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坏事

空荡的走廊，灌进来的热风没一点遮挡的席卷过来。

        才几秒时间陆之漪就感觉要流汗了，身前又堵了个人，她断定此刻周身一定有三十九度，要人命的温度。

        “真的好热，你有话快说行不行。”她两只手对着脸蛋扇了下风，更热了，无语的放下手。

        “该。”陆至衍松散的环着臂，气定神闲的垂眸睨她，仿佛和她处于不同温度地带。

        陆之漪有点气，谁都能说我活该，就你不行！还不都是你害的。

        用她没什么威慑力的漂亮杏眼瞪着他，忽见一条手臂抬起来，吓得倏地闭上眼。

        察觉脸颊一片微凉覆上来，她试探的睁开眼。

        稍微一瞥，就见一只白净的手背松松散散的贴在她脸上，呼吸蓦地一滞。

        陆至衍和她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怕冷一个怕热。陆至衍常年手凉，陆之漪有次大着胆子嘲笑他是体虚，立马被他收拾了。陆至衍拿两床被子把她裹了好几层丢在沙发上，隔着被子悠闲的坐在她身上打游戏。

        那时候陆之漪才十二岁，她长的比同龄人要慢一些，小小软软的身体囚在被子里，他也不怕把她给憋死。

        直到陆之漪发出诚恳的求饶他才肯放过她。一颗小脑袋钻出来透气，两只微凉的大手立马伸过来用力揉了几下她的脸。

        吊着眼威胁她：“还敢不敢胡说？”

        陆之漪乖巧的摇头：“不敢了哥哥。”

        那会他掌心都裹着自己的脸，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他手背贴下脸蛋，心都要跳出喉咙了。

        陆之漪不动声色的瞥向别处,温吞的转移话题：“你来干嘛？”

        “有点事。”陆至衍换了一只手贴在她另一半脸颊，陆之漪心又是一滞，也没心思管他来干嘛，就哦了一下。

        而陆至衍对这个行为毫不在意，不紧不慢的问她：“说说，不想让我知道什么事？”

        陆之漪的心被他撩的胡乱，失神的喃喃一句:“什么？”

        陆至衍看她是又要装死，直接挑明：“打算和陈羽做什么坏事？”

        知道陆之漪为了这小子来这学校，但没打算放任陆之漪和他胡作非为。

        这一问，陆之漪心神拉回来，她关注点在：坏事？

        脸一下唰的红起来，一抹嫣红直接漫上耳根，气的炸毛，“陆至衍你胡说八道什么。”

        陆至衍眉骨微动，发觉手背温度急速滚热，一瞬间明白她说的意思，陆之漪这猪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他轻咳一声，自然地放下贴在她脸蛋的手，“先进去上课。”

        陆之漪气呼呼砸着步走，腿疼都暂且忘记了。

        之后好几天陆之漪没理他。明知道是为他来这里，居然还揣测她和别人干什么坏事。

        气到他转过来的生活费都没收，整整3000大洋，好几次犹豫要点都忍住了。

        过了24小时后钱自动退回去，她就后悔了。但又不想舔着脸再去找他要，只能找陈羽借钱。

        她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得靠自己双手自食其力，又不知道从哪开始犯愁的很。

        几天时间，她和陈思思的关系突飞猛进，两人成功进阶好朋友阶段。

        了解到陈思思从高中开始就开始接些画画的私活，陆之漪打心底里佩服，她演了一整部电影都没赚到一分钱就算，还倒贴，天天陪着剧组到处宣传。想到这，她就觉得自己命苦。

        立马发了条朋友圈：【苦瓜都没我苦】附加一个笑着活下去表情。

        伤春悲秋的很。

        陈羽很快的回了一个:【我尝尝？】

        萧雨跟了一句：【啧啧啧，能不在朋友圈搞hs吗】

        这也能骚起来，陈羽不愧是你。

        陆之漪正打算跟他骚一句，突然对应陈羽的评论跳出来一个回复。

        就一个干净的问号。

        陈羽忘了，他有陆至衍的微信。马上认怂的补一句：【哥，我是说尝尝苦瓜。】

        陆之漪没忍住笑出来，陆至衍怎么跟纪风委员一样。

        几分钟时间底下多了好多关心她的回复，其中还有一条是赵若涵的。

        入校的第二天赵若涵就找她加了微信号，赵若涵是她同专业的学姐，还正巧是她辅导员的助教，微信不加还不成了。三天两头的来和她献殷勤，问她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学习碰到困难也可以找她，要不要喝奶茶，诸如此类的。

        陆之漪很想和她说:我和陆至衍不熟，我们关系特别差，仇人那种。

        但这人精的很，又没明说是为了陆至衍才对她特别，话都没法说出口。

        她统一回过去：【没事，区区致命伤而已】

        全回复完，她退出朋友圈，叹了一口气。

        陈思思正在低头画画，听见她这声叹笑了一下，“之漪，你最近怎么了，经常叹气。”

        陆之漪还有点难为情的说：“为钱犯愁啊。”

        闻言，陈思思笔尖一顿，有些难以置信转头说：“你为钱？你拍这部电影应该赚不少钱啊。”

