希望破灭，冯媛闷闷不乐地说道。制个衣服都要一周，时间都过去了四分之一，那还咋玩。等等……她还是亲自去一趟尚衣局探探情况吧。

        “带本宫去尚衣局吧！”冯媛匆匆往门外走去。

        景仁宫外艳阳高照，轿撵到尚衣局门口，门口静悄悄的，无人接待。冯媛提着宽大的裙子，扑通就跳下来了，紧急朝室内走去。

        “皇后娘娘驾到。”

        只有三个宫女在外间。怎么人那么少？知画环视一圈，呵斥道：“赵掌制为何不前来接见皇后娘娘？”

        其中一个宫女面上闪过一丝惊慌，很快遮盖住。她向前一步，故作镇定道：“赵掌制去孙贵妃殿中量制衣服，不在殿内，有什么事娘娘可以吩咐奴婢。”

        “你也是负责人吗？叫什么？本宫想要重新赶制一下景仁宫的宫服，需要多久？”冯媛道。

        “奴婢叫颜梓，尚衣局是给各宫的娘娘的精心制作的，材料昂贵，衣服的绸缎是丝绸的材质。宫人的服装并不归尚衣局管，宫人的衣服多是麻衣。”

        “那尚衣局可以做吗？”冯媛边问边打量她，怎么额头那么多汗，跟溪流一样。

        “宫女的宫服制作不需要大费周章，奴婢众人没有资格身穿尚衣局的衣服。”颜梓小心翼翼地答道，“一来各宫的费用都是随着妃位，例份有所不同，二来各宫的宫女都是统一的。”

        “我看看你们制衣服的流程吧。”冯媛说着抬腿朝里间走去。

        没成想，这位宫女扑通跪在地上，道：“请皇后娘娘，里面各个宫女都在制衣，不劳烦娘娘您亲自去看了！”冯媛脚步一顿，惊讶地看了一眼她。

        这次她盯着看了有几秒，一阵香味若有若无传来，鼻尖翕动，心里渐渐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地猜测。抬腿往里走去。

        颜梓慌得额头涔出汗珠，脚步局促，手指紧紧攥着，刚想继续开口阻拦。

        “在这宫中，还有什么是皇后娘娘不能进的，你一直在阻拦，究竟是为何？”自家主子一直被阻拦，知画微恼，轻声呵斥道。

        冯媛最后在外间和里间的帘子外停下来，不走了。

        这次她深深地呼了几大口气，嘴唇微勾，缓缓转过身，漫不经心道：“本宫听闻你们尚衣局的掌制去孙贵妃的玉芙宫量制衣服，是吗？”

        “回娘娘，是的。”颜梓眼睛紧紧盯着，生怕皇后突然踏入里面，眼珠一转不转。

        “本宫早上刚看过孙贵妃，衣着甚是华丽，只是皇帝陷入昏迷，她却打扮得花枝招展，本宫实在看不过眼啊。”冯媛的眼神带着一丝戏谑，细看还有微微的笑意。但声音却截然相反，甚是威严，似乎不是说给屋内的人听的。

        说着又朝知画高挑了一下眉，眼神闪着光芒，只是后者一时不明白主子作何意味，然后就见主子又朝里间别有意味地一撇。一直阻拦的宫女看到了，因为知道为何，以至于吓得两腿发软，撑不住倒在地上。

        见别家的吓得跪在地上，旁边自家的傻孩子还不明白。

        她无奈了，于是张开嘴巴，无声地朝她缓缓张开，一字一字道：“孙贵妃”。

        知画愣了一瞬间，下意识地往里看了一下，竟然隐约看到一道的影子，有点熟悉，好像是赵掌制。联想到娘娘的嘴型就什么都明白了，她立马怒从心中起。

        这孙贵妃带着赵掌制躲在里间是什么意思？

        刚想为了娘娘揭穿，让孙贵妃没脸。因为冯太后曾特意交代过她，不能让皇后受委屈。转念一想，皇后娘娘看样子明显也知道了，却好似没揭穿的打算，应该是自有打算。她配合就好。

        “娘娘，您呀，别生气啦！孙贵妃的服装衣饰总是最多的，奴婢一直很是不解为什么？奴婢现在看到您才知道是为何了！”知画带着笑意走向前，调侃道，“那是因为娘娘您看你这么年轻，那皮肤嫩得出水，奴婢看了都羡慕啊？！”

        冯媛见她终于明白了，朝她笑了笑，甚是满意。没想到知画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怼起人来，判若两人。

        “为什么？”她故作不解道。主仆二人打着配合，很是默契。

        “娘娘，你是有所不知啊！大皇子都比您大了。”知画解释道，“可想孙贵妃年纪不小了，并且孙贵妃的胭脂粉也是众妃嫔里最多的，毕竟年纪也是大了，不像娘娘您这个年纪，就是穿个麻袋也是最漂亮的。”

        话落，里间外间死一般地寂静。

        几秒后，里间好似有一阵局促的脚步声。因为时刻关注着里面，她听到动静，笑道：“知画，就你的嘴甜，这还好孙贵妃不在。这要是在听了她又要误会了。”

