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起哄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总导演快要晕厥过去了，此段一出，还用愁没有流量？？？

        总导演更是志得意满，当着所有工作人员的面说：“我敢保证，我们这档综艺一定会爆！”

        有凌臻和方奕简，流量确实不用愁了。

        早在之前，《一起去旅行》的预告播放量就已经被凌臻和方奕简的粉丝刷到了其他综艺望尘莫及的高度，节目组甚至没刻意买热搜，一起去旅行的话题就被粉丝自发刷到了高位。

        本周周五《一起去旅行》第一期即将上线，粉丝早早预热完毕，控评转发一条龙，打开微博一起去旅行第一期的话题，全是凌臻和方奕简的图片和安利，节目组的官微下也几乎难见其他嘉宾粉丝的影子。

        但微博评论区里还是有条路人的回复杀出重围，挤到了前排。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芳龄两口子的婚后纪录片呢。】

        周五晚八点，《一起去旅行》第一期如期而至。

        热情的粉丝和吃瓜的网友将《一起去旅行》的热度推到了高位。当晚的热搜榜上《一起去旅行》占了8个，而这还只是一个平台。如果算上日活用户更多的短视频软件的流量，《一起去旅行》便是今年综艺的无冕之王。

        而此时的六位嘉宾正在录制本站的最后一个环节——参加阳垣当地一对新人的传统婚礼。

        按照阳垣的传统，婚礼在傍晚举行。夕阳将近之时，新娘由娘家人背出门送至夫家，前有两名男子举着火把开道，边走边高唱祝福的吉祥语，后跟众人与之迎合。若送亲时路有不平，则以红绸覆盖，以此预示往后婚姻顺遂。到了夫家，娘家人会将新娘放至门前，再由新郎将新娘背进夫家。最后，当地德高望重的长辈为新人唱礼，并取两人指尖血滴至当地特有的圆盘，两滴血融合成一滴后，长辈取毛笔将其点在两人的眉心，婚礼便完成了。

        节目组搞事很有一套，将方奕简、萧星好和董骏分成一组，凌臻、俞琪和应倩语则为另一组。方奕简组负责在夫家帮忙，凌臻组便在娘家帮忙。

        分组结果一出，众人都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导演——”俞琪朝摄像机后的总导演比了个大拇指，“你是这个。”

        “谬赞谬赞。”总导演喜不自胜，嘴角都要咧到耳后了。

        不管凌臻和方奕简怎么想，分组已定，况且他俩也没意见。

        临走时，方奕简朝凌臻道：“那我在夫家等你。”

        凌臻说：“好。”

        但一说完凌臻便觉得有些不对，转身一看，总导演又是一副“嗑到了”的表情。

        -

        橘黄色的晚霞铺满天幕，月亮冒出个牙尖儿，正是出嫁的好时间。

        挂在大门边的鞭炮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有人高喝一声，“出嫁——喽！”

        负责新娘造型的应倩语闻声赶忙把新娘颊边一缕碎发绕至耳后固定，最后检查了一次。见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应倩语扶着新娘站起，道：“好了，可以出发了。”

        新娘“嗯”了一声，起身踩着凌臻和俞琪铺好的红绸走到门边。

        应倩语掀开门帘，众人终于见到了盛装打扮的新娘子。

        “老宋！快来！”男人们笑着大喊，“快来接你家囡囡！”

        娘家这边的亲戚都是姑娘，没什么男孩，于是背新娘去夫家的任务便落在了新娘的父亲身上。

        老宋——新娘的父亲显得闷闷不乐，他狠抽了一口烟，随即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他粗声道：“听到了，喊那么大声干什么，老子又没聋！”

        门边虽放着双鞋，但鞋是不穿的，新娘光脚站在红绸上，只能等父亲来接。

        新娘小宋闻到老宋身上的烟味，说：“你怎么又抽烟啊，肺不要了？”

        “废话那么多！”

        老宋蹲下，朝新娘说：“还不快上来，等下就误了时间了！”

        过了门槛，出了大门，只听轰得一声巨响，礼炮齐鸣，天幕上盛开了几朵牡丹花。

        表叔高声用当地方言唱起了歌，送亲长队依次在新娘身后排好。

        又是一声响，表叔点燃了火把，送亲长队缓缓向前。

        高唱声中，老宋说：“去了夫家收收你的性子，我到时候不能常常去看你，自己学着点。”

        新娘“嗯”了一声。

        老宋又闷声道：“要真遇到了什么事，还是要和我打电话。”

        “好。”

        父亲的肩膀还是如从前那般宽厚，步也走得稳当。

        表叔正巧唱道：“爹妈忙得一场空——”

        后跟：“脸哭肿来眼哭红——”

        新娘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忍不住往下掉了。

        她小时候母亲生病去世，是老宋辛苦把她拉扯大。起初老宋说要在阳垣办婚礼她还不肯，现在却趴在父亲的背上哭得泣不成声。

        老宋一哽，语气却很凶，“哭什么哭，人家大明星给你化的妆都要花了！”

        “我就哭！”新娘抽噎道：“怎么！哭都不让人哭了！”

        “送亲路上哭，不吉利。”

        老宋：“老人家说送亲路上哭以后婚姻不幸福。”

        听了这话的新娘觉得这是封建迷信，可老宋语气又这么认真，她喉间酸痛哽塞，想要嚎啕大哭，却只能硬憋回去。

        新娘鼻音颇重，“行，那我不哭了。”

