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储沐阳，储沐阳，你醒醒，哎，别吐，别”

        邱郁原本肩膀上挎着储沐阳的胳膊，一手搂着他的腰，走在里约的街道上，不时有人冲着他们吹口哨，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似乎在举办盛大的狂欢。

        他搂着储沐阳走在队伍后面，有人演奏着桑巴的音乐，人们尽情摇摆释放，还有乐队弹着带感的曲子，一切都是那么旖旎热烈，除了他肩上扛着的储沐阳，刚刚吐了一地，坐在地上。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储沐阳闭着眼睛，靠着墙，双手插进头发里。

        “工作没有了男朋友没有了家也回不去了”储沐阳哭着呓语。

        邱郁蹲在地上拿着湿纸巾给他擦裤腿上的污渍，又重新抽了一张，擦拭他的嘴角，动作轻柔又小心。

        “工作没有了可以再找，男朋友没有了，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至于家嘛”邱郁说到这，停顿下来，想起自己远在国内的家，抽了下鼻子。继而说道：“只要你愿意，很快，你就会有自己的家。”

        储沐阳只顾着难受，根本没有听清邱郁对他说了什么，他吐了酒，这会刚缓过来，望着街上灯火闪烁，盛大派对笑语欢歌，不知谁说了句‘快看’，天空突然炸开绚丽烟火，把整个街道衬托得浪漫温情。

        我这是，到天堂了吗。

        储沐阳看着蹲在他面前的人，桃花眼尾微翘，英挺的五官因为两个梨涡而变得俊美，只是额前的一排短齐刘海，让他看起来略小，显出几分孩子气。

        “你是？”储沐阳望着那人眼中的自己，眼神涣散迷离。

        “喝醉了就不记得我了，嗯，小空少？”储沐阳看着他反应呆呆滞滞的样子，心里被蹭的痒痒的。

        “不认识。”储沐阳此刻的样子很乖，和他之前自带隔离的气质完全相反。

        “你再看看，仔细的看，我是谁”邱郁双手摆正他的脸，视线与他齐平。

        “还是不认识。”储沐阳干脆闭上了眼睛，睫毛在脸上微颤。

        “唉，算了，以后多的是时间，让你好好记住我。”

        邱郁说完转过身，扶着储沐阳背到自己背上，站起来，跟着人群走去。

        天上烟火绚烂，街道对岸就是灯火辉煌的海滩，海外游人如织，还伴着阵阵歌舞，巴西是个热情奔放的国度，如果不是必须回去，他倒想在这生活一辈子，和这个还在醉酒的人。

        “阿储，我给你个家吧。

        半小时后。

        “你可真够沉的。”邱郁一路背着储沐阳回到别墅的时，是在管家的惊讶中上的楼。他把储沐阳放到沙发上，自己揉了揉酸困的肩膀，然后跪在羊毛地毯上，帮他把鞋袜脱了。邱郁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绷不住的坏笑。他起身到卧室窗台上拿了支笔，然后举起储沐阳的腿，在上面写着：我爱qy，写完还不忘顺手画个爱心。

        储沐阳躺在沙发上身子翻了翻，侧到他这边，嘴里喃喃着：“水我要水”

        邱郁赶紧走到冰箱前，拿了瓶玻璃瓶的矿物质水，又摸了摸温度，不算太冰，倒进杯子里，送到他嘴边。

        储沐阳从沙发上坐起来，举着杯子一饮而尽，他放下杯子，看着盘腿坐在自己面前的邱郁，然后警惕的回顾了四周。乳白色的门，黑白色的印象派壁画，一整墙的跑车模型，几个签有字的足球，巨大落地窗，还有自己身下的真皮沙发。他闭上眼睛，抚着前额，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然后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是干红的味道。

        他突然睁开眼，就看见一张大脸在贴在自己面前。

        “请你离我远点。”他开口对着储沐阳冰冷的说。

        “我不过是换了个发型，虽然，虽然这头发剪的是有点短，可我这张脸，你不是真看不出来吧。”储沐阳指着自己的脸，三分生气，七分委屈。

        “邱，邱郁？”储沐阳瞪大了眼睛，对着他那双微翘的桃花眼神似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双手撑在沙发上，微微后仰，对着邱郁大笑。

        “怎么了，有那么好笑吗？”邱郁也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笑。

        “不是，哈哈哈，你照过镜子吗？你知道你现在像谁吗？哈哈哈哈”储沐阳笑的越发收不住。

        “谁啊？难不成，是你未来老公？”邱郁学他后仰着脖子，看着他，心想此刻不调戏，还待何时。

        储沐阳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说：“像小学语文课本里，一手拿叉的闰土，太tm可爱了。”

        “那你是我的猹吗？小空少。”邱郁说着起身趴在他的身上。

        他没注意到储沐阳的表情变化，只是听他低声说了句：“我现在，已经不是空少了。”

        邱郁桃花眼转了一下，心里十有八九已经猜到他这话的意思，于是轻轻笑了两声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做空少呢，一天到晚就知道绷着个脸，见你们尊贵的vvvvvip客户，也不知道多笑笑，怎么现在不用服务我了，你不开心啊。”

        储沐阳被他的假不正经逗的嗤笑出声，然后略带感激的说道：“开心，我很开心。”

