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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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江朔真的是服了她的脑回路了。
他不是一个会轻易动心的人, 虽然外面传言他花边新闻不断,就比如那破论坛给他挂个校霸校草的名号,整的和明星一样, 可是他现实生活里却没和女孩子破过界。
传得最多的也是谁又在追求他,可那都是未遂。
他不缺钱,想买的东西想去的地方、想玩什么都是轻而易举。这世间好玩的东西多了, 他不觉得这些过家家的情情爱爱能让人有多爽。
可现在, 他却也像傻逼一样坐在这等个姑娘等一晚上。结果她还是个二愣头,一点不领情。
他没谈过恋爱, 但是对她那完全不同的感觉他还是能区分的。
动心了, 就是喜欢上了。
人他也要定了。
江朔自诩不是做事扭捏的人, 可是安芜这个性子就像个豆腐一样,他怕一直球就给吓跑了。
吓跑了他可以追,但他——
他妈的现在没腿。
江朔憋屈的把那句“老子就是在等你,等你一晚上了。”生生的憋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骨说:“行吧,聪明。”
安芜凝了下眉,觉得他变成这样是真的挺痛苦的。
八班的教室并不是在一楼, 腿残了以后上下楼梯都需要人搀扶,而且他还是个风云人物,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狼狈的样子心里肯定很难过。
即使,他从来不表现出来, 语气也坏的很。
她把书包背起来, 点点头说:“那你收拾一下书包,我送你下楼。”
安芜不是第一次搀扶他了, 以前两人还不熟时就被威胁过一次。
她先把轮椅搬下楼, 然后返回来扶他。
这一次, 江朔倒是没有贴的很近,他只是轻轻搭了下她的胳膊,懒懒散散的跳下台阶。
只是他跳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安芜甚至跟不上他。
安芜胆子小,不像其它人能凭感觉如履平地的直接往下冲,她下楼梯时总是走的很慢,害怕自己一脚踩空了。
江朔像个二愣头,见她呜呜的声音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安芜被吓得不行停在原地直接蹲地上,手还牢牢的拽住他的衣袖。
江朔一个不稳,身子侧过去时,打着石膏的腿直接碰在了栏杆上。
人由于惯性往边上倒。
安芜蹲在地上,就看见一道颀长的漆黑身影直接罩了上来,熟悉的草木香钻进了鼻息,她吓得动都不敢动。
江朔一条胳膊稳稳撑着地,才避免自己压伤她。
他抬起脑袋,下巴碰到一片柔软。
学校楼道装的是声控灯,混合楼的学生都走光了,就在静默的这一瞬间,灯光暗了下来。
江朔仰着脑袋,闻到了少女身上清淡的栀子花香。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如果不是他手还撑着,几乎就能贴上去。
她身上好香好香,腰肢细的不行。
江朔感觉自己身上好像有火在烧他,心跳像是烧水壶的报警器,人都要沸腾起来了。
“江朔。”安芜呜咽出声,她眼睛水汪汪的,背部磕到了楼梯,好痛。
可更让她脸热的是,他还压在她的身上。
这么近,男女授受不亲啊。
“江朔。”她抬起手去推他,声音娇娇软软的,急得不行,“你快起来。”
江朔反应过来了,他一手撑地,另一只手探到她的后脑勺把她扶了起来。
“你有没有伤到哪儿?”随着她出声,楼梯道的声控灯也打亮了。
安芜的眼里水汪汪的,眉头蹙着紧。
被吓到后又摔了一脚,
她心口砰砰跳,可是她抬眼看江朔,却发现他偏着头,脸有些红。
安芜摸了摸后背,低头去看他的脚,“脚伤到了吗?”