        负责婚礼拍摄的凌臻捕捉到了这一段对话，可能是气氛太到位，他受其感染，眼眶也红了。

        他对摄影没有研究，但戏拍多了，知道什么角度最好看。因此在他的镜头下，落日余晖中，新娘嘴角上扬，眼中却含泪。

        沿着山路一直往下，走过所有红绸，终于到了夫家。

        唱词到了最后一句，夕阳也只留了个尾巴，橘黄色隐没在地平线下。

        老宋走得满头大汗，硬是把新娘送到了夫家门槛边。

        “你这小子，我家囡囡就交给你了。”

        “我一定我一定。”新郎赶忙上前，想将新娘背过，但老宋脸涨得通红，大声说：“你要是敢对他不好，我从阳垣飞到那边去打你。”

        “诶好，您快歇着吧，你这都——”

        “都什么！我的话你给我记心里！”

        “好的好的。”

        千说万说，新郎终于从丈人手中接到新娘。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高声祝福这对新人。

        当地特有的山歌响起，韵律随着行进的节奏，众人高唱“百年好合”，随后又接上“同心终老”。声音减弱后，又一浑厚男声响起，婚礼便到了最后一环节。

        本次婚礼请来的长辈是位已有九十岁高龄的老人，他年岁已高，却依旧中气十足。从古流传至今的韵律从他口中唱出，听来有种娓娓道来之感。

        阳垣当地人对这首“告新人歌”耳熟能详。歌词句句都是长辈对新人的告诫，阳垣一些俗语也来自这首歌。

        堂屋有人低声跟唱，与男声形成奇妙的合音。

        不仅是六位嘉宾，在现场拍摄的节目组也被这场景震撼到了。

        大家不敢出声，连呼吸都轻了，生怕破坏了这和谐甚至可以称得上神圣的时刻。

        方奕简握紧了凌臻的手，心情激荡。

        他此前在夫家帮忙，听见远处被风带来的歌声，就知道新娘要到了。方奕简虽然知道迎亲不是他，可一想到凌臻也会和新娘一起到达，竟也和新郎一起紧张起来了。

        而原本调笑多过正式的狗尾巴草戒指，也多了神圣的意味。

        从此刻反推，方奕简想，他看见路边茂盛的狗尾巴草，便自然地折下一根再做成戒指送给凌臻——

        不经意的动作，才最体现他的心意。

        “有了有了！”总导演压低了声音，“快看方奕简的眼神！”

        镜头拉近，定格，方奕简垂眼看向凌臻。用cp粉的话来说，眼神都能拉丝了。

        总导演不禁得意于自己的安排，小情侣有时候就需要这样的刺激，光是到处玩到处跑对感情推进没什么用，反倒有闹崩的风险。

        歌声一停，老人上前取新郎新娘指尖的一滴血，滴至阳垣当地特制的圆盘里。

        两滴血融在一起，老人随后拿朱笔取血点在新人眉心。

        “礼成——！”

        众人拍手高呼，祝贺这对过了天地的新婚夫妇。

        月明星稀，堂屋前点起一堆篝火，晚宴开始。

        六位嘉宾被安排到一桌，新郎新娘敬完主桌后就来他们这桌敬酒。阳垣人都会喝酒，新娘人也爽利，劝酒一句跟着一句。他们六个盛情难却，每人都喝了几杯度数颇高的酒。

        几杯小酒下肚，跟着忙了大半天的嘉宾都打开了话匣子。

        “刚才我眼泪都快出来了。”应倩语眼眶明显有些红，她说：“跟着送亲队伍走了一路，听所有人都在唱歌，都在祝福，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哭。”

        董骏：“那是氛围到了。我们这边等的时候，老远就听到歌声，那种紧张和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就很让人有代入感。”

        “之前哪参加过这种婚礼啊。”俞琪说：“也多亏了这次机会。”

        众人都表示赞同。

        萧星好突然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办一场这种婚礼。”

        其他人看向他。

        没了时刻想要出风头那股劲，这时的萧星好倒显得分外真实。他说：“我真的挺感动的。就那种，大家都在祝福的感觉吧，很戳我。”

        俞琪笑说：“确实，以后要办婚礼我大概会参考这一场吧。”

        方奕简赞同道：“我也是。”

        本来这话没什么，凌臻却一把捂住了方奕简的嘴，“这话你别乱说啊，节目还录着呢。”

        俞琪大笑，问：“不录节目可以说吗？”

        凌臻酒量不太行，才几杯酒就上脸又上头。他脸颊通红，晕乎乎地说：“嗯，那就可以吧。”

        其他人笑了起来。

        “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我们可是朋友啊。”董骏说。

        “是，是朋友。”

        “那就告诉我们呗。”

        凌臻摇摇头，“不行。”

        方奕简无奈叹了口气，“你酒量怎么这么低。”

        “啊，我没醉啊，我很清醒。”凌臻歪头道。

        可是凌臻的脸颊已经红透了，眼神也有些飘。他竭力盯着方奕简，再次强调，“我真的没醉。”

        “好好好，你没醉。”方奕简不再争辩，就当凌臻没醉。

        可说着没醉的凌臻，没过多久就歪到靠在了方奕简的肩上。

        他闻到方奕简身上独有的一股清冽的味道，那是方奕简信息素的气味，像雨后洗净纤尘山林气息，但这清冽的气息里又稍显突兀地混杂着一丝甜味。

        思绪渐渐飘远，凌臻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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