        “那就对了，放心，邱少会好好疼你的。”邱郁又捡起他那玩世不恭的样子。

        储沐阳抬眼看了看卧室，好气又好笑的对他说：“你不怕你家那位生气啊？”

        “我家？哪位？”邱郁挠了挠头发，姿态越发像闰土。

        “就是你不是结婚了吗？”储沐阳想起那天送卡时见到的人和他手上的戒指。

        “哦,我那天是带着玩的，车里，车里也是朋友，你看，手指修长，什么都没有。”他说着举起自己双手，朝储沐阳眼前晃了晃。

        储沐阳不知道为什么，被他逗的心里一暖，兴许是醉酒还未完全清醒，兴许是夜晚夜晚落地窗外灯火阑珊，也兴许是这几日情绪波动太大，他太累，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因为，邱郁，很迷人。

        他闭上眼亲了邱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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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是个处

        接下来怎么办？

        是要推倒还是？

        “咳咳，嗯，能给我再倒杯水吗？”储沐阳只是蜻蜓点水一吻，然后略带尴尬的开口问道。

        “哦，哦好。”邱郁只觉得自己脸颊发烫，慌慌张张的去给他倒水，却不小心被绊了一跤，磕到大理石桌角上，他痛地低哼一声，捂住膝盖跳起脚来。

        “你多大了？”储沐阳见他毛手毛脚，轻笑起来，心里却更加相信他‘面由心生’。

        “二十三。”邱郁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只是吃力的告诉他。

        “怪不得。”储沐阳从沙发上起来，走到他跟前，扶他坐下。

        “怪不得什么？”邱郁问。

        怪不得爱玩，怪不得显小，怪不得毛手毛脚。

        “没有。我只是想说，我比你大，我二十五。”储沐阳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着矿物质水给自己倒。

        “还行，我们家我爸”他本来想说，他们家他爸可比他妈大出来不少，可他是私生，他妈妈进邱家门的时候，他大哥邱纪凯的母亲还在病床上。这种不光彩的事情，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储沐阳从小双亲父母家庭长大，对这种事情并不了解多少。

        “没事还是说说你吧，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邱郁是想问他，没了工作，做不了空少，他有什么想法，或许是他们原本就不太熟悉，再加上储沐阳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就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

        “我现在就走，不会继续打扰你，今晚谢谢。”他说着拿起外套，准备开门下楼。

        邱郁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愣了有半刻。见他手都扶在门把上，才在背后大喊道：“储沐阳！”

        “到底是谁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邱郁在身后胸口剧烈起伏。

        “抱歉。这次是我打扰了。”储沐阳说完推开门，就走下楼梯。

        “储沐阳你给我站住！”邱郁在身后大喊，起身走到楼道上，看着他飞快下楼的身影，只觉得胸口一阵难受，好像最想得到的东西，眼看着就是你的，却偏偏自己长腿跑了。

        他从生下来就得到过很多东西，关注，名誉，金钱，以及地位，却唯独没有爱。

        他父亲对他摇头失望，母亲只是邱家的影子，大哥只想让他去死，他唯一在乎的就剩眼前的这个人，刚在一分钟前，走掉了。

        阿储你觉得自己惨吗？

        为什么我觉得我比你更惨。

        邱郁顾不得更多，飞身跑下楼，他走到别墅栅栏外面，看着储沐阳在路灯下拉长的影子，自顾自的往前走。

        他往前走了几步，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

        阿储。

        阿储。

        阿储。

        我多想这么开口叫你。可你还记得我吗。

        储沐阳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街边夜晚的海风吹过来有点凉，他裹紧了衣服，看着蜿蜒延展的海岸上点点灯火长明不灭，刚从气氛诡异又多情的屋里走出来，突然有点失落。那个干红的味道，似乎，很好闻。有酒的浓烈，葡萄的芳香，所以他才会忍不住上前品尝一口吧。

        他不经察觉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后颈上面的抑制贴，幸好还在，要不然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样的蠢事来。这对他来说已经够了，那个只存在于别人口中，足够万千宠爱的人，他见到过认识过，还主动亲吻过，就够了。

        邱郁站在路灯下，望着储沐阳站直不动的背影，竟然有些发呆。夜晚海边的风有些湿重，那味道竟和他身上的海水咸有几分相似。邱郁第一次闻到这味道时还是高一，他那时不受家里重视，不能和邱纪凯念同一所国际高中，在走廊上擦肩而过的时候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那个男孩子很高，有斜碎刘海和清秀的脸庞，他记得每次别人叫他‘阿储’，他都会笑的一脸阳光，一如他的名字，和他现在的冷漠隔阂完全不同。而他后来留学回来再辗转打听到他时，他已经当了空少，有了男友。

        夜夜笙歌，即使是假的，也无所谓了。那时的邱郁总这么想。

        “咳咳。”邱郁没忍住咳出声来。

        可前面的储沐阳似乎并没有听见。

        直到邱郁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手机，上面显示越洋电话，接通之后便听到他妈妈哭着对他喊道：“郁郁你快回来！你爸爸住院了呜呜呜”

        邱郁挂掉电话立刻转身往别墅飞奔。

        不出十秒，他又返回来，冲到储沐阳跟前一把拉过他，双手捧脸吻的醉人。

        阿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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