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别样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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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我就像上了发条,马不停蹄,连轴转。
白天上课,晚上备赛,回到宿舍再开个小灶,加点码,一天也睡不了几个小时。
点芳怕我吃不消,特地整回来一堆补脑补锌补什么的瓶瓶罐罐,天天督着吃。
而商言礼则是每日早中晚必来微信,他人已经在m国,虎子在他走前也送到家中。
我是真没想到会忙成个狗样,所以虎子也没见上一眼,不过和妈妈电话,她倒挺高兴,说这个小家伙特黏人,还挺聪明,就是好奇心太强,爱乱跑。
昨晚书又看到凌晨后,今儿一上午的课,本想中午睡会,学生会主席突然来电话。
讲座的事终于定下来,就在明天上午,他让尽快准备主持词,又给了一个电话号码。
“现在能透露主讲人是谁么?”临末了,我问。
就听他郑重其事地说:“星河集团下任总裁,商齐陈。”
-
“方小姐,您这边请。”男秘书很客气,还摆出个标准的请进手势。
“谢谢!”
说话功夫,我随他走进星河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签约仪式还没结束,商总说会尽快回来,他还说,这里的书您随便看。”
男秘书很懂分寸,该交代的交代完,又指挥女服务员把水果,蛋糕,果汁一众零嘴优雅地摆在会客区的大理石茶几上,然后带着一行人,离开办公室。
我孤零零地站着,有点忐忑。
当知道主讲人是商齐陈,心便咯噔一下,说不出个四五到六,下意识就觉得这不是件省心的事。
果然,按号码打过去,是他秘书接的,以先前写主持词的惯例,需要和主讲人做个初步沟通,如果没时间或者地方不方便,电话访谈也可以,再不济,秘书帮着聊聊也成。
可他的男秘书,知道需求后,很为难,因为商齐陈下午有个非常重要的签约仪式,然后就是晚宴,用他的话讲,“商总时间已经排满。”
其实这也没关系,可无语的是男秘书根本不知道他要讲什么?
所以第一次电话无疾而终。
意外的是,不多久,男秘书便打了回来。
“商总说,他尽量安排时间,但得麻烦您来公司一趟。”
本着干一行就要干好的原则,我顶着日头,骑了快一个点的电动车,终于来到星河集团。
仰着脖子似乎都望不到顶的总部大楼,着实震撼了些,正愁怎么进管理森严的大门,男秘书竟是周到的来接,然后便乘着专属电梯,一路畅行······
······此时,一个人站在这摩天大楼的第59层,确实感觉高得慌,而环顾四周,这间总裁办公室,古雅中彰显着庄重,又大的晕眼。
一幅千里江山图,横亘了东西一整面墙,细望一望,那竟是玉石打磨出的长幅巨作。
画前,是一长条办公桌,看上去应该是什么参天古树打造的,浑然天成的色泽,泛着古韵。
我左手那一侧,是整排的檀木格书架,从上一瀑而下,左右两端遥遥相望,简直堪比个藏书阁。
难道商齐陈说随便看的书,就是这些?
