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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关入匪窝


“良素,咱们不要哭了。我们该静下心来,好好商量一下解决办法。”

        林晚殊拍了拍哭得倚靠在自己比一般女孩要宽一些的肩膀上的良素,语气冷静。

        良素把一张小脸挪开后,林晚殊走到自己带来的那一群帮她拎着礼物的家丁丫鬟面前。

        “各位,皎绫坊现在出了一点儿比较特殊的情况,所以我想请大家暂时留在这山上。等这个事情得到妥善处理,大家再回长公主府,皎绫坊一定会给各位提供必需的食宿,保证各位的安全!”

        每个字掷地有声,众人点头应诺。

        林晚殊心想,即使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晏传义和步择凡从葛春手里救回来,并把步择凡滞留在官府的买地钱拿回来分发给泪痕谷的村民,和葛春解清误会,但皎绫坊的生意也不能过于忽视,该这段时间完成的活儿,还是得有人干。

        所以,林晚殊要先去找韩庭露,商量这段时间如何给姐妹们分工的事情。

        这会儿,韩庭露也正因为葛春踩坏她们这么多亩田的事情,在自己干活的纺纱厢房里一筹莫展。

        不过林晚殊去找她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风华绝代的谢虑远,也面露焦急之色地陪在她身边,手中还拿着一把很符合他气质的佩剑。

        “谢先生,此事是我们皎绫坊与雷虎山那女匪头葛春之间的误会,与你和你的远醇坊没有半分关系,还请你不要趟这浑水,早些回盘翠群山那边忙你自己的事务。”

        韩庭露严肃地看着谢虑远,语气公事公办。

        “什、什么叫与我没半分关系?”

        谢虑远愣了一下,才想到反驳的措辞:“被那葛春顺便抓走的晏传义,不是我远醇坊的伙计吗?不还穿着你专门为远醇坊的年轻人们缝制的金丝雪衣吗?”

        林晚殊见此情此景,再看了一眼谢虑远手中的佩剑,自然就知道了他究竟是什么来意。

        “韩姨娘,我们最近不能光想着怎么跟葛春那女匪头解清误会啊!咱们皎绫坊还有这么多货要送要卖,弄檀金街的另一个床褥铺子,我们也差不多要开张了。”

        见谢虑远沉默许久,一直没有说第二句话,林晚殊远远就朝韩庭露说道。

        “林小姐说得对,我最近还要在人手更少的情况下,打理皎绫坊更多的事情。我得先与她们协调好,就不与你这里耍嘴皮子了。”

        韩庭露对谢虑远说完后,缓缓走向也朝自己迈着大步子走来的林晚殊,毕竟是见过这么多大风大浪的人,她表现得比林晚殊还要镇定自若。

        “最近咱们皎绫坊一共两件大事,一个是去找葛春把人给要回来,一个是把手上的订单都处理好,开张的铺子都打理好。你就带着素娴、良素,还有武功好的绿芒,以及平日里跟你和她们几个关系比较要好的所有人,去找葛春对峙;我就和剩下的姐妹们留在这里,加快手脚把布都织好,货架都摆好。如果你那里还缺人壮势力,就从我这边再调一些人去。不过坊里的姐妹都是纺织女工,怕是不能威慑到那群舞刀弄枪的土匪,不如……”

        韩庭露意味深长地稍作停顿,看向矫健高大的谢虑远。

        “差点忘了——谢当家武艺超群,威名远扬,最适合陪着你去找那些土匪对峙啊。”

        听韩庭露想要让自己离开她,谢虑远立刻就敏感起来了:“这么做不妥吧?万一葛春还想回来踩坏更多的田呢?甚至是伤害你们这些老老实实织布的姑娘呢?”

        “这个事情,概率很低……”

        林晚殊怎会不知道谢虑远是想亲自保护韩庭露,所以韩庭露话未说完,她便说道:“不必了韩姨娘,我这次从长公主府带了很多人来,本来只是来帮我带一些给姐妹们送的礼物的,如今正好可以帮我充充势力。谢当家说得也很有道理,就让他留在这里守着你们这些还要辛苦赶活儿的人吧。”

        “好,这样也行……”

        韩庭露不大满意地与她达成了共识。

        “晚殊,还有一个事情我要与你好好说一说——”韩庭露压低声音,将林晚殊拉到一边,“如果葛春只是踩坏了田,没有抓人的话,那事情就简单许多了。但是她偏偏抓了人,我觉着,以她这样的土匪性格,不可能会因为你把买地的钱还给了泪痕谷的村民,她就把人给放了。而且在她眼里,你就是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千金,她这次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以后你就还敢在她的地盘上撒野……”

        “那,那我该怎么办呢?”

