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神剑一族秘事

宣徵再次醒来时，是躺在天水崖旁边。

        她看着身侧便是深不见底的峡谷，连忙一个打滚，翻身而起远离崖边了。

        宣徵踮起脚瞄了又瞄，脸上被溅上了不少的水。

        好险！

        宣徵抹了把脸，伸手拍了拍胸口。

        砰——一个东西从宣徵胸口处掉出来，她动作一顿，宣徵看着那平平无奇的木鱼，一连串记忆在她脑海里炸开。

        她转头看向自己紧握的手心，那里果然有着一架骷髅，那是她走前顺带顺走的佛修大能的尸体。

        宣徵脸上表情有些呆愣，好一会儿，她捂住胸口，低声呼喊：“老祖！老祖！”

        没有任何回应，仿佛一切都是宣徵的错觉，她没有跟漠五去哪什么千羽星，她没有进入什么所谓的佛修大能的坐化之地，她没有什么老祖在她神魂里保护着她。

        但是那木鱼却又明明白白地告诉宣徵，一切都是真的！

        宣徵叹了口气，整个人焉焉地过去拿起了那个木鱼。

        “宣徵！我还在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宣徵却是眼睛霎时就亮了起来，脸上大大的笑容。

        “老祖！”

        “宣徵，不要担心，你老祖我还能陪你很久呢！”

        老祖语气里也是高兴，还有欣慰，宣徵算是他带大的孩子，她那个两个任性妄为的父母，生而不养，还给这孩子留下了致命的祸害，要不是他机缘巧合在宣徵父亲带着的祖传法宝中苏醒过来，现在这个孩子早就在那要命的体质中被折磨而死了。

        “老祖难道不能一直陪着我吗？”

        宣徵听出了老祖的潜在意思，她觉得很不是滋味，她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唯一认识她的人除了她自己便只有老祖了。

        “哈哈，宣徵你不要忘了，我们是一定能回到上界，到时候老祖也要在族里休养了，我们自然不得不分开。”

        老祖倒是没有骗宣徵，他这次苏醒的确不会再次沉睡，他再次沉睡之日，不是神魂已死，就是回归家族万灵池。

        但是这一遭他好不容易恢复的魂力大部分都用在了那个阵法的封印之下了，剩下那些只能支撑他的清醒了，此后恐怕遇到什么危险他也不便出手了。

        不过老祖不准备告诉宣徵这些，一是宣徵哪怕现在看起来已经长大了，但其实在他看来还是那个八九岁的性子有些倔强的小姑娘，不见她修为毫无长进吗，那是因为被困在了神魂本身的修为上。

        二是，他不想宣徵想太多别的有的没的，有些事情得她自己去亲身经历。

        “宣徵，你要记住，老祖会陪着你的。”

        宣徵埋着头，闷声嗯了一声。

        老祖瞧见宣徵那焉焉的小模样，忍不住失笑出声：“好了好了，宣徵，把那个木鱼拿起来！”

        老祖早就看出来宣徵很喜欢这个星云刻图了，一提到星云刻图，宣徵精神也振奋许多了，她举起手中的木鱼，“老祖，您看！”

        “唔，按你说的，那个小子怕是骗了你，这个可不是那个所谓的千羽星的星云刻图，而是前云星域一处星海的星云刻图，倒是很难得。”

        “老祖去过？”

        老祖哈哈大笑，“倒是没有，只不过上界宣家在前云星域有一处领地，恰好靠近那星海。”

        宣徵沉默，静静地看着手中木鱼，哪怕她现在没有了记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无父无母状态，上界、宣家？

        忽地宣徵感觉心口一暖，她猛地回神，“老祖？”

        “宣徵，宣家始终等着你，那是你的家族。”

        宣徵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老祖有点后悔提起宣家了，他连忙转移话题，“我们迟早要离开的，宣徵你想把这个带回去吗？”

        “可以吗？”宣徵一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她也想过这个问题，毕竟现在她在万年前的陌生星域，但是那个时候她还是决定冒着再次得罪“漠五”的风险让老祖帮她留下了木鱼，她真的很喜欢星云刻图。

        “嗯，这种星云刻图用的还是现在上界用的手法，本身就是将星云刻图用法术附着在器物上面，我可以将星云刻图剥下来放在你识海里。”

        宣徵迫不及待，“那老祖你快点！”

        “哈哈，不着急。”说着，老祖探出一缕神魂笼罩住整个木鱼，宣徵屏住呼吸，原本手上的木鱼已经看不清原来形状了，只能看出一团光球。

        就在宣徵惊叹眼神下，裹在木鱼上灵光消失殆尽，宣徵感觉有一束灵光直击她的眉心，宣徵下意识防御。

        “放松！”

        是老祖的声音，宣徵竭力放松下来，让灵光通过眉心进入识海。

        就在那一刻，识海出现一点轻微灵光，而后慢慢展开，一副瑰丽星海出现在宣徵眼前。

        一枚卷着火星的星球朝着宣徵飞来，宣徵忍不住惊恐后退，后背却是一股力量拦下了宣徵，宣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星球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不由自主要闭上了眼。

