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和好

陆之漪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镇定的说：“谁啊，不认识。”

        陈思思筷子一抖，夹的寿司掉下来。

        “哦，也是。”许诺想陆至衍怎么可能有这么甜的妹妹，那个冰块不配。

        他换了个话题问：“你们俩是同学吧？”

        “嗯，舍友。”

        “大几啊？”

        陈思思说：“大一。”

        “大一就出来接活了？这不才刚才学没多久。”许诺很诧异，发觉自己反应太大了，他忙补了一句：“真懂事。”

        话一落周围蓦然安静下来，气氛诡异了几分钟。

        陆之漪打破沉默，忽然说：“那个脾气不好的体虚哥哥不吃吗？”

        一下没回过神，许诺楞了两秒：“他不饿。”

        “哦。”

        许诺这时冒出一个想法，很想看甜妹跟陆至衍撒娇他是什么反应。

        “要不你去叫叫他？说不准他看到漂亮妹妹就不饿了。”

        陆之漪认真考虑了一下，抿了抿唇，站起来说：“我去看看吧。”

        许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她还真愿意，抬手往楼上一指，“上楼右转第二间。”

        “之漪，要不要我陪你去？”陈思思担心她一个女生碰到什么危险，眼神还噙了份担忧。

        陆之漪说：“没事，我就门口叫叫他不来就算了。”

        楼梯是木制的，陆之漪穿着一双帆布鞋，轻踩在上面跟只小猫似的没声响。

        到了许诺说的右转第二间房门门口，她抬起手，纤细的指节曲起敲了敲门板。

        里面传出倦懒的一个字：“进。”

        陆之漪迟疑片刻，压下门把手推门进去。

        房间里视线昏暗，只有一盏落地灯调着最低的亮度，泛出微弱橘光。

        可以隐隐看到床上睡了个人，身形欣长，一床灰麻色的被子盖住全身，脸朝内侧，看不见他的长相。陆之漪轻手轻脚的走进，快到床边的时候。

        一个低懒的声音突然漫出来，如呓语般漫不经心：“吃好了？”

        陆之漪顿住脚步，非常夸张的惊讶道：“陆至衍居然是你？”

        “”

        床上的人有了动静。

        先是身子稍微蠕动，然后上身慢慢从被子出来，两条手臂撑着坐起来。一张冷隽懒怠的脸曝在微暗的灯光下，眼皮微抬，粗略的打量一眼站在床边的小姑娘：“你怎么在这？”

        陆之漪还是那副惊讶不已的样子，老实的说：“我帮同学来画壁画。”

        陆至衍给她一个知道了的眼神。

        正准备躺回去又慢悠悠把视线落在她身上，咬字清晰：“所以你，不知道是谁就随便进男人的房间？”

        陆之漪噎住。

        这波他占上风了。

        陆之漪不自在抬起食指挠了挠脸，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和他和好的，这几天不理他自己也怪难受。其实从那杯奶茶开始她就确认了是陆至衍。杨枝甘露是她最喜欢喝的一款，那些水果是她喜欢吃的，连日料店也是她最常去的一家。哪这么巧的事，既然陆至衍都主动示好了，那她没理由再端着。

        刚好一个喊他吃饭的机会，按照她的规划剧情走向应该是上来喊他吃饭，假装才发现是他，两人重归于好。

        哪知道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

        现在剧情走向已经不对了，只能继续演下去。

        她倔强的说：“那有什么，我经常进男人房间。”

        陆至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无波无澜，陆之漪什么品性他自然知道。只是觉得无奈，为了气他说出这种话，她现在是有多恼他。明明是她自己理解错了，莫名其妙就生起气，连生活费也不收。看来是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这么大的太阳还肯出来接活。想到这，陆至衍有点想笑。但作为长辈，她说这种话还是得装模做样的教育她。

        他声线沉下来：“你一个女生说这种话害不害臊？”

        “为什么会害臊？”陆之漪一脸纯真，“我进我哥哥房间有什么好害臊。”

        可以，还是那个怕死的陆之漪。

        陆至衍不自然的抬手蹭了下鼻尖，掩盖自己上弯的唇角，扯开被子下床顺手打开房间的灯，屋里瞬间亮堂起来。

        看着陆之漪乖巧的站那，他慢慢走近，“那这回进房间什么事？”

        陆至衍穿着居家服，没了平日的冷肃看上去多了份懒散。微微躬着脊背，视线温和的落在离他一步距离的小姑娘脸上。

        ？怎么脸这么红？

        “中暑了？”他倏然扬起手臂，手掌覆在她额头上。

        陆之漪温吞的推开他的手，低低的说：“没有。”

        陆至衍穿的是一件衬衫式的睡衣，此刻，领口至下三粒扣子都松开了。衣领松松垮垮的袒开，露出两道棱角分明的锁骨，结实的胸肌轮廓隐约可见，延深的人鱼线勾勒着块状分明的腹肌，完全就是在勾引人。

        这看了能不脸红吗？

        “陆至衍，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陆至衍：？

        陆之漪瞥开眼指着他胸膛一处，陆至衍顺着方向低头看了一下。

        眼皮一跳，稍显局促单手的系上。捋着她脑袋往外走，“走，去吃饭。”

