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叶家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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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崔泽西收到风声，赶到叶公馆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情形……
院内一片狼藉，瓷器碎片散了一地，一旁火堆上还在噼啪噼啪的燃烧着。
屋门口，叶家夫妻二人双双倒在血泊中，鲜血直流，染了一地的红，有些刺目。
叶江毓抱着双膝坐在地上，目光发直地看着那对夫妻，脸色木然，一言不发。
崔泽西看得心疼欲裂，险些落泪，他走过去将叶江毓抱入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小鱼儿，你怎么了？你说说话！”
叶江毓恍若未觉。
崔泽西吓得浑身颤抖，手脚发冷，嗓子眼有些哽咽，带着哭腔：“小鱼儿，你别吓我！”
他伸手摸摸她的脸，看着她眼睛，她眼里没有焦点，散乱无神。
“小鱼儿，你别这样！你看看我！求你看看我！好不好？”
他的额抵在她的额上，双眼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声音里满是哀求与无助。
他抖着手将她抱起。
“大少爷！”
叶公馆仅剩的几名帮佣，喊住了他。
“大少爷！”崔泽西的到来，也让他们有了主心骨，一个个地看向他。
崔泽西清了清嗓子，吩咐他们：“你们先把叶叔、叶婶抬进去，给他们换身衣裳，再去个人买个棺木回来。”
“我先带小鱼儿回房。”
说完，抱着叶江毓，朝屋内走去。
帮佣们将那夫妻二人抬回了屋内，清理起了门口那一摊血迹。
“棺木已有，先生他，早已准备好了。”一旁的帮佣说道。
听了这话，崔泽西脚步微顿：“如此，这外边的事，你们自己做主处理好。”
“叶奶奶呢？”
“老太太昏过去了，冯妈妈正在照顾老太太。”
“请医生了吗？”
“何伯派人去请了。”
崔泽西点点头，抱着叶江毓上楼去了。
这留下来的人，都是对叶家有感情，足够忠心的老人。
他们在这里，他也放心。
他抱着叶江毓上了楼，把她轻放到床上，脱了鞋，扶着她在床上躺好，盖上锦被。
他也跟着爬上床，躺好，亲了亲她，脸贴着脸，轻轻摩挲，在她耳畔轻声呼唤。
“小鱼儿，小鱼儿，你理理我，你，你这样我害怕……”
他的脆弱，在此时此刻展露无遗。
他亲了亲她的耳廓：“小鱼儿，你要不想哭，我替你哭，好不好？只要你理理我！”
说完，他眼泪簌簌往下掉，掉到她耳朵上，顺着她的耳朵滑落到她头发上。
耳朵上的湿意让她感到不甚舒服，眨了眨眼，长出一口气，醒过神来。
“西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嗓子里火辣辣的疼，似被什么碾压过，声音喑哑，如破锣嗓。
听见她的声音，崔泽西欣喜若狂，抱紧了她，眼泪鼻涕齐飞：“小鱼儿，你终于肯理我了！”
“你脏死了！快去洗洗！”叶江毓嫌弃，撇开了脸。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他极为迅速地爬起身，往洗手间冲去。
拧开了水龙头，胡乱地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咧嘴一笑，又觉不妥，收回笑容，这才感觉心落回实处，不再虚悬。
随意擦了擦脸，转头出了洗手间。
待他回来，便看见叶江毓坐抱着双膝坐在床头，悄然流泪，静默无声。
他放轻脚步，缓缓上前，坐在她身旁，揽她入怀。
他心疼得给她擦着眼泪，边哄着她：“哭出来就好了，我都要给你吓死了！”
“我奶奶怎么样了？”
崔泽西看了看她，停了几秒，有些心虚气弱：“叶奶奶她，我还没去看过她，听帮佣说她昏过去了，冯妈妈在照顾她。”
“稍会你背我去看她？”
“好！”
她睫毛轻扇，抚了抚心口，空落落的，像被人挖了道口子，丝丝抽痛：“那——我爸妈呢？”
“我让人把叶叔、叶婶抬进屋了，等他们清理干净，换身衣裳，就将他们入馆吧？”崔泽西沉吟片刻，轻声说着。
“好！”
叶江毓靠在他身上，深吸口气：“我，我早有心理准备了，爸爸早前就跟我说了。”
“你看，他连自个的棺椁都准备好了——”
“我只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他们到底是我亲爸妈，我有些受不了——”
叶江毓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说着说着，眼中又盈满了泪水。
崔泽西亲她头发，亲她脸颊，在她唇边游移，带着灼热的气息，也带来丝丝温度：“我知道，换了我也一样……”
“西西，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我也怕！”崔泽西抱紧了她。