江朔回过神,看她的眼神多了点复杂。
安芜觉得他眼神很奇怪,还没有分辨出来,便见他忽然蹲下身,将她半抱了起来。
安芜被这忽然的动作给弄懵了。
就感觉一双有力道的手箍着她的腰,她脚脱离了地面。
江朔的腿还没完全好透,他不敢把全力都放在右腿上,所以下楼时依然是一瘸一拐的样子。
虽然如此,可怀里的姑娘实在是太轻了,他几乎没有用都多少力气。
“江朔你放我下来啊。”
安芜喊着,“你别抱我,腿会受伤的。”
江朔没有理,直接把她抱到了底。
一松开,安芜立刻后退,和他拉开距离。
“你的腿。”
“受伤了吗?”江朔低眸看着她。
安芜仰着脑袋,他的眼神黑漆漆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很凶的样子。
她摇摇脑袋,“没有,就是有点疼。”
江朔闻言,眉头皱起来,“疼?我看看。”
安芜捂住后背立刻倒退,这里怎么可以给他看啊?
她摇摇头立刻把轮椅拉过来给他坐,说:“现在已经不疼了。”
钟叔的车停在外面,安芜发现他车子换了,换成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她不认识车标,可是这车子看起来就很贵。
这辆车虽然没有越野看起来惹眼,但是它很低,安芜很轻松就爬上去了。
因为刚刚那点小插曲,两人一路都没说话。
到家后安芜和江朔告别。
他嗯了一声,车子就开走了。
安芜回到房间,她站在镜子前把衣服脱下来一点点,肩颈后的位置有些红红的,破了点皮。
应该是刚刚在台阶上磕到的。
安芜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拿出睡衣洗澡。
因为怕碰到伤口,洗澡的时间比以往都要久一点。
她换上睡衣出来,脚上踩着一双拖鞋。
收拾好后打算看看书,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喇叭的声音。
那声音只响了一下,可下一秒就有一道光投射在了她的窗户上。
像是有预感似的,安芜翻开自己的手机。
她发现江朔在五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下来。”
安芜回想了下,自己的书包还在桌子上呢,好像没有落下什么啊?
她给他回消息:“我要睡觉了,有什么事吗?”
江朔回的很快,“让你下来就下来啊。”
也不说原因,真的霸道。
安芜穿的睡衣花纹是藕粉色的格子,短袖长裤,她直接抓着手机下楼。
果然在她家边上看见了江朔的车子。
她小跑过去,江朔就坐在车子里,他把门推开,看着她一点点跑近。
安芜站在他面前,疑惑问:“怎么了?”
她刚刚洗完澡,头发松软的铺在肩头,脸蛋被水汽蒸的红扑扑的,身上有清爽的花香气。
江朔看的喉头发紧。
小姑娘心真的大,穿着睡衣就下来了。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对她别有企图吗?
江朔轻咳了一声。
从椅子上拿起一个袋子递过去。
安芜视线下移,发现是一袋药。
“你给我这个干嘛?”
江朔扬眉:“不是受伤了?”
安芜笑了,她说:“只是一点点擦伤,红了而已,都没有见血呢。”
“你
买了什么呀?”
“不知道,药师配的,总有一样可以用。"
晚上只能去药房了,那女医师问他是什么伤,江朔一问三不知。
他哪里知道啊,她又不给他看。
于是江朔就让她把受伤后会用到的药品都拿了。
安芜摆手说:“真的没有伤口。”
江朔睨她:“拿着。“
安芜叹了口气,这一袋子药肯定花了不少钱,可是他也是好心替自己去买药,不收有点不识好歹了。
她只好拿着,弱弱的问了句:“那你把发票给我,我把钱还给你。”
江朔看着她正经的样子,冷声说,“谁要你钱啊。”
“可是,我不能白收的。”
“不是白收。”
迟早是他的人,他疼自己的宝贝算什么白收。
“嗯?”安芜不解。
江朔把门拉起来,弯弯唇说:“以后你就知道了,反正不用你的钱还。”
用你的人还。
安芜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只当他说的是欠他一个人情。
她点点头说好。
江朔笑了。
安芜抱着一袋子药,乖乖的站在窗外,头发搭在肩膀上,娇娇软软的,看得江朔心软的不行。
他没忍住,手伸出去招了招。
安芜以为他要和自己说什么,没防备的走近他。
结果脑袋上一热,江朔的胳膊探过去搭在了她的脑袋了。
他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发,说:“今天,对不起。”
对不起,不该吓到你。
车灯打亮黑漆漆的弄堂,江朔的车子开走了,弄堂也暗了下来。
安芜怀里还抱着江朔给她的药,满满当当一大包。
她站在阳台上,神思有些恍惚。
她其实一直都挺怕他的,因为他太张扬了,而且又特立独行的固执。他会怼人,她每次都说不过他,只能当个哑巴装沉默。
可是安芜今天忽然发现,江朔其实挺暖的。
—
从安芜家里离开,钟叔带着他回望岱学府。
其实他住的地方根本不在古弄里巷,也没有什么刚好顺路这一说。望岱学府就在岱安八中对面的小区,只有几步路而已。
钟叔是江朔叔叔派给他的司机,跟了江朔很久,他什么习性、爱去哪儿钟叔都清楚,也会和他叔叔汇报。
江朔一直知道,也从来没有让钟叔隐瞒什么。
等安芜走后,车里安静下来,钟叔笑出声说:“小少爷是喜欢上那个小姑娘了?”
