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生气

听山居的事情落下，白茵生怕燕染生气一样，遣人送来满盆的炭火、瓜果和点心。

        等到又来四五个人，奉命把听山居打扫一遍，燕染终于忍不住道：“阿钦，你随我出去走走。”

        小武奉命看护贵客，白茵让她有求必应，只要燕染在避剑山庄开心。见燕染离开，还以为触怒了她，战战兢兢道：“是不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对？你尽管说，我们改。”

        “我只是出去走走，外面的花开的正好，不看太可惜了。”燕染安慰道。

        “可要奴婢陪着？”

        “不用。”燕染看着屋里打扫的人，比她清欢院里的下人还多，“这里也离不开你，有阿钦陪我就够了。”

        在山后走了一遭，燕染终于明白了听山居名字的由来。

        那是两座山掩映的角落，经风一吹，似大山呜咽的声音绵延不绝。

        神奇的是，这里并不冷，甚至比山下都要温暖。

        燕染数着开的甚好的梅花，问道：“你知不知道三哥为何来避剑山庄？”

        阿钦与他们同路，是奉了燕杗的命令，至于缘由，他想不明白。

        但从白管家和白庄主对他们的态度来看，他觉得燕棣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只能摇头。

        “阿钦，你是不是功夫极好？”燕染偏头又问。

        “算不上多好，在我们师兄弟中，只是中等。”

        燕染看不出武功的高低和路数，只能从输赢上得出结论。阿钦能以一敌三，不落下风，在燕染看了，已经是不错。

        她突然起了心思，问道：“你和我讲讲你们师门的事吧。”

        听山居后山的风还在呜咽，像一个成人断断续续的啜泣，阿钦随燕染离得远一点，脑子里才慢慢勾勒出那些趣事。

        师门里的事，如果不是刻意提起，他都要忘了。

        当时觉得每日都要练剑很是辛苦，现在却觉得当时无忧无虑的日子，真好。

        阿钦起了话头，讲更多有关武夷山的事，等二人说到尽兴，天色已经快暗下去了。

        “还没找到人吗？”

        “是，附近都找遍了。”

        “爹，燕姑娘会不会迷路了？”

        提出疑问的是白茵，避剑山庄的二小姐。

        她跟着白管家一起打理山庄的事务，虽不是最受宠的，但是最得白庄主信任。

        被唤作爹的人捏了捏胡须，他身上一袭白衣，白衣下的身体却结实壮硕，故意作出儒雅的样子，反而与自身气质格格不入。

        这便是避剑山庄庄主，白厉竑。

        燕棣捏了下眼角，这两日照顾燕染的疲惫和乍一听闻燕染不见的消息，让他有些撑不住，脸色阴沉的可怕。

        “我一定再多加派人手，避剑山庄从未有失踪的事发生，令妹一定会找到的。”白庄主说道。

        所以，燕染从后山回来时，被寻她的人吓了一跳。

        她还没问明白什么事，眼前人“唰”的一下跑出好远，像见了鬼一样。

        “找到了，燕姑娘回来了！”

        她正疑惑，突然看见燕棣的脸色，心里的开心顿时被浇了个干净。

        那么远都能感觉出生人勿近的冰冷样，是该有多生气？

        见燕染没事，燕棣收敛了怒气，依旧没好声道：“去哪里了？怎么不在房里？”

        燕染小声道：“太无聊了，只是出去走了一圈。”

        “你可知你出去走走，差点害半个山庄的人来寻你？”他不忍对燕染真的发火，对阿钦没那么客气，“就算她听不见，你也听不见吗？”

        “属下失察，公子息怒。”

        “回来了就好，山庄地势复杂，下次出去还是找人跟着的好。”庄主打着圆场，见燕染脸色也不好，又道，“在下避剑山庄庄主，燕公子与燕姑娘来山庄游玩，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燕染暗想，你就是招待太周到，屋里没了落脚地，她才出去走一圈。

        没想到回来就遇见误会一场。

        “三哥。”燕染跑过去拉燕棣的衣袖，她若有求，用的一直是这招，“你别生气，我不会再乱跑了。”

        白庄主“呵呵”一笑：“燕公子与令妹的关系真好。”

        这句话不知说的哪里好，终于引得燕棣弯了嘴角。

        他一身明朗，很少较真生气，乍一见生气，燕染也十分不适。见他怒气已消，也朝他咧开嘴角。

        燕棣：“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生怕她有意外，庄主见笑了。”