我怕你不在了！
叶江毓将身子纳入他怀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脑袋靠在他肩头。
看向窗外，轻声说：“西西，如果有一日，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声音虚浮，软弱无力。
崔泽西愣了会，凝视着她，认真说道：“你会一直在的！”
她声音发涩，低声道：“我是说，如果！你答应我！西西！”
“我也一样！我不会为你寻死！绝不会！”她一字一字的，轻轻说道。
崔泽西想着倒在屋门口的叶婶，似有所悟，点头，许诺道：“我答应你！”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答应你！替你踏遍锦绣河山，看尽时光变迁！
……
崔泽西背着叶江毓来到叶老太太房间。
此时，房内只有冯妈妈与江妈妈在看顾老太太。
房内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
“冯妈妈、江妈妈。”
二人轻声唤着两位妈妈，两人见着崔泽西与叶江毓，也是欣喜万分。
“大小姐，大少爷。”
“大小姐，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冯妈妈擦着眼泪，上前拉着叶江毓的手。
“冯妈妈，别哭。”叶江毓说着，就要去擦冯妈妈脸上的泪水。
冯妈妈避开叶江毓的手，低头擦拭：“我不哭，不哭！”
“大小姐，大少爷，你们坐。”江妈妈搬来两张凳子，放在床前。
崔泽西将叶江毓背到椅子上，坐好，他靠着椅背，看了看床上的老太太，问道：“这医生还没来？请的是哪位医生？”。
老太太正昏迷着，她满头华发，脸色苍白，憔悴不堪，毫无血色的唇紧抿着，眉头紧蹙，昏迷中似也不得安宁。
“请的林医生。”
“听何伯说，外边似乎乱套了。”江妈妈低声说。
崔泽西这才想起，来时街上的情形，当时有一家人被拖出去游街，他远远看见，避开了。
他想不通，这世道怎么一夜间便翻了个底儿？
“叩叩叩”
房门被轻轻叩响，格外清晰，突兀。
冯妈妈走过去开了门，是何伯，冯妈妈让开门，何伯进了屋。
“大小姐，大少爷。”何伯跟两人打了招呼，便说：“大小姐，林医生家里出事了，我们请了张医生过来。”
听了这话，屋里众人心情更是沉重。
崔泽西不由得担心起自家来，可小鱼儿这里他又放心不下。
此时的他尚不懂如何掩盖情绪，心里的担心浮于脸上。
叶江毓看了看他：“西西，你先回家去。”
她拉着他的手：“我很好，你不要担心！你先回去看看，如果没事，你再过来？”
崔泽西深深看了叶江毓一眼，点了点头：“小鱼儿，你等我回来！你一定要好好的！”
“有事记得唤人通知我！”
“好！”
“何伯，让人送大少爷回去。”叶江毓吩咐何伯。
“让张医生进来看看奶奶。”
“好的，大小姐。”
“大少爷，跟我来。”
崔泽西跟着何伯出去了。
叶江毓看着他的身影，怔怔出神。
她自会好好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西西，你，也要好好的！
……
张医生给老太太检查了身体，摇头叹息：“请恕我无能为力！老太太本就身体孱弱，如今这一口心气泄了，恐怕……”
张医生未完之语，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心情更是如坠深渊，寒风刺骨！
叶江毓身形微晃，头晕目眩。
“大小姐！”
“没事，我没事！”
她咬着牙，硬挺着。
她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冯妈妈、江妈妈等人在一旁抹泪。
叶家可真真是一波三折，多灾多难。
可怜的大小姐，好好的一个叶家，怎么就成这样了？
“老太太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叶江毓稳住心神。
“不知，先输液吊着吧，便是醒来也……”
“有参汤的话，灌点参汤补补精气。”
“……还有多少时日？”哪怕再不愿，该问的也还是得问。
“大概，也就这几日了吧？”
叶江毓五指抠进了掌心，掌中冒出了血珠子，脸上一片漠然。
她眼神空洞，看向窗外，心中胀痛。
良久，她才转头看向张医生，说道：“我明白了！张医生，麻烦你了！谢谢你！”
“今日不如就留在叶家休息吧？我让人给你准备客房。”
张医生应声道好。
“江妈妈，准备好客房，送张医生过去休息。”
“好的，大小姐！”
“张医生，请随我来。”
张医生跟着江妈妈出了房门，心中感叹，不由得回首看去，看着屋内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女，心生同情。
这世道啊！不知何时太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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