        林晚殊之前从未想过这一点,心中有些茫然。

        “是这样的,我不是一直在到处打听哪儿有和家人走散、被家人抛弃的小丫头吗?并且一找到,我就会把她招揽到咱们皎绫坊来。”

        韩庭露稍作铺垫,让林晚殊瞬间十分好奇。

        她走出这间纺纱刺绣的厢房,领着林晚殊到了一座简陋也不够整洁的柴房。

        “七日前,我路过花柳巷那一带的时候,见到有个老妈妈在将一头破血流、人已昏厥的丫头往自己店里拖,脸上可开心了。我知道那姑娘是她们路上捡的,就像见到白花花的银子一样,自然就这么高兴。”

        “后来呢?”林晚殊迫不及待地问。

        “在花柳巷做生意的人,大概率都是算盘打得贼精,哪怕是她们好运捡回来的姑娘,我若想带走,也得问我拿钱。而且是很多钱……”

        这句话说到后面,韩庭露在一脸严肃中绽放一个浅笑。

        “那您最后给了多少?才把那姑娘给弄到咱们这里来?”

        做了这么久生意后,林晚殊对钱的事情也越来月敏感来,她不禁皱起眉头,语气也变得更加紧张。

        “没花多少,不过二两三钱,还没有你耳环上的一块碎玉贵。”韩庭露的微笑里,此时多了一分苦涩之意,“在我眼里,所有还活着的姑娘都一样。但对于做那种生意做久了的人来说,姑娘是可以根据相貌身材分为三六九等的,所以她们因为这一点,少赚了我很多钱。她们说那姑娘皮肤黑,身材偏胖,眉眼也生得一般,让我随便给些银子就好。”

        话说到这里,韩庭露已经带着林晚殊来到了那个柴房矮小的门口,一边掏出了腰间那把脏兮兮的钥匙。

        韩庭露怎么会把差点进窑子、还受伤昏厥的可怜姑娘,关在这漆黑简陋的柴房?

        林晚殊一时十分震惊,韩庭露不是这种人啊。

        “晚殊,你说她们要是能做到不以己度人,是不是可以借我对天底下所有女子的同等怜悯,好好地诈我一笔?但奈何她们没有那个境界,就只能得到些碎银了。”

        韩庭露戏谑道,一边打开了柴房的门,她所说的那个女子,此时正被和铁丝扭在一起的□□绳,五花大绑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柴与杂物之间。

        “我也是等她醒了,才发现她原来是葛春的表妹——陆英娘,也是一个武艺高强的女匪。她当初应该是因为与别的土匪打架打输了,才落到花柳巷的妈妈们手里……”

        林晚殊顺着韩庭露的目光,带着好奇与惊讶,缓缓看向被麻绳紧紧捆住的,皮肤黝黑而身形矫健的女子。

        她此时动弹不得,一脸讶异地一会儿看看林晚殊,一会儿看看韩庭露。

        “这陆英娘不仅是葛春的表妹,还在葛春的帮派里地位很高,拿她作为去约见葛春的理由,葛春不可能会爽约。而且我们可以拿她,去跟葛春把传义小兄弟和步家大公子给换回来……”

        知道自己手中也有了一个有力的筹码后,林晚殊先是兴奋了一下,然后是陷入了另一种担忧:表妹陆英娘对葛春来说肯定是很重要的人,但陆英娘只有一个,晏传义和步择凡可有两个。

        “刚才谢当家帮我看过她了,他说通过陆英娘大腿上紧实如岩石的肌肉,还有她这个看别人时的威慑眼神,能推测出陆英娘最疲惫的时候,都能一个人放倒五六个没习过武的成年男子。所以你千万不要亲自押送她,要去找绿芒——她的武功应该和陆英娘不分伯仲,这样会比较安全。”