        白庄主一脸的了然：“修百年的缘，才能做一世兄妹，应该的。”

        避剑山庄上上下下尽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好似寒暑不侵，冬日也少用炭火，燕染在屋里点了两盆，才觉得好一点。

        拒绝了白庄主的邀约，燕棣与燕染一同留在听山居用晚饭，三荤三素，不会特别的奢侈也能看出避剑山庄的诚意。

        燕棣见她吃的香甜，倒一杯水放在一边：“慢点，在家也不见你吃这么快。”

        “我实在是饿了。”燕染含糊不清的说道。

        等她吃的差不多，终于问起来山庄的事。

        燕棣沉吟道：“算不上什么大事，你就当来这里做客，过几天就走。”

        “明天还走不了吗？”燕染疑问，“我心里盛着云州，在这里住不下。”

        燕棣拍拍她的头，没好气道：“我看你今天玩的就挺开心，半个山庄的人陪你还不够。”

        吃到嘴里的饭菜顿时不香了，燕染呐呐道：“三哥怎么还记着？我也不是故意的。”

        燕棣放下手里的竹箸，单个胳膊支在桌面上，目光不知落在哪里，面色凝重：“是白姑娘上门挑衅，惹你不开心了？”

        “什么？”燕染没听明白的又问一遍。

        “白姑娘上门挑衅，是不是给你难堪？让你不开心？”

        “三哥怎么知道？”

        燕棣挑眉道：“白二姑娘压着自己的亲妹妹向庄主请罪，我怎会不知？那个人，多半现在还在祖宗祠堂里跪着。”

        燕染恍然大悟。

        “那倒也没有。”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如碧空如洗的澄净，“她上门来，又打不过阿钦，最后被她的姐姐训斥，自己先丢了颜面。至于她说什么，我不在意。”

        燕棣身子往后仰了仰，坐的更直一点：“那你为何出去？我记得你可是怕冷的很，恨不得抱个火炉，一坐一天。”

        燕染环顾四周，花瓶中的花还有凝露，熏炉里的香新换上的，就连用膳的圆桌都下午刚擦过一遍。

        “是下人们都被叫过来打扫，我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出去走一圈，谁知听故事入了迷，忘记了时间。”

        燕棣：“听故事？”

        “是啊，听阿钦说了他在师门里的趣事。”燕染接着道，“别看他现在冷冰冰的，话也没有几句，在师门可让师父头疼了，比起三哥也没多少端正。”

        “我不端正？”

        “那……倒也不是，就是三哥特立独行，不走寻常路，若说长相，可是十足的端正。”

        燕染把自己的话圆过一茬，燕棣又问：“你和阿钦的关系很好？”

        “也不算好，就是山庄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和他一起解解闷。”

        燕棣提着嘴角，从见他起被他强行压下的不快，终于消散了。

        燕染看着他，知道自己闯出的闹剧，再也不会被翻旧账。

        她之前还搞不懂燕棣的心思，从今天起，好像更能明白他一些。

        清楚他的快与不快，一瞬间如己照镜，看得分明。

        她试探问道：“三哥不生气了？”

        燕棣莫名其妙：“我生什么气？”

        “是啊，你生什么气？你不生气，怎么现在才看见你笑？”

        燕棣用手摸了摸嘴角：“我笑了？”

        旁边的燕染手里握着茶碗，挡着嘴看着他轻笑。

        燕棣清楚心里的快意，摸到的上扬嘴角也欺骗不了他，他确实在笑。

        燕棣道：“你在燕京，父亲保护的你很好。与我出来一趟，我也不会让你觉得比在府里差。避剑山庄也好，云州也好，在你及笈回京前，我会让你做自恣快活的姑娘，不让你受一丝委屈。”

        燕染怔忪着神色，心底里落下滚烫的炭火，脸颊发烫，不知有没有变红，在黄色的烛光下会不会被人看出。

        心中的暖，从没这么激荡过。

        翻涌难平。

        她双手捧着茶碗放到桌面上，低垂着眉眼不知想什么，嘴角挂一丝笑意。

        手腕上系着的铜钱翻到外面，大红的红绳与白皙的皮肤对比鲜明。

        这还是年节时，燕棣曾送给她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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