        这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睁眼，宣徵，你会喜欢的。”

        宣徵颤颤巍巍睁大了眼，眼见着星球要撞上她了，宣徵睫毛抖了抖，刚一两两触碰的时候，宣徵心跳漏了半拍，砰一声，宣徵耳边轰鸣阵阵，双眼呆滞。

        星辰陨落，宣徵心跳猛地加快，她从未见过这般风景，比山河重叠要震撼，那星海不再是一副绚烂的图画，而是具象的，闪耀在她眼下。

        “如何？”

        老祖的声音唤醒了宣徵，顺带替宣徵打了层很浅薄的封印，“我暂时帮你封住了，待你有朝一日来到前云星域自会打开。宣徵，记住今日看到的一切。”

        “是，老祖。”

        “对了，宣徵这个木鱼你可还要？要不，我顺带帮你毁了。”

        老祖欣慰地看着宣徵坚定的眼神，而后视线一转，落在宣徵手里的木鱼，这毕竟是那个佛修遗落之物，除了原来的星云刻图没什么特别的，不如毁了，免得日后要是碰上同派佛修也不会无端生事，毕竟这些年来佛修式微，行事也日渐失颇。

        宣徵却是摇了摇头，“不，留着吧。”

        老祖没说什么，等着宣徵将木鱼收好，他眼底一沉：

        “好了，宣徵现在你该好好给我说说你现在的情况了。”

        老祖的眼神有些深邃，“尤其是你的血脉。”

        老祖是什么人，一眼就能看穿了宣徵黝黑眸子下的深碧色，那透着机质感的深碧色，瑰丽让人惊叹。

        老祖身处宣徵的神魂，自然能感受到宣徵现在这具身体的特殊之处。

        那些事关神剑一族的机密，宣徵当然不会随便和别人说，但是问她的人是老祖，宣徵自然是知无不言。

        宣徵回想一番，就自己最初的记忆，也就是祭坛开始讲起。

        宣徵在天水崖一边找了块石头坐着，慢慢地讲，而她体内的老祖一直保持沉默，似乎在想着什么。

        口干舌燥的，宣徵终于讲完了，一些东西她略了过去，有些东西她详细地一字不漏地全部讲出来。

        宣徵停下来，等着老祖的回应，一开始没有任何回复，宣徵甚至怀疑老祖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讲啊。

        “原来是前云星域啊！”老祖突然开口。

        宣徵点了点头，“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老祖的声音很醇厚，“前云星域曾经发生过一件甚至轰动了上界的事情。”

        “什么事情？”

        “这件事与上界息息相关，宣徵，你不是说神剑一族身上有神剑血脉吗？是那柄唤清霓神剑的血脉后代吗？”

        宣徵点了点头。

        老祖冷笑一下：“那你觉得神剑一族另外一位先祖是谁？”

        宣徵一愣。

        对啊！她怎么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按照阴阳交汇一说，那神剑一族应该有两位先祖，一位无疑就是清霓神剑，而另外一位到底是谁呢？

        不过老祖的话，还有语气，还是让宣徵敏感地捕获到了一些信息。

        她有些艰难的开口：“另外一位先祖是人族？”

        不然为什么神剑一族是人型？

        “嗯嗯。”

        老祖露出一个怀念的神情，“你的猜测没有错，另外一位先祖便是人族，而且就是清霓神剑的主人，清霓神剑是那一位的本命武器。”

        宣徵被震惊地瞪大了眼。

        天地万物皆可入道，所以宣徵遇到神剑一族这样的特殊的种群也不觉得有多么不可接受，毕竟在这修真界甚至还有石头精种群、雾气种群等等，这些种群入道堪称登天之难，但是一旦入道，受尽天地宠爱，集世间精华玄妙一身，晋级也是轻而易举，甚至会接受化形雷劫，幻化人形，与人族一样享受无上力量与权力。

        但是这不代表一把剑和人族违背天道阴阳结合，甚至诞生出所谓的人剑后裔。

        这可是会遭天谴的！

        但是明显现在神剑一族还是活得好好的，而且还活了不知道多少代，硬生生地活成了一个种群，一个为前云星域全星域所知的种群。

        老祖脸上神情莫名，可惜宣徵看不见，否则肯定会猜测一番老祖的心路历程。

        “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神剑一族还能存在在世？”

        宣徵扯了扯脸皮，“当然。”

        说实话谁不好奇，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宣徵还是知道的，特殊血脉的传承，还有逃避天谴的存在。

        逃避天谴啊！

        这世间唯有神才可以视天谴于无物，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天道的一部分，道法天成，天谴自然不可能伤害到他们，甚至为他们所用。

        而现在居然能逃避天谴！

        宣徵几乎连脑子都不需要动，就能想象这到底会在修真界还有上界掀起多么可怕的风浪，毕竟，那可是神啊！

        “呵，看来连你也知道这件事多么震惊了。”