江朔这行为太反常了,钟叔不可能看不出来。
江朔靠在椅子背上,姿态懒散,他弯弯唇问:“钟叔你也看出来了。”
钟叔笑笑说:“这还是第一次见您对一个小姑娘用心。”
是啊,他动心了,用心了。
何止用心,简直像只舔狗,瞎编出那么多理由去接近他。还跑去上什么自习,都是为了见她。
结果这姑娘一点不开窍,真以为他是为了学习呢。
说什么都信。
他垂眸,碰了碰他这条打石膏的腿。
今天一冲动抱她下楼,虽然变扭了些,但是腿也没有那么疼,倒是能用的上劲了。
坐着轮椅实在是太憋屈了,就今天这种情况,他还只能在教室等着。
“钟叔,我打石膏多久了?”
钟叔算了算时间说:“有一个半月了。”
一个半月,也是时候去把石膏给拆了。
—
舒秋芸被宋康胜带去见老家的亲戚,他们没有办婚礼,但是亲戚那边也需要认
认人。
安芜在古弄里巷的早餐铺子吃了早饭。
她点的是豆浆和油条,安芜喜欢喝咸豆浆,把油条掰开泡一泡吃。
等吃过早餐,离开时她脚步忽然顿住了。
做了江朔几天同桌,安芜发现他好像每次都来的很迟。
钱铎鑫会给他带早饭,但是他好像都不怎么吃。
安才哲从小就教育她,可以不吃晚饭,但是一定要吃早饭。
不吃早饭,胃是会坏掉的。
安芜把钱付给阿姨,又指了指那个木桶对她说:“阿姨,给我一个饭团。”
江朔昨晚给她送了药,她也不是个欠别人人情的人。
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这一直是她处事的准则。
她走了十分钟回到岱安八中,把饭团放在了江朔的书桌里。
可是不巧的是,江朔一整天都没有来。
他好像又旷课了。
安芜照常上课,中午和程攸宁、周暖姝一起吃饭。
周暖姝就问起了这事。
安芜摇摇头说她也不清楚。
程攸宁说:“江朔逃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他以前就经常不来啊。”
混合班是有壁垒的,对学习上心和不上心的学生各占一半。成绩好点的都在前排,后排的那些差不多也就是来混日子的。
有时候上半节课就猫着腰溜出去打球,任课老师也不怎么管他们。
“现在和以前能一样吗?”
程攸宁:“怎么不一样了?”
安芜也眨了眨眼,不解。
周暖姝看看程攸宁再看看安芜,苦恼的揉了揉眉。
不开窍的性子,一碰碰到俩。
她手心的筷子翻转过来,轻轻的碰了碰安芜的额头。
“笨。”
周暖姝没有点破,她们坐着闲聊了会儿。
程攸宁忽然就问了安芜的生日,“我是八月九号生日,暖姝是五月十三,安芜你是几号啊。”
“一月一号。”
程攸宁一懵,“天啊,居然是元旦,这也太好记了。”
她又问了年份,最后排出来,周暖姝最大,安芜排第二,程攸宁是他们中间最小的。
她们说话到一半,旁边那张桌子来了几个人,程攸宁就禁声了。
旁边来的正是程白卉和她的几个小跟班。
她们自然也是看见了安芜她们,两方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把眼神都收了回去。
程攸宁刚刚的笑脸都收了。
她筷子搅了搅饭,压低声音问:“芜芜,你在十二班的时候是不是这几个人最讨厌?”