        一打开门，便听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两人对看了一眼，不知怎么的，这一眼有点暧昧，在半空中纠缠了两秒。

        是陆至衍先撤开的，他喉结细不可察的滚了一下。

        他们下楼瞧见许诺正装模做样的在吃着一块寿司，陈思思也低头慢吞吞的吃着鳗鱼饭，气氛还算正常。

        陈思思突然很刻意的抬头，见走近的俩兄妹，表现出诧异：“学长，原来是你啊？”

        许诺配合的搭话：“你们认识啊？”

        陆之漪张了张嘴，没忍住说：“你们演技真的很差。”

        “”

        许诺干笑了两下，“确实，在一个演员面前班门弄斧了。”

        “至衍，你怎么不早说是你妹妹。”

        陆至衍拉开椅子坐下，慢慢挑起眉眼，语气无波无澜：“我也是才知道。”

        装吧你就。

        许诺猜测两人是吵架了，刚问陆之漪也说不认识陆至衍。他没兄弟姐妹也知道这兄妹正闹矛盾，就没拆穿他。

        饭后，许诺建议她们先睡个午觉再画，陈思思和陆之漪都想抓紧画完，于是两人一吃完饭就开始动工。

        陆至衍和许诺也没闲着，面对面坐在一张办公桌前调试设备。

        阳光炙热的午后，外面曝晒的车顶，顶着烈日的大树，悄然护着一缕清凉，耐心的等到得以喘息的夜晚。

        天然的黑暗布下，灯火点亮，一幅壁画的完成了。

        壁画的主调是暗蓝色，黄色和黑色相间，跳跃弯曲的线条充满运动和变化，宇宙中点点落落的星球。

        一只逆行的小船梭游其中，这是陆之漪给的建议。

        茫茫宇宙每个生物多么渺小，就让一只小船来证明蜉蝣的存在吧。

        “很不错。”许诺由衷的赞美了一句。

        陈思思正在收尾，陆之漪摘下沾满颜料的手套，发现身上不知什么时候也沾到了，一块一块的五颜六色。

        她撇了撇嘴：“我去洗个手。”

        绕过转角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一绊往前踉跄，额头磕上一块坚实之处才停下。

        惊魂未定，头顶旋即落下冷调的磁嗓：“你能不能看路？”

        这回你倒是接住我了？

        陆之漪摸着额头，又责怪他：“谁让你电线乱放。”

        “就你眼瞎。”

        许诺听见声音，以为两兄妹又吵架，解围的转话题：“衍哥，要不要出去吃饭？”

        陆至衍垂眸掠一眼陆之漪，一身脏兮兮的，又不想让她吃外卖。

        跟她说：“你去换衣服，出去吃饭。”

        “哪来的衣服换？”

        “穿我的。”

        陆之漪跟他进房间，打开他衣柜只有黑白两种颜色的t恤，跟家里一样。她挑了件黑色的拿出来，今天穿的一条宽松的休闲裤，把衣服扎进去也能看。

        她拿着衣服瞅着八风不动的陆至衍，提醒他一句：“我要换衣服了。”

        陆至衍眼皮微敛，“我也要。”

        这意思要一起？不好吧。

        陆至衍看陆之漪娇羞的笑意，一掌打碎她的想法，拍了下她脑门，指着一扇门：“你去那换，我没说出来不准出来。”

        “哦。”

        陆之漪拿了衣服进浴室，脱掉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换上陆至衍的衣服。衣服太大了整理了半天才稍微满意，再照一眼镜子，摸出随身携带的发箍盘头发，细细抽着温软的发丝，一个松散慵懒的丸子头完成。

        就磨蹭了这么久，陆至衍还没叫她。

        她贴着门喊：“陆至衍你好了没？”

        没人回应。

        自言自语般：“那我就当你默认了，我出去了。”

        扑腾着一颗小心脏，冷静的打开门。就见陆至衍正背对着她，上身衣服还没穿，一件白色t恤搭垂在肩上，袒露着骨骼冷硬的后背，隐隐有几条淡痕。

        陆之漪眼睫轻颤，同时磁性的嗓音淌出三个字：“是之漪。”

        一听就知道他在和陆盛泽打电话。

        念头一断，奔过去要抢他电话，嘴里一边喊：“爸爸！陆至衍虐待我！”

        陆至衍蓦然转过身来，一直空闲的手掌不紧不慢的摁住陆之漪的小脑袋。和电话里缓缓说：“还好，都知道省钱了。”

        陆之漪眼眸一动，在半空中胡乱张手，大喊：“他根本没给我…！”

        最后一个字堵在一个滚烫的胸膛里。

        电话里陆盛泽带点欣慰的说：“那看来这大学没白上，十八年没做到的事才几天就学会了，肯定是多亏了你。”顿了会又说，“之漪这丫头是不是经常麻烦你？你要没空的话，不用理她。”

        “没事，”陆至衍嗓音微哑，大掌扣着颗脑袋走到房门口，稍微用力一推，毫无间隔的合上门。

        “不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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