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片刻凝固的气氛之后，杨老怪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说道：“四郎呀，你今年多大啦？”

“14岁了，爷爷。”四郎答道，他知道爷爷有话要说。

杨老怪深吸一口烟，吐出烟雾，说道：“是啊，14岁，14年了，也该告诉你了。”

四郎看着爷爷，没有打断他，想继续听下去。

杨老怪接着说：“不是爷爷刻意瞒你，本来呀，想着等你长大，到18岁的时候，就告诉你的，而你却做了个这样的梦。想来，也是上天的安排吧。”

四郎心里一乐，知道爷爷要说正题了，问道：“爷爷，您快说，告诉我什么呀？”

杨老怪掸了掸烟灰，接着说道：“你做的那个梦是真实的，虽然稍有偏差，但基本属实。”

“啊？”四郎佯装着露出惊讶的表情。

“其实啊，你不是我的亲孙子，也不是你爹和你娘亲生的，你是容妃李若容的孩子，也是当今诺灵皇帝的孩子，你是一个皇子。”烟雾缭绕，杨老怪泰然了许多，这个压在心底的秘密，总算说出来了。

接着，杨老怪就把14年前，杨医官告诉自己有关四郎的一切，告诉了四郎。

四郎听后，还是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虽然快活前辈已经告诉了他一切，但他不想让爷爷知道原石的秘密。

杨老怪觉着四郎一定会伤心，或者情绪情绪失落什么的。他不禁地走上前来，摸着四郎的脑袋，将他搂进怀里，喃喃道：“苦命的孩子~”

贴着爷爷的胸肌，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吸入鼻中，四郎心里纠结起来，他要瞒住原石的秘密，不想祸及爷爷，但又不知此时该呈现出何种情绪状态，才会显得像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世。

旋即，他心生一计：“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爷爷，我想冷静一下。”说完，四郎就离开爷爷的怀抱，耷拉着脸，冲出了家门。

“唉~”看着孙子的背影，杨老怪叹了口气，觉得知道这样的事，是该给四郎留出空间，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

走出院门后，四郎尴尬的情绪消散了，在自己爷爷面前演戏，一向是四郎擅长的，之前他时常为了出门玩，或者逃过背医书，但这回，不知怎么搞得，竟失了演员的自我修养，想来，他是不想做作地演这场苦情戏吧。

两个时辰的时间，四郎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去门墩家吃了些吴嫂准备的水果，就到了晚饭时间。吴嫂坚持要留四郎吃饭，四郎说爷爷已经备好了饭菜，在家等着，还有事对他说，就回家了。

回到家后，杨老怪并没有准备饭菜，他还像往常遇到事情一样，坐在椅子上抽着闷烟，见四郎回来了，杨老怪放下烟杆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四郎，你没事吧？”

“没事，”四郎脸庞挂笑着摆摆手说道：“爷爷，这么多年，咱们不也过得挺好的。”

见四郎焕发着生机，想来这小子已经自我消化了知悉身世后的负面情绪，杨老怪放下心来。

旋即他就开始准备饭菜，四郎制止了爷爷，说让自己来，让爷爷歇着，只等着吃饭便是。

杨老怪很是欣慰，看着四郎忙碌的背影，心里想：“看来，四郎确实长大啦。”

在杨老怪看来，矫情。向来是杨冰叶的专利，女孩子家家，撒娇，闹情绪很正常。而四郎从小就性格独立，颇有主见，所以他才放心在四郎未满18岁的当下，就把身世的秘密，给他和盘托出。

在事情豁然开朗之后，去城里走一趟就成了四郎一直的心愿，他想看看杨医官，有没有办法，带着自己走进宫去，看看自己的亲生父母。

这天，在和杨老怪商量之后，四郎就带着个包袱出发了。

城里的家，四郎倒也熟悉，一阵颠簸之后，四郎到了杨医官家门口，敲了门后。门童来福认出是少爷回来了。

杨医官曾经告诉过家里旁人，说是四郎是杨老怪捡来的孩子。毕竟城里人事错综复杂，万一要是让皇后知道了，四郎还活着，那就得株连全家。

“少爷，您回来了。”来福笑盈盈地说道。

“是啊，我妹妹在不在家？”四郎一边走进院子，一边问道。

“小姐前两天爬树捕蝉的时候，把脚给扭了，这会儿应该在卧房里休息呢。”

“是吗？这妮子现在还会自个儿爬树啦？”

“嘿嘿，这您可小瞧小姐了，她不仅会爬树，还会到后花园的池子里抓鱼呢。”

四郎心里想：“这叶儿，看来，是被我给带坏了。”每次她去到卧岭村，四郎都会带着她四处乱跑，尝试各种体验，这城里，没山没水的，她只能到后花园里瞎折腾了。

四郎刚走到院子中间，杨夫人听到声音，推开门，迎了出来。说道：“四郎，你怎么回来了？”

话刚一说出口，她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旋即又说道：“四郎，你可算回来了，都想死娘了。”说着，她就迎了上去，抓住四郎的双臂，上下打量着。

四郎看着眼前这个妇人，一种微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在知道自己身世以前，这个充当自己母亲的女人，虽然见自己的次数还没有妹妹多，但每一次见面，她都会关怀备至。

虽然他从小就在杨老怪身边，也习惯了和父母的疏离，但每次看到别人和自己的母亲亲近时，四郎的心里还会产生失落感，亦或者是对杨夫人的抱怨。

但习惯的力量是可怕的，这种疏离感在没有对比时，并不会产生什么落差，他只觉得父母是为了自己好，才把自己送到爷爷身边的。

而此刻，四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已经能够设身处地地理解杨夫人和杨医官了。毕竟，家族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城里人多眼杂，杨医官在宫里任职，宫里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要是把四郎留在城里的话，保不准哪天被谁意识到四郎的特殊，而禀报给了皇后，恐怕，会给杨家带来灭顶之灾。

“娘，我也想你。”看着脸庞挂笑的杨夫人，四郎说道。

那个微笑，像是一缕阳光洒在了四郎的心上，那是慈母一般的微笑。也是四郎14年来情感依托所在。

说着，杨夫人就把四郎拉进了内堂，并吩咐了下人，准备茶水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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