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她就知道不可能有穆叶舟给她当桩练剑这样的好事。

        花桑桑一边吐槽，一边躲剑躲得很狼狈。

        好在穆叶舟没有穷追不舍，他收回剑，重复道：“你的剑呢？”

        花桑桑：“……我没剑。”她深吸一口气道：“大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妖族也许是不用剑的？”

        穆叶舟表情不变：“那便拿出你的武器。”

        “……我也没有武器。”

        穆叶舟不紧不慢道：“那你便出招，我陪你练招。”

        见他这么执着，花桑桑迟疑道：“大师兄……你今日当真是来陪我练剑的？”

        穆叶舟眉眼微抬：“自然。”

        花桑桑：“可我不想练……”

        穆叶舟淡淡道：“你就如此喜欢当练剑桩？”

        “我不喜欢……”花桑桑对上穆叶舟看过来的目光，改口道：“但给大师兄当练剑桩，我甘之如饴。”

        穆叶舟轻轻嗤了声。

        “我不需要你当练剑桩了。”他缓缓道：“从今日开始，我陪你练招。”

        “不不不，谢过大师兄，但我不需要，我愿意一直给你当练剑桩！”

        练剑？开什么玩笑，她能接得过他几招？若真同他练剑，她还能有命在？

        “出招。”穆叶舟失去了耐心：“否则我就杀了你。”

        花桑桑：“！！！”

        “大师兄！大师兄听我说，我远远不是大师兄的对手，大师兄你放过我吧！我就一直当练剑桩也挺好的，真的！”

        “不是我不放过你，而是你不放过你自己。”穆叶舟淡声道：“若想活，便出招。”

        花桑桑苦着脸，硬着头皮躲开了他的剑，但谁曾想他这一次出剑并不像从前那般，他这一剑，带着十足的灵力，剑气磅礴而来，眼看着就要将她劈个正着，花桑桑不得不快速捏了个法诀，艰难挡住。

        剑气在碰到法诀的一瞬间消失不见，花桑桑惊讶地抬起头，脸上不由一喜，她的修为竟能挡得住穆叶舟的剑招了？

        穆叶舟收回长岁剑，眉头皱得死紧：“反应够快，灵力很纯，只是太过稀薄，你平日应该没少修炼，为何会如此弱？”

        若是疏于修炼的人，对法诀的熟悉度不会如她一般。

        原来是穆叶舟放水了，花桑桑掩下心中失望，换上无辜的面容：“并非我不想变厉害，可惜天赋太差，再如何努力也只能到如今这种程度，是我不配与大师兄为敌。”

        穆叶舟似是不相信：“什么样的根骨，居然能差到这种程度？”

        “那定然是极差的根骨。”花桑桑赔笑道：“我娘亲只是普通花妖，我的天赋尽数继承了我娘亲，是以天赋并不高，修炼起来事倍功半，大师兄……”她举起手指：“你放心，我以后定会好好修炼，争取不给你丢人！”

        穆叶舟静静看着她，忽然垂眸道：“我有一枚丹药，可助根骨不佳的修士洗髓，即使是不能修炼的普通人，服下此药后也能变成举世难得的天才。”

        花桑桑踌躇着：“大师兄的意思是……”

        “我将此药赠与你。”

        她惊讶地张大嘴：“大师兄，如此珍贵的宝物，你要赠与我？”

        “对。”穆叶舟从储物戒里掏出一瓶丹药，丢给花桑桑：“正是此药。”

        花桑桑接过，面带犹疑。

        真的假的？穆叶舟能有这么好心？能将普通人变成天才，这样的药，即使在修真界也多得是修士趋之若鹜，他居然将此药轻易地赠给她？

        花桑桑不由得看了穆叶舟好几眼。

        穆叶舟淡淡道：“服下。”

        花桑桑愣住了，穆叶舟重复道：“服下。”

        花桑桑眼珠微微一转，笑得无比灿烂：“大师兄，我知晓你是为我好，但这药是给修士吃的，我是妖，此药对我没用。”她话音一转道：“但还是多谢大师兄好意，我会将此药好好保管，绝不辜负大师兄对我的心意。”

        这药她没打算吃，但是不代表她不可以将此药拿去，或卖或交换或收藏皆可，这么珍贵的东西，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换她一命。

        穆叶舟面色不变，仍是淡着一张脸：“服下。”

        花桑桑：“……那我还是将药还给你吧。”

        穆叶舟微微勾唇：“怎么，不敢吃？”

        花桑桑老实道：“确实不敢。此药是给修士吃的，如我这等小妖怪若是随意服下此丹药，说不定轻则内息紊乱，重则丧命，我不敢做此等冒险之事。”

        穆叶舟：“我保你不会丧命。”

        那她也不想吃，她不需要洗髓，更不想当什么天才，她这样就挺好的。

        “吃。”穆叶舟被一再拒绝，陡然冷了脸色：“否则我便杀了你。”

