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妄想

　叔叔跪落在地上。

　　震悚、惊讶、悲伤、绝望一并出现在他的眸底，最后化为一声悸哭。

　　“我……我都做了什么！”叔叔的额头落下一滴滴血痕，胸膛剧烈起伏着，无法接受亲生杀害哥嫂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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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是冤枉的！”小轩铭很相信自己叔叔，即使目光充满仇恨。

　　“一定是超能力者控制了我叔叔，不然我叔叔绝不会……”

　　十二年前“大清算”还未进行，这个时间段普通人都知道超能力者的存在。

　　“小朋友。”警察叔叔无奈叹了一口气。

　　“你要接受现实。”

　　“我……”小轩铭屏住呼吸，小脸煞白。

　　事故发生后，警察已经将周围搜索了一遍，事故发生现场五百米内，没有出现任何一个超能力者。

　　“一定是搞错了什么……”小轩铭摇了摇头，声音略带哭腔：“我叔叔那么难过……他……”

　　警察叔叔突然蹲下身子，一把将小轩铭揽住：“好孩子，没事了，不用害怕了……”缓慢拍打着他的后背。

　　泪水崩落，喉咙里传出阵阵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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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铭渡劫自然失败了。

　　他苍白着脸，红着眼睛，像行尸走肉一样走回座位。

　　对此，其他同学也见怪不怪了。

　　搞完心劫的，有几个同学表情是正常的？

　　或羞涩、或恐惧、或绝望……应有尽有。

　　但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心劫课老师程溪铭的表情也悲伤了起来，看得出来在上课的缘故，所以她忍耐着哭泣的冲动。

　　“差点忘了老师比我们小了三岁……”一些同学暗暗想道。

　　被心劫课搞崩心态的人一堆，他们下意识忽略了老师的年龄，连带着没搞过心劫的同学也忽悠了这个事实。

　　明明刚上课的时候，大家还嫌弃她太年轻来着。

　　真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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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了。

　　全班五十一个同学，除了枫若静，无一个人渡过心劫。

　　“溪铭……”看到溪铭要离开的背影，轩铭立即冲了过去。

　　溪铭笑道：“差点忘了要跟你报道事呢。”

　　溪铭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声音甜美。可是身为哥哥的轩铭却发现她深埋在眼底的悲伤。

　　把溪铭带到教学楼后面后，轩铭开口道：“我在梦境里面看到的过去，你都看到了吧？”

　　溪铭脸色一僵，笑容凝固，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嗯。”

　　“不要紧吧？”

　　她苦笑：“我没事……”

　　“都习惯了……”溪铭鼻头微微一酸。

　　“想哭就哭吧。”

　　轩铭了解他的妹妹。

　　溪铭明明感性的要死，却老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乐天派形象。把所有苦疼都咽到喉咙里，半分都不愿意吐露给他、不希望让他这个当哥哥的担心。

　　殊不知，溪铭这样做却让当哥哥的轩铭更加担忧。

　　“都几岁了……”溪铭噗呲一笑，表情苦涩，可是眼泪却掉了下来。

　　“为什么……”她的声音逐渐沙哑了起来：“明明小时候哭过的，好奇怪……”

　　她擦拭着眼泪，可是却擦不完。

　　悲伤一旦决堤，是无法阻碍的，只能任其流逝。

　　所以轩铭将妹妹揽入怀里，声音同样沙哑着：“没事的，有我，想哭就哭吧……”

　　溪铭微微一愣，最后的自尊让她挣扎着：“别这样，被我的学生看到咋办……”

　　“没事，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失忆。”

　　“所以现在，稍微放松一点。”

　　“再过几年，我胸膛借你用还要排队呢……”

　　不知道那个傻小子会泡到他妹妹？

　　一听这话，溪铭稍微愣了一会瞬间安静了起来。徒留泪水滴落，敲打心弦。

　　“为什么要排队……”突然瞪大了眼睛：“哥，我才多大！”

　　理解了轩铭的话外之意，溪铭嘟着嘴巴，吸溜着鼻子，表情充满不满。

　　轩铭松开溪铭，而后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也知道你才多大？稍微依靠一下哥哥会死啊！”

　　溪铭脸红，泪水止住了。心情也不像方才那样难受。

　　“说吧，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啥时候觉醒超能力的？咋没去高中上学？”

　　问的问题太多以至于溪铭不知先回答哪一个问题。

　　溪铭擦掉眼角最后一点朦胧，沙哑着声音说道：“初一的时候觉醒能力的……因为能力是心劫，可以增加渡过的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学院那边一直在坑蒙拐骗我……”

　　轩铭不安挠了挠头，当时他初三忙着中考，确实没啥时间管妹妹。

　　“当然被我一一拒绝了，直到初二那年。那边的老师跟我说我可以在那边一边上学，一边教学。”溪铭停顿了一下：“而且工资很高……”

　　从小失去双亲，唯一的亲人也关在牢狱里。轩铭跟溪铭的生活确实很苦。

　　“今年是我在这边教学的第三年了，初二那年我就在这边教书了。”