安芜偏头看了几人一眼,点了点脑袋。
她们几个人来找程白卉找的频繁,常常霸占她的位置,的确给她造成了某些困扰。
“我也是。”
程攸宁巴拉了几下饭,眼神放空了些。
安芜在十二班的时候听旁边人聊起过攸宁,她以前也是十二班的,后来出了些事情后转去了八班。
至于出了什么事情,安芜也不清楚。
她们吃的差不多了,起身离开的时候,程白卉忽然叫住了她。
程白卉笑了笑,“安芜好久不见。”
安芜弯弯唇,嗯了声回复她说:“好久不见。”
“你是要回去了吗?”
安芜点点头,“有事情吗?”
程白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下个周末是我的生日,我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派对。”
安芜接过信封,上面烫着火漆,写着镀金的邀请函三个大字。
“到底是坐了一段时
间的同桌,我很期待你来。”
从食堂离开,周暖姝把玩着程白卉这张邀请函。
程攸宁:“程白卉去年办过一次生日宴,邀请的都是有家庭背景的人。”
她满脸困惑,“安芜和她不熟吧,居然亲自来送邀请函。”
周暖姝笑了笑说:“这不是很明显吗?鸿门宴。”
程攸宁嗯了一声,“为什么?”
“安芜上次月考多风光啊,把她的风头都夺走了。她不得找回场子,显摆显摆她的家世。”
周暖姝把邀请函递给安芜说:“我不建议你去,准没好事。”
安芜把卡片塞口袋里,弯弯唇说:“嗯,不去。”
--
晚上安芜和程攸宁去练习跳绳,结束后她在教室坐了会儿。
身边的位置空着,江朔一整天都没有来。
安芜抿了下唇,从桌肚里翻出新的笔记本,将今天上课的笔记又抄写了一遍留给他。
她写完后,教室下课铃刚好打响。
适时的手机亮起,她打开手机,看到是江朔发来的消息。
“校门口。”
安芜懵了会儿,他大晚上还来学校干嘛?
她收拾好书包下楼,看见了熟悉的车子,安芜走上去想问他怎么还来学校,结果前面窗户降下来,露出钟叔的脸。
安芜脚步顿了下,唇边笑容浅下来。
钟叔看着她说:“是安小姐吗,少爷让我送你回去。”
安芜什么也不敢说,乖巧的坐上车。
她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钟叔江朔为什么没有来学校。
钟叔笑笑说:“少爷去医院复查了,要过几天才回。”
安芜垂下眼睫,忽然就想起那晚他抱着她下楼。
所以,是摔伤了吗?
她犹疑了会儿给江朔发了个消息。
过了很久,钟叔把安芜送到了家,她下车礼貌的让钟叔开车小心。
车子掉头离开,安芜的手机响起一阵铃声。
是江朔打来的。
她懵了会儿,点开,将手机贴在耳边。
少年轻扬带笑的声音顺着听筒溜进了她的耳朵。
“怎么,担心我?”
安芜矢口否认,“我没。”
她回绝的快,等话说出口后才觉得这样说好像并不好。
想了想,她转移话题问他:“我想说,你没来学校就不用送我了。”
她咬了下唇:“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本来就是顺路搭车,可江朔没来上课还特意让司机在校门口等她,安芜觉得这样不好,她不想给人添加麻烦。
听筒那边静了会儿,安芜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说出的话永远算数。”
“嗯?”
少年个子很高,像是料峭的山坡,他悬了一个多月的右腿此时正稳稳的落在地上。
他靠在窗边,弯了弯唇。
“以后都会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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