主人客气,但自己可不能真客气,虽然那些看着就相当珍贵的藏本很有吸引力,不过当下只能远远饱个眼福。
走了走,来到落地大窗前,外滩彷佛就在脚下,而穿行其中的人,车,似乎都有些看不清楚,只有黄浦江奔流不息的水,还是原来的样子。
所以商齐陈本来的样子是什么?我不由地想。
来时查了查,星河集团,历史可以追溯到清康熙年间,是红顶商人,而后辗转多百年,也曾经历起落沉浮,但注定的王者,所有的磨难与挑战,不过是铸就其迈向辉煌的阶梯。
现在的星河集团,商姓手中的星河,已经跃居世界百强,且商家在福布斯全球富豪排行榜中,也是令人侧目的名位。
当真真切切站在这个地方,望着那些溢漫了百年沧桑的一陈一设,心中不禁有些感概。
他属于这,不对,他就是这里的主人,是站在顶层,可以居高临下的主宰,而校园中的他,不过只是一个兴之所起,偶然来访的过客。
之前还和点芳说,他会成为良师益友,看来是自己太草率,顶多算个相识的缘分,未来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
不知不觉就站了半个多小时,可门口还是空无一人。
我又回到会客区,茶几上琳琅满目的吃食散着甜美的味道,而一旁古铜花瓶中的白玉兰花,更是高贵无暇。
不过此时沙发对我更实用,从中午到现在这一通折腾,确实累了。
坐下来,体感不错,又往后靠靠,更舒服,看来它很符合人体工学设计,双手环在胸前,我闭上眼睛,想养养神。
我真真只是想闭目养会神,怕自己困大劲,脑子不好使,嘴再跟着笨,那还访谈个什么。
可也许是沙发太舒适,肩膀不觉都松下来;
或者是午后淡淡的阳光,穿过玻璃窗,大片地洒在身边,彷佛沐浴着自己;
再或许,真的累了。
渐渐,我似乎,迷糊着了。
-
鼻子有点痒,抬手用指头蹭了蹭,可却是更痒了,有个喷嚏彷佛正在酝酿中,张了张嘴巴,又抽了两下气,痒痒劲还是乱窜,忍不住又使劲揉揉——
“啊嚏!”
我猛地睁开眼,自己把自己打醒了。
大脑一时有点放空。
后来我想起这个瞬间,总觉得那会儿的自己一定很傻——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就坐在对面的那位,笑得很惬意,且从没见他有过如此的笑容。
可当我瞧见这个笑容,却生生呆住。
越是平静的海面,里面兴许已经激流暗涌,我即如此。
吃惊,纳闷,难为情······
所以脑回路绕的弯弯多了些,竟是又坐等了会儿,我这才眨眨眼,缓平了这口气。
然后,毫不犹豫,噌就站起来。
有时候吧,你以为崴的是一次脚,殊不知那个小小的初始能量很可能会引着你扭第二次脚,这就是连带效应。
我的那个初始能量应该是“刚睡醒”,在傻了吧唧的认清眼前人是谁后,急冲冲起立想表达尊敬,可浑身上下流淌的血却还没来得及如我一般活跃。
于是,忽悠一下子,眼前有点发黑,头也一阵晕。
身子刚一晃,有只手就扶住肩,托它的福,算是没再重新坐回去。
“谢谢您,没事了。”
缓的差不多,余光扫了眼站在身旁的他,我低声说。
“最近是不是太累?”商齐陈轻声问。
我暗暗朝一旁挪了小半步,然后想报以感谢的微笑,奈何没把握准尺度,有些皮笑肉不笑地说:“不累不累,这才哪到哪?”
“我发现一个问题。”他瞥了眼自己悬空的手。
“哦?”我收回干巴的笑意。
他却没继续,两个指头微抬,点了点旁边的沙发。
噢,看来是让先坐下。
重新落座,我等着他下面的话。
“你没有觉察到?”他接着说。
“觉察什么?”
他身子向前倾了倾,似是要开诚布公:
“你嘴一贯这么硬吧。”
-
我不太同意这个观点,态度,想法的表达,受环境,心理诸多因素的影响,难道不说,或者换个讲法,就是死鸭子嘴硬?
但此时若和他就这个问题较真,貌似有点浪费时间,毕竟男秘书之前说了,他是抽空来,还有晚宴;可又一想,要是晚上再赴个宴,他还能参加备赛么?