　　为了不让哥哥担心，溪铭又补充道：“但初中那边的知识我一点都没落下，每次考试我都是年级前十……”

　　轩铭无奈叹了一口气，他怎么会不明白妹妹呢？

　　“学习没落下就好。”

　　“别太累了。”

　　轩铭的目光充满了心疼：“然后，副作用呢？心劫的副作用。”

　　溪铭脸色一僵，咬着嘴唇纠结。最后在哥哥目光的注视下叹息道：“会困，并且在做梦的时候，学生在自己梦境里经历的情绪，我都要再经历一次。”

　　轩铭的痛苦、翎冬的羞涩、周念晴的恐惧。这些，溪铭都要在自己的梦里再承受一遍。

　　因为使用超能力，是要付出代价的。

　　轩铭神色煞白，感觉手指都变得无力了：“这学期搞完就辞职？”

　　他不忍心年幼的妹妹承受这些。

　　可是，溪铭却摇了摇头：“虽然有点难受，但那终究是梦。梦是梦，现实是现实，我分得清。”

　　溪铭笑着，脸上充满青春与活力。

　　“更何况，我舍不得这群傻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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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下午，翎冬眸内布满血丝。

　　躺在床上，干睁着眼睛盯住天花板发呆。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轩铭他妹把我的秘密爆出去……”一个下午，陆翎冬脑袋里漂浮的都是这个念头。

　　“我得想个办法……”

　　“杀人灭口肯定不行，违法犯罪不说，宿舍肯定不得安宁。”

　　“把溪铭打失忆？算了算了，有不确定性，万一她跟我一样把以前全忘了，那轩铭不得扒掉我一层皮？”

　　“请她吃饭，求她帮忙保守秘密……”

　　一想到溪铭那古灵精怪，玩世不恭的模样，很难保证她会答应。

　　万一她觉得很有趣，主动把这些爆出来……

　　陆翎冬已经能想象枫若静那看垃圾一样的目光了，不免用枕头捂住脸低声哀嚎。

　　“我该咋办啊……”

　　什么都不做的话，只会让现在的翎冬更难过。

　　最后一个办法才有可行之处，但风险一样很大。就在翎冬纠结徘徊的时候，手机收到了讯息。

　　“方便一起吃个饭吗？”是枫若静发过来的。

　　翎冬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多了。

　　他居然躺在床上发了一下午呆！

　　“好的，在食堂几楼，我现在过去。”顾不住尴尬，翎冬深呼一口气，按耐躁动不已的心脏。

　　“先给枫若静打个预防针，然后找溪铭摊牌！”他暗暗想道。

　　翎冬宁愿被枫若静讨厌，也不愿意倍受心理折磨。

　　“是死是活，给个痛快的……”穿上白色薄外套后，翎冬出门了。

　　地点是饭堂三楼，两个人各自点了一份酸菜鱼后坐到一边。

　　不得不说，这个学院学生真的少。

　　四个年级的学生加起来还不到五百人。

　　饭堂都不像高中跟人抢。

　　“还没胃口吗？”枫若静咬了一口鱼肉后，发现翎冬依旧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不过脸色没有上午那么苍白，深呼一口气，枫若静放下心来。

　　她担心翎冬担心了一个下午。

　　甚至冒着被他讨厌的危险约他出来吃饭。

　　看到翎冬没什么事，枫若静也就松了一口气。

　　“不是……”中午没心情吃饭，到吃晚饭的时间，翎冬真有点饿了。

　　简单吃点饭跟鱼肉后，肚子内有了一点消化的东西，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起来。

　　吃完饭后，翎冬开口道。

　　“那个，要是我之前写了一些很讨厌的……”翎冬害羞了，脸色涌现出跟上午一样血色。

　　“讨厌……的东西，被你知道了。你会怎么做？”

　　枫若静微微一愣，而后笑了起来，星眸闪亮：“一笑而过。”

　　要说不笑是不可能，枫若静不想在翎冬面前说谎。

　　翎冬红着脸颊直挠头：“万一写的东西跟你有关呢……”

　　枫若静早就有这种预料了，要不然上午翎冬不会故意疏远她。

　　“那要看是什么内容了。”一边说着，枫若静吸溜了一口之前买了没喝的抹茶奶茶，浓郁的奶香跟抹茶独特的风味涌入鼻腔。

　　“比如妄想录……孩……”翎冬立刻住嘴了，额头冷汗直冒。

　　不能自爆，不能自爆！

　　“妄想……”枫若静握住吸管的手微微一僵，脸蛋发烫。

　　原来翎冬对她是有妄想的！

　　有点惊喜怎么办？

　　枫若静假装淡定，可是抓住吸管的手却在微微颤抖：“是什么类型的……妄想。”

　　话刚说出口枫若静恨不得把自己舌头拧断，男生的妄想不就那方面的？问出去不是让翎冬难堪吗！

　　果不其然，翎冬脸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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