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选择

　陆翎冬不想理会主人格的恩恩怨怨。

　　他讨厌主人格，讨厌这个遇到不顺心的事，就闭耳不闻的人，讨厌他在昏暗的角落踌躇时光。

　　不敢面对、不能接受自己犯过的罪。

　　不能承担、无法释怀内心郁结的怨。

　　“但是我不想。”

　　他不想，主人格自己的仇，他自己去报。

　　即使内心厌恶，但陆翎冬还是有一点小期许的。他期许主人格某天醒来，可以逼迫自己去复仇，不再沦为活着都困难的行尸走肉。

　　就是因为这个期许，陆翎冬才不会替他报仇。

　　笑话，他不落井下石、狼狈为奸都算是义薄云天了。

　　“不，你想。”余海弦眼里的炽热，似要烧到陆翎冬眼睛里似的。把他的外皮烧焦，露出躲在身体深处脆弱的自己。

　　“没有人能轻易放弃仇恨。”

　　但问题是，这仇恨跟陆翎冬有半毛钱关系？虽说刚出生不久被溪铭扇巴掌这件事，他到现在还记得。

　　但照这样说，他还要为了报一巴掌之仇去折磨溪铭？

　　得了吧，主人格把她哥哥杀了已经很缺德了。他还对他妹妹下手，那算什么？辣手摧花？

　　“哦。”陆翎冬饶有趣味望着窗帘边缘遗漏的微光。

　　“要我杀掉落九耐，光是救我出来，可是远远不够的。”反正说自己没兴趣报仇，余海弦也不信，倒不如从他手中诓一下好东西出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x集团即便十不存一，也还留有一堆东西。

　　“哈哈哈。”听到陆翎冬这样说，余海弦眉梢都挂着笑意，甚是喜悦。

　　“自然不会亏待你。”

　　余海弦从兜里掏出两枚药片。

　　一枚灰色，平平无奇的同时却又噬人心扉；一枚血红，勾人眼球却又刻骨铭心。

　　“这一枚，是研究三号药物的衍生药。”余海弦指着灰色药片，得意极了：“服下后，可以有效减低体内的x浓度。”

　　又竖出二指，淡然道：“x浓度超过五十的，至少可以降低二十。”

　　陆翎冬面目如常，实际上内心早已掀惊涛骇浪。他之所以容易虚弱，就是因为他体内的x浓度过高啊！

　　x浓度与超能力副作用划等于号。

　　数值越高，副作用越大。

　　而他的剑神，又偏偏是超过五十的存在……

　　“那这枚呢？”抑住内心的激动，陆翎冬又指着血红色药片。

　　余海弦一笑，陆翎冬虽然表现得镇定，但他却在陆翎冬眼睛里的余晖看到了一丝心动。

　　见有戏了，余海弦更是卖力介绍起红色药。

　　“这枚红色药丸，是三号药物的衍生优化品。可以让有超能力的人，觉醒额外的超能力。”

　　啥？觉醒？

　　陆翎冬隐约有不祥的预感。

　　落九耐费劲千辛万苦，不就是为了逼他觉醒第三个能力吗？

　　服下这枚药，那还了得？

　　“至少可以保证，服下这枚红色药丸后，觉醒能力的x浓度不会高于三十五。”

　　意思是能力随机，没有规律。

　　很有觉醒离地五厘米飞行，或者跟人下棋对方必先走卒的无用能力。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陆翎冬发了个冷颤。

　　妈的，为了几个没啥用的费能力被逆命追杀，太不值了吧。

　　他只有两个能力的时候，逆命就穷追不舍了，这要有了三个能力，那还了得？逆命还不得上至碧落黄泉追魂？

　　陆翎冬摇了摇头：“我有两个能力就够了。”

　　余海弦诧异，这世上还有嫌自己能力多的人？

　　余海弦不知道逆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陆翎冬觉醒三个能力，为此他们还不惜破坏零号药物。

　　“呵呵呵。”余海弦没有接话，他又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掏出了一个透明文件夹。

　　隐约看到里面有一个身份证的轮廓。

　　看着陆翎冬诧异的眼神，余海弦坐直身体，十指触碰正放在下巴处，语气带着自信，似这些文件的魅力，比药物更加吸引陆翎冬。

　　“我知道你杀了挚友，以陆翎冬的身份，缚手缚脚难有一番作为。所以龙祈发了资料给我后，我就擅作主张替你准备了这些。”

　　余海弦的目光带着鼓励，于是，陆翎冬不再扭捏，接过文件夹打开。

　　“那是……”

　　身份证上，是伪造的照片，但那照片跟他十足的相似，就连神韵也带着主人格的呆气。除了出生日期跟名字不一样外，其余信息完全相等。

　　“叶友杰……”

　　那是身份证上的名字。

　　“没错。”余海弦笑了笑说道：“这是我替你伪造的身份。”