        花桑桑抬眉看了穆叶舟一眼，他满脸冷色，眉目间尽是不耐，杀气不重，但她莫名的觉得，她若是让他不高兴，他真的会杀了她。

        或许她在他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地位，但那一点点地位也只是他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有用，他若心情不好，那点地位便不值一提。

        他杀她，就像杀一只蚂蚁一样，连多余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我吃……”花桑桑认命了，不过就是一枚丹药罢了，吃就吃吧，总比没命好。

        她闭着眼，将那枚丹药服下，睁开眼瞧见穆叶舟冷淡的目光，强笑道：“大师兄，如此你可还满意？”

        穆叶舟将长岁剑收进剑鞘里，径直往练武场外走。

        花桑桑愣道：“大师兄，今日咱们不练剑了？”

        “待你洗髓过后，再同我练剑。”

        花桑桑立马苦了脸，还不知这药吃下去会有什么副作用呢，不行，她得赶紧回去写信将此事告知妖王，让他派个妖族医修来照顾她。

        “为何还愣着？”穆叶舟回头见她没有跟上，淡声催促道：“快点。”

        花桑桑愣了愣，赶紧追上穆叶舟：“大师兄，我该去学堂了。”

        “不去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穆叶舟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你昨日说过要同我一起绕山跑，今日便忘了？”

        她没忘，但她以为，只用陪一天表表心意就够了，但现在看来，穆叶舟跑多久她恐怕就得跑多久。

        穆叶舟先去了一趟执法堂。

        时辰还早，执法堂赵长老还没有来，花桑桑睡眼朦胧地站在原地，见执法堂里没人，便往穆叶舟靠过的那张软椅上一靠。

        “大师兄，要出门了你再喊我，我睡一会儿。”

        她刚躺下，便被人拎着脖子拽起来，穆叶舟冷着一张脸：“不准睡。”

        花桑桑早就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只要不涉及生命危险，她都不往心里去，听到这话，她胡乱应道：“好好好，都听大师兄。”

        话音一落，就着靠在穆叶舟手上的姿势睡着了。

        穆叶舟一言难尽地看着她，随手将她丢在了软椅上。

        花桑桑也不在意，在软椅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眨眼又睡了过去。

        起得太早，她实在太困了。

        花桑桑不知道穆叶舟是什么时候受刑结束的，她只知道自己醒来时，穆叶舟正靠在梁柱旁，额头上满是细细麻麻的汗。

        好似比昨日更严重。

        也是，昨日的伤基本没好，今日又添新伤，穆叶舟再厉害，也做不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大师兄……”花桑桑轻轻喊了一声。

        穆叶舟面无表情地看过来，随即又移开视线，闭上了眼。

        正在这时，陈医修急匆匆跑进执法堂，见到穆叶舟，满脸心疼：“穆师侄啊，你怎么不等我便来领罚了，你身上受的伤颇重，再来几次鞭刑，你的五脏六腑就废了，届时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宗主也是，为了区区一个凌禾，何至于如此重罚于你，这一次竟是连劝都劝不听了。”

        穆叶舟微微抬眸：“他很生气？”

        “是啊。”陈医修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宗主这次很坚决，无论老夫怎么劝，他都不肯减轻对你的刑罚，老夫无能为力，只能寻来更好的药给你用上。”他说：“你放心，从明日开始，你受刑时我便在一旁护着你，你绝不会有事的。”

        “嗯。”

        陈医修给他上了药，又让他服下了几枚丹药，然后才满眼心疼地目送他离开。

        直到离开陈医修的视线，花桑桑才终于将憋了已久的话说出来：“陈医修为何对你这么好？”

        穆叶舟漫不经心道：“我救过他。”

        花桑桑惊讶道：“你居然救过他？”

        如穆叶舟这般冷心冷肺的人居然还会救人？

        穆叶舟冷笑了一声：“我也曾救过你。”

        “……那不一样。”上次她完全是被穆叶舟所连累，他救她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没什么不一样，都是顺手为之罢了。”

        花桑桑追问道：“那若是我有朝一日再遇危险，大师兄会救我吗？”

        “看心情。”

        花桑桑：“那大师兄如何才会心情好？”

        “你话少一点。”

        花桑桑：“……”

        她懂了，她这就闭嘴。

        两人从大殿开始绕山跑。

        穆叶舟跑在前面，花桑桑有气无力地跟在后面。

        不知是不是昨日跑得太久的缘故，她总觉得这会儿特别疲惫，连抬脚都觉得累。

        她本想干脆等穆叶舟跑远了，便找个地方躲一会儿，等到穆叶舟跑到最后一圈了再跟上，但偏偏穆叶舟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见她没有跟上，还会特意放慢脚步。

        真的，不必等她，她现在只想躲懒休息。

        花桑桑的脚步越来越慢，穆叶舟见状，忍不住冷嘲道：“这才区区一日工夫，你便不行了，昨日夸你夸早了。”

        花桑桑累得满眼模糊，连穆叶舟的声音，在她耳里也变得模糊起来，她听不清穆叶舟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脸上微微带着嘲讽，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大师兄……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彻底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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