        陆之漪朝她伤感的摇摇头，“我就是这么命苦的孩子，从小爹不疼哥不爱，钱全部充公了。”

        陈思思在她脸上定了几秒，漂亮的脸蛋，皮肤白白软软的，就跟养护在温室的花骨朵。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对于她这番说辞她倒没信，只是她说为钱犯愁有点相信，有听到她打电话和别人借钱，估计是月头就把生活费花光了。

        她说：“要不然你明天和我去干个活吧，我们五五分。”

        “啊？”陆之漪坐在椅子上抬脚一顶，随着椅子往后退，靠近对面的陈思思，惊喜的问：“什么什么？”

        “就是有个学长给我介绍的工作，帮个工作室画壁画，工作量还挺大的，一天我不一定能完成。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

        “当然愿意啊。”陆之漪眼眸缀着光，“不过不用五五分，你请我吃个饭就行。”

        “那四六分。”

        “真不用，我都没干过这活，说不准还给你添麻烦。”

        陈思思没再跟她客气就说：“好吧。”

        陆之漪心情一下愉悦起来，能赚餐饭钱也不错，毕竟是靠自己双手画出来的。拉着椅子坐回去，捧起手机点亮屏幕。

        就看到一条烦人的信息。

        【又摔了？】

        “”

        直，真是直到不行。

        第二天是周末，约的时间是早上九点。陆之漪难得周末早早起了床。

        她腿上的伤已经结痂了，痂和皮肤正处于慢慢剥离状态，那几块破皮开始泛痒，尤其是和裤子布料摩擦时，更是痒的忍不住想抓一抓。又怕留疤，她就必须要做点别的事分心。一路上她都捧着手机和萧雨聊天，来控制自己不安分的手。

        她们是坐地铁去的，陈思思提醒她一句：“这站要下了。”

        陆之漪点头，收了手机。

        怕人认出来，她一句都不敢吭声，戴着口罩默默跟着陈思思。

        出了地铁，热气四面八方的涌上来，陆之漪心底顿时退怯几分。

        “还要走多远啊？”她问陈思思。

        陈思思看一眼地图，“大约八百米。”

        “。”

        两个女生撑起小伞，顶着大太阳，在36度的天气里走了八百米路。还好是早上，太阳不烈。快到目的地的时候，陆之漪体会到了当年后羿射日之后全国人民喜极而泣的心情。

        “我想开瓶香槟庆祝一下。”陆之漪怏怏的发出感叹。

        陈思思笑了笑，“活干完了我们就去。”

        “开玩笑啦，我们今天赚的钱都不够买一瓶。”

        陈思思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不露声色的说：“赶紧走吧，进去吹空调。”

        工作室在一个艺术气息浓重的创意园里，随处可见的涂鸦，连个垃圾桶都是个造型独特的树干模样，上面绘了几只抽象的松鼠。

        按照给的地址，她们找到一栋两层的小楼。一层是全透明玻璃，独留了半边的窗帘，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里面的状况。

        空无一人。

        里面摆了几张桌子，地上零零散散的电线，以及不知道什么机器设备，大概是游戏机之类的。

        俩小姑娘对看一眼。

        “不会是骗子吧？”

        “应该不会吧。”陈思思温吞道，犹犹豫豫的去按门上的门铃。

        等了一分钟，又按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开门，陈思思也开始怀疑了。讪讪的说：“要不我们”

        话音还未落，听见里面有动静了，两人同时看过去。

        有个男人朝门口走过来，慢慢拖着步子，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一边走还一边抓揉着慵懒的黑发醒神。

        他打开门，半撩着眼皮，在俩人脸上打量了半响，轻轻发出啊的一声。

        “”

        “来画画的？”

        两人点头。

        “进来吧。”

        她们带了份谨慎跟进去，忽然前面的人转过头来，两张小脸蓦地绷直。

        他视线定在陆之漪脸上，略微皱着眉，似在思考什么。

        随后一副没想起的样子，挑了点笑说：“妹妹，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在陆之漪听来语气有些轻浮，她镇定的说：“你应该认错人。”

        他点头同意了这个说法，“可能漂亮的人都相似吧。”

        “”

        陆之漪松一口气，没认出来就行，在她看来男生多少都有点脸盲，尤其是直男，可能是看过她的电影但没想起来。

        所以就大大方方和他搭话：“可以开下空调吗？”

        她一走进来，就发现这里面和外面温度一样，可能还更热些，跟个透明的火炉似的。

        “当然可以。”

        说着他巡视一周，在最边上的桌子找到了遥控器，走过去捞起遥控器对着中央空调按开关。一边说：“29度可以吗，这里有个脾气不好的体虚哥哥。”

        “”

        陆之漪怀疑他在说陆至衍，但她没有证据。

        “可以吧。”

        陈思思扯了下她衣角，凑在她耳边悄声说：“我怎么觉得很点诡异。”

        陆之漪点头：“确实，怎么会有人体虚还敢脾气不好。”

        “”

        听见这话的男人，仿佛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同志，一脸郑重的说：“妹妹，你说出了我的心声。”

        “看来我们真有缘分，要不加个微信吧。”

        倏然从天而降一个枕头，准确无误的砸在他脸上。

        两个女生敏捷的抬头，只见到一抹消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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