　　“一个在你杀了人以后，无罪的身份。”

　　身份证下的资料，应当是这个伪造身份的资料，包括过往、经历、人际关系等。

　　说实话，这个身份确实比药更加吸引陆翎冬。

　　因为他向往自由。

　　即使被吸引了，但陆翎冬还是强行抑住内心的喜悦，讪讪道：“你不怕我拿了这些东西以后，不帮你办事吗？”

　　这是陆翎冬疑惑的问题。

　　他必须知道白拿了这些东西，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余海弦的脸上，似乎写上了“果然聪明”这四个字，他说道：“我当然不怕。”

　　“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两个，一是十年内杀掉落九耐，二是有机会的时候，不得手软放过落九耐。”

　　十年？

　　听到这句话，陆翎冬皱眉。

　　即使有十年时间，他也不见得能打败勒休，杀掉落九耐。

　　更不要说他本来就没有杀落九耐的决心。

　　但是……

　　十年的话，主人格也该觉醒了吧。

　　主人格觉醒了以后，他也不是不能帮他的忙。

　　“十年可以了，有了我这两枚药，再加上你修改现实的理外者，s级剑神的能力，就算打不过勒休，逃是逃得了的。”

　　陆翎冬谨慎又谨慎。

　　“但这十年间，勒休肯定也在成长，而且落九耐还有大贤者。”

　　大贤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与她为敌，就像剥光身子上战场，被人看得一干二净，什么底牌都没有，难受极了。

　　然而，方才还慈眉善目的余海弦，表情一下子变严肃了：“我只给你十年时间，十年之期一到，落九耐还活着的话，死的就是你身边的人了。”

　　卧槽，这么狠？

　　陆翎冬木讷，不解地蹙眉：“你就那么确定我十年后必定能杀掉落九耐？”

　　余海弦摇头：“我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之所以给你十年就是因为我相信你。”

　　余海弦只剩下十年寿命。

　　他毕竟是走了一圈地府的人。

　　能苟活十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十年已经很长了，再多几年，我等不起。”

　　余海弦又指着陆翎冬，呵笑道：“十年后，龙祈必定杀不了你，可是谁能保证你身边的人个个像你天下无敌？”

　　“到时，我会让龙祈杀了你亲朋好友，让你独自一人在世，尝遍孤独与寂寥，最后郁郁而终。”

　　变态啊！

　　什么仇什么怨？

　　这笔买卖咋说都不划算！

　　为了一时自由，要想方设法逃避逆命的追杀不说（伪造身份瞒不了落九耐），还要一边跑路一边发育，被抓到还是死路一条。

　　“算了算了，我不答应。”

　　假设十年后，他杀不掉落九耐。

　　岂不是自己把自己变孤儿？

　　更何况，就算契约完成，代价也是十年不安逸的人生，十年不自由的身不由己。

　　不管那个选择，都没有陆翎冬想要的自由。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要。

　　余海弦还是讪讪道：“你有得选吗？”

　　陆翎冬冒下冷汗，他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

　　“难道……”陆翎冬目光斜视着昏暗房间，想从阴影里窥视出其他人的身影，只是一切如此。

　　这个房间只有他们三个人。

　　“别小看龙祈了。”余海弦目光带着慈善，落在陆翎冬眼里，却是恶魔虚伪的笑颜。

　　余海弦指着龙祈，谈道：“他跟你一样是独特能力者，而且还是十年前大清算的编写者。”

　　这话一出，如滔天雷鸣轰击在陆翎冬脆弱的心脏上，血液倒灌入脑门，惊讶到眼睛瞪得铜铃大。

　　“他……他……”陆翎冬不敢相信后退了好几步，手心渗出细密的汗。

　　“他没死？”

　　卧槽，历史课本骗人！

　　超能力学院害人不浅！

　　余海弦依旧一副笑面虎的模样：“编写者可以直接修改别人的认知，你就是不答应，我也有办法让你不得不答应。”

　　余海弦摊开双手，身体往后倾倒，弄得椅子吱吱吱响：“只是，认知修改后没有自主性，无聊得很，所以我才在这里跟你商量。”

　　去你妹的商量！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强大的危机感涌入心头，陆翎冬没料到的是，龙祈居然是十年前的编写者。

　　这超乎了他的想象。

　　陆翎冬脑瓜子转得贼溜，额头冒汗。

　　只是，不管咋想，他都想不出破局的方式。

　　在这里动手两败俱伤，被组织发现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倒不如先答应合作，再想办法破局。

　　“好，我答应你。”

　　为了表示决心，陆翎冬直接将灰色药片干服下。

　　真特喵的苦……苦到舌尖都有恶心感。

　　“哈哈。”余海弦笑了，这是他今天第几次笑来着？

　　“合作愉快——”他站了起来，朝一脸恶心状的陆翎冬伸出手：“叶友杰。”

　　从现在起，陆翎冬便是叶友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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