        老祖一看宣徵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

        “宣徵，你知道这件事最后怎么收场的吗？最后神剑一族全部覆灭，在修真界的全力戮杀，还有上界的推波助澜，以及，”老祖顿了顿，还是开口了，“神剑一族的自毁下。”

        什么？

        宣徵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老祖刚刚说了什么？

        ……以及神剑一族的自毁下？

        “老祖，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宣徵一开口就被自己异常艰涩的声音给惊住了。

        “宣徵，神剑一族从来都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存在。”

        “还有，他们也知道其实清霓神剑早就和她的主人飞升上界了。”

        “对了，你刚刚不是好奇为什么吗？为什么他们能逃避天谴。”

        老祖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宣徵却觉得一颗心下坠得越来越快。

        “宣徵，”宣徵能感受到老祖在注视着她，她习惯性抬起了头，自然是看不到老祖的，“那是因为天谴全都被清霓神剑拦截了，上万年，曾经名动上界的清霓神剑已经是一堆废铁了，全都是因为她的主人，那个疯子。”

        “废铁？”

        “是，清霓神剑在神剑一族的延续出乎我们意料，神剑一族的确对得起这个名字，比起他们另外一半人族的血脉，他们神剑血脉觉醒得更加厉害，几乎是完全觉醒。”

        “特别对于每一届族长来说，他们甚至能感知到他们的先祖，清霓神剑的状态，废铁，这个词还是神剑一族最后一位族长口里吐出的，当时他是惟一还活着的神剑一族族人，他带着人找到了清霓神剑，说实话，”老祖一顿，“我也亲眼见过那清霓神剑，在重重雷劫下，甚至连废铁也说不上，要不是上面还有这摇摇欲坠的神光，没有人会相信那是一把历经雷劫的神器。”

        “神剑一族的活着本质上就是不断地从清霓神剑上汲取能量，而这种罪恶错误的活着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神剑一族每一位族人。”

        “所以，”宣徵问，“这就是他们决定自毁的原因吗？”

        老祖点了点头，“嗯。”

        “老祖，那最后一位族长是谁？”

        宣徵忽然开口问，老祖忽地一笑，“宣徵啊宣徵，你真的长大了不少。你觉得呢？”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浮现在宣徵脑海里，宣徵几乎开不了口，“是……山、聆吗？”

        “倘若没有重名，或者冒名顶替的话，神剑一族最后的族长的确叫这个名字。”

        宣徵身子一软，瘫在石头上。

        山聆啊！

        老祖听了宣徵讲了那么多，自然知道山聆是谁，在宣徵记忆里，这个山聆完全不是他当初看到的那个要毁了一切的那个人。

        宣徵的记忆里，山聆憨厚温柔、天赋极佳、善良可亲，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会为了宣徵而甘愿进入房子，也会为了七瑶不惜剑毁人亡，不是那个一手主导了神剑一族覆灭的人。

        老祖也大概猜到了宣徵进入这里的原因了。

        “宣徵，你永远无法改变已定的过去，哪怕你改变了，最终的结局恰恰因你而起。”

        宣徵之前就有猜测山聆对她的态度突变的原因，她有点感觉，山聆冰冷无情的言语下包裹着和还没有离开翠屏山脉那个永远笑得憨厚的山聆一样的温软的心灵。

        而如今现在听了老祖的话，宣徵更加确定了，山聆怕是很早就知道她不是青岐了，却对待她和曾经的青岐一般。

        山聆在离开翠屏山脉的确是因为以为她就是青岐，而在他苏醒后则是知道青岐怕是早就不在了，直到他可能觉得不能再让她留下遭受那些神剑一族应该承担的罪恶，于是费劲言语将她赶走了。

        因果大道，万般道法中的三大大道之一，自然不是现在的宣徵能明白的，一念起，因果动。

        但是宣徵却知道自己哪怕想做些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她只是一个来自上万年后的神魂。

        宣徵还有一个疑惑：“老祖，那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老祖能感受宣徵满心的困惑，以及痛苦。

        如果不是他当时还在沉睡当中，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将宣徵拉回现实中，但是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老祖幽幽地叹了口气，现在宣徵事实上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但是她的路注定不是那么好走的，或许经历这么一件事也不见得全然是坏事。想来出去后，宣徵的心境和神魂会有飞速地提升。

        “你可还记得你进来时碰见了什么？”

        老祖虽然有所猜想，但是对于宣徵进来的原因却是不甚确定，他知道宣徵的记忆被过去的这里天道给封锁了，他指尖抬起触到宣徵神魂的一处，手上魂力运转，他在试图唤醒宣徵的记忆，哪怕是一点也好，这些举动都是在宣徵神魂里进行的，只要足够谨慎，天道也无法察觉。

        老祖的魂力触及到宣徵神魂的时候，宣徵整个神魂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宣徵不由得闭上双眼，整人软成一团瘫在石头上，在她的识海里，随着神魂的剧烈波动，一帧帧白光闪现。

        老祖只看一眼宣徵神魂的动荡，就自我封闭起来窝在宣徵神魂一处尚且平和的地方。

        身在别人的神魂，老祖也不得不避让两分，否则会被当成异物一起排斥，到时候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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