        ——

        雷虎山,雷虎寨。

        晏传义的双手被麻绳紧紧绑着,双腿也是,头上还套着一个漆黑的麻袋,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他除了能通过一路上的颠簸晃荡,能判断出自己是走在一条崎岖蜿蜒的道路上,其它什么也不清楚。

        这痛苦的状态,持续到了傍晚。

        “小兄弟,你长得很好看嘛。那林晚殊可真会享受,天天吃好喝好还不够,还养了你这么个美男在身边用来养眼,果然是个纨绔小姐。”

        负责坐在他身边押送他的女土匪说。

        啊这……

        他的头都套上这么黑一个麻袋了,这女土匪是怎么看出他相貌如何的。

        “不过咱们当家的说了,眼下还不是可以享受的时候,千万不能因为手里有了几个闲钱,就变得像那群腐败的达官贵人一般只知享受。不然还真想把你留在咱们寨子里,哪怕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只会拖我们后腿……毕竟给姐妹们养养眼,大家心情也更好,也会更刻苦地习武。”

        本来晏传义一点都不想理会这女土匪的轻佻。

        但是“拖后腿”这个词,精准且有力地戳到了卷王的痛点,晏传义开始条件反射,语气愤怒:“谁拖你们后腿了?”

        这一路上,不管女土匪如何热情寻话题,晏传义都一言不发,这是她这么多个时辰以来,听到晏传义说的第一句话。

        她颇有些胜利一般的喜悦,饶有兴趣地看着终于开口说话的晏传义。

        “我告诉你们——我可不是空有美貌,我有用得很!我也不是林晚殊专门养着用来给她养眼的,我会的可多了,她没了我,哪做得起这么大的纺织作坊?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是她最优秀的伙计,不是她的面首!”

        即使整个头都让黑麻袋罩着,女土匪也能感受到他此时无比激动。

        “所以,你说这话,是想辞了林晚殊那个当家,过来投奔咱们雷虎寨吗?既然你能力这般出众,能给我们雷虎寨带来什么呢?除了一张养眼的脸之外……”

        女土匪憋着一阵发自内心的笑意,打趣晏传义道。

        “胡说八道——”晏传义更激动了,连那个黑色的麻袋,都被他说话时发出的力量吹得一鼓一鼓,“我再怎么凑合将就,也必须得是在一个合法合规的地方做事儿,你们土匪窝就算了!别过来找我!要是进了你们土匪窝,我就真的会只当一个男花瓶。”

        “小兄弟,你可真是好体力,我都一天没给你吃饭喝水了,你声音竟然还能这么洪亮。”女土匪堆满一脸笑意,“不过别急,马上就要到我们山清水秀的雷虎寨了。我们不会少你吃少你喝的,还给你准备了一个伴儿呢。”

        伴儿?

        难道土匪还抓了其他人,打算把他和那人关在一起。

        “保证你们即使被关着也不无聊。”

        也行,大晚上的被土匪关在寨子里,有伴儿总比没伴儿好。

        不久后,女土匪拽着他下了简陋却结实的马车,摘下了他头上的黑麻袋,将他送到了一间墙皮脱落严重的柴房。

        晏传义前脚刚进去,长得人高马大此时却也被五花大绑的步择凡,也被土匪们推到了这柴房里来。

        比起晏传义的衣着整洁,脸蛋干净,步择凡要比他还狼狈许多——他脸上布满泥垢,衣衫褴褛凌乱,连发冠都歪得不成样子。

        他堂堂一个镇守北疆的出色将士,怎么也会被区区一群土匪抓起来?

        晏传义甚是震惊,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土匪们粗狂地将健硕魁梧的步择凡,慢慢推到他坐着的这张大却脏的竹床上来。

        “这个人壮得跟头牛似的,千万不能松绑,吃饭就我们来喂!”

        看押晏传义的那个女土匪,对着步择凡打量了一番道。

        “好嘞!”

        一个一手淋着整只烧鸡,一手端着一个盆一般的碗的矮胖男子走来,女土匪从他手里接过了烧鸡和大碗,那碗里是南瓜小米粥,看不出来这窝土匪吃得还挺精致。

        “不用担心,我保证你们今晚谁都能有肉有菜地吃一顿饭。”

        女土匪先找了个布满灰尘但还算平坦的台面,将小米粥放在了上面,带着烧鸡向晏传义与步择凡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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