        “娘娘饶命啊，瞧奴婢这嘴碎的。这要是被人听到，奴婢可……”知画这才像是意识到，作势屈膝行礼。明眼人都知道皇后并没有真的在生气，知画在逗主子笑。

        “饶什么？孙贵妃可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她坐在贵妃之位十几年，就证明这位娘娘是大方之人。再说，你已是本宫的人，本宫护短得很，谁都不能轻易治你的罪。”冯媛宽慰她道，刚要再次开口，从帘子内穿来一阵清脆的瓷瓶摔碎的声音，话音一顿。

        地上的宫女从刚才就紧张地趴在地上，随着皇后和侍女的谈话心情渐渐放松。却冷不丁听到摔碎的声音，吓得顿时寒毛竖起，赶忙望向皇后，后者察觉到她的注视，目光转向她，透着柔意，一点都不怪罪刚刚的失礼。

        “本宫就不进去了，这样吧，赵掌制回来后让她到景仁宫一趟。知画，我们走吧。”想着也差不多了，冯媛便柔声交代有点发愣的小宫女，之后便携着知画徐徐走出。

        只是主仆两人一出门，没过几秒。

        孙贵妃穿着早上那件玫红色袄子从门口走出来，面色阴沉，死死盯着门口快要消失的身影，她的身后跟着一位额头淌着新鲜血丝的赵掌制，年纪有点大了。

        “你这该死的奴才，若不是你的怂恿，本宫会躲进里间，何曾受过这种气了。”孙贵妃想到自己刚刚在里面听到贱婢的议论，气得心都要炸了，却又不能出去打自己的脸。

        她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了，早上的气还没消，所以出了景仁宫她干脆来看看她一直关注的赶制的衣服。没成想，皇后跟她相克，竟然也来了尚衣局，给她找气受！

        “娘娘饶命啊！”赵掌制身子在地上瑟瑟发抖，心里叫苦不迭。刚刚明明是孙贵妃正在看赶制的衣服，听闻皇后朝尚衣局而来，便带着她前往里间。一来是为了一探皇后的究竟，二来是打算怠慢皇后，让管事的她不出来接待皇后。

        室内的氛围一下子凝滞起来，所有宫人都噤若寒蝉。她们知道在宫内只要孙贵妃不高兴，她们这些当下人的就没好果子吃。

        孙贵妃等视线里人影完全消失了，这才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转身坐到位置上，细嫩的手轻轻拾起一杯茶，却一言未发。

        只是喝了几口茶，她的面上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她的贴身宫女秋溪见状立马心领神会，几步一上前就对着大她一轮的赵掌制“啪啪啪”甩了几巴掌，那松弛的脸立马浮现出几道红红的巴掌印。

        赵掌制疼得不觉叫唤了一声。耳边从高位传来一道轻轻的啧声，就像暂停键，让喉咙的声音自动消掉。她祈祷着贵妃赶快消气了，告诫自己绝不能再次发出任何动静，惹得她再次恼怒，届时，那就不是几个巴掌能解决得了的。

        于是接下来几分钟，只有响亮的巴掌声在室内不绝于耳，余音环绕，打个不停。最后，赵掌制的脸都被打得麻木了，两边的脸肿得不像话，像两个包子鼓起来。

        孙贵妃捻了一块绿豆糕放入口中，在嘴里慢慢化开，突然道：“赵掌制，本宫真是太放纵了自家的奴婢了，秋溪怎么突然上去就打起您几巴掌了，但或许是护主心切，你不会放在心上吧？”

        赵掌制头发凌乱，嘴角出血，却顾不得整理自己，赶忙朝孙贵妃不住地扣头道：“老奴不敢，都是老奴的错，该打该打。谢娘娘宽宏大量。”

        孙贵妃咽完最后一口绿豆糕，撇了她一眼，嘴唇微勾，貌似无意问道：“若是皇后让你干什么，你要……”

        “回禀娘娘，老奴身体不适，近期赶制娘娘您的衣服，无力再接待皇后娘娘了。”赵掌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翼翼回道。

        “很好，那就麻烦赵掌制了！你可要能说到做到！不然？”话落，瓷白的茶杯就狠狠摔在赵掌制的地板面前，玻璃立马被摔得四分五裂，细玻璃渣渣碎一地，到处飞溅。

        孙贵妃也不装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直接厉声威胁道：“不要以为那个毛头丫头当了皇后，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若是本宫知道你的阳奉阴违，你也宫中在十几年了，本宫的手段你可是知道的！”

        “请娘娘放心，老奴定当尽心伺候娘娘您。”赵掌制的手早就被一些玻璃碎片狠狠刺进去，流出一缕缕鲜血，她却似乎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只顾得连连保证自己的忠心。

        “好了，那件衣服就给本宫好好做，皇后那边有什么消息立马通知玉芙宫。”孙贵妃说着跨过这一地的狼藉，心满意足地在秋溪的搀扶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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