所以说大忙人的世界,总是充满了不可猜测的时间规划。
我也盘算了下自己的时间,于是决定——单刀直入。
“商老师,您时间宝贵,要不先谈讲座的事,这样也不会耽误您太久。”
虽然我已经尽可能说得彬彬有礼,但还是忽略掉一个本质问题,作为他这样的人物,习惯的应该是有问必答,像我如此旁出枝节没眼力见的,似乎会令本尊不满意。
他渐渐坐直身,抬手松了松曾青色领带,然后便靠向宽厚的沙发背,接着手随意一搭,虽然另一只还固定在吊带上,但却丝毫不阻挡,那油然间散发出的,睥睨众生的气场。
瞧这劲头,我深深感到,自己想得实在太简单,由此看来还是需要上点访谈技巧——倔驴就得顺毛摩挲。
正盘算怎么把话圆一圆,他却先开口了。
“可以,开始吧。”
这句真乃及时雨,不管他为什么又答应,当下势必得先借坡下驴,稿子要紧。
“商老师,讲座的主题是什么?”我问。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其实对主持词起了决定性作用,可以这样讲,只要知道个题目,即使什么都不再告诉,我也能把词写出来,至少可以保证无功无过。
“还没想好。”他回答。
“什······么?”我惊讶的差点没结巴,“明天上午就讲,现在主题还······”
“怎么,不行?”他不温不火地说。
“哦哦,不不,我对您的才华和学识绝对是百分之百倾佩。”
“那你担心什么”
“呃——”我一顿。
是呀,我在担心什么?
······当然是担心我自个儿呀。
明天上午,千八百号人云集会议中心,我站在主席台,只说一句“大家好,下面请商齐陈讲。”
然后末了,再讲一句,“谢谢商齐陈,谢谢大家来!”
这简直让人无法优美地想象,我的主持生涯,从未有,也绝不能有这样的事。
“不是——”我本想委婉地讲一下顾虑。
只听他冷嗖嗖地说:“又要嘴硬,还说不担心?”
得,就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虽然这次是他误会,不过,我更加肯定了之前决策的正确,如果再不顺毛捋,那就得主持生涯自我了断。
于是我赶紧敞开心扉,“您说得是,不能嘴硬,其实我很担心,主要怕主持词写不好,尴尬。”
他下颌微低,盯着瞧了会儿,不知是不是在评估上述表达的真诚指数。
可被如此观摩——他似乎很喜欢且常爱用——我总会身不由己地感到,不自在。
幸好这次没太久,他沉了口气,说:“现在就想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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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还是很好讲话的,只要按他的规矩来。
我也终于松口气。
然后便眼巴巴候着,希望赶紧来个金口玉言,我好快马加鞭奔回去写稿子。
等了等,只见他拿眼扫了圈茶几,“这些东西,没一个合你胃口?”
【啥?】亏得这声没冒出来,我立马实施表情管理,不过心里犯嘀咕【这关定主题什么事?】
话还得回,脑袋里有面大旗迎风飘展,千万不能逆鳞呐。
“东西都挺好,只是单纯的不想吃。”
“怕长胖?”他从须到尾把人又打量一遍,“应该再长点肉。”
“那个······对,您身材就很好,向您学习。”
本来是想迎着风讲,可话音刚落,我也觉察到,彷佛过了。
他抿着嘴,似笑非笑,“你对我——观察的挺仔细。”
好像突然就冒了层汗,我抚下鬓角,硬着头皮说:“当然,遇高人不能交臂失之。”
“哦?”他挑挑眉,“你还遇到什么高人了?”
我只好又掖下耳边的发丝,不无尊敬地说:“您是最高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虽然话讲得有点这意思,但细寻思寻思,他如果不是第一,诚然也不会排第二。
总而言之,他对这个回答,还是比较满意。
我想,机不可失,应该趁他的好心情,迅速开展工作。
“商老师,您看讲座——”
“讲讲你自己吧,衣食住行,兴趣爱好,都可以。”
我一怔,思绪飞了个来回,实在没憋住,“它和定主题,似乎好像······没关系吧?”
“怎么会?”他慢条斯理地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什么意思?”
“不了解你——们,怎么有针对性,讲呢?”
其实如果我再仔细辨辩他说话的神情和语气,可能就会感受到另一层意思。
不过,此时的自己,已经完全被表面的话,整蒙了。
这是哪门子到哪门子的逻辑思维?
我正不知该如何把这个提议聊下去,忽听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齐陈!”
随后便是高跟鞋踏在丝绒地毯上的动静。
商齐陈一顿,瞥眼望去,我也不由回头。
只见一位别样的女子,婀娜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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