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为枝27.画展

奕稀吃了午饭，就看见一群人围在教学楼下，叽叽喳喳像麻雀讨论着什么，他走上去挤进人群，画展就展示在他面前，他蹲下来寻找男朋友的名字，没多久就找到他所有的画作，都在一等奖区域。

        言知的中国画是寒梅，油画是河畔的浪漫风景，水彩画是海底水母有过的神秘，素描是家常便饭的碗筷，书法他挥笔写下的一字一句：一言为枝。笔墨已干，心犹澎湃。

        他静静欣赏言知的画作，他选择去当美术生没有错，至少他的美术能力没有出错。言知真的很适合画画，想起言知昨天的话，奕稀笑了笑掏出手机，拍了水彩画发给言知。

        学校里拍照的人不少，大多都是膜拜一下，美术考试好及格，手机只要不是在上课时间和会议时间用都无伤大雅，而且有的题目大家都不会还可以手机请教那些高级教师，集思广益，巩固自己的知识，提高自己的能力。能考上一中的同学自制力都非同小可，所以校长放心地没有管手机：“他们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达到目的。”

        哪一届高三不是放下手机，认真备考？

        他们爱拍就拍去吧。

        未来是同学们自己的，又不是他们这些学校领导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小孩都知道这个道理。

        言知一直关注着奕稀的微信，见他发来水彩画的图片，挑眉：你想要我用水彩给你画肖像？水彩肖像挺难把握的，不过我肯定没有问题。

        一言：什么时候画？

        为枝：这个周六怎么样……啊，不行，这个周六我爷爷八十寿辰，我要给他庆生，下个周六可以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自己感觉鸽了对方，理应小心。

        奕稀不在意：可以，你很喜欢你爷爷？

        意识到自己问多了，奕稀连忙按下撤回，言知已经看到那条消息，无所谓地说：“不用撤回，我不介意你问，我当然很喜欢爷爷，他对我很好，不是那些亲戚羡慕的好，也不是爸妈虚伪的好，就是真心实意地希望我过得好……我已经几年没见到他了，很想他。”

        一言：你爸爸不让你见他吗？

        为枝：嗯，他不让我给他打电话，还不让爷爷提我，要不是有次遇见豪宅里的阿姨，我都以为爷爷忘记我这个孙子了。

        一言：所以你一直都很讨厌你爸。

        为枝：嗯，他很难让我不讨厌。

        言知心里细数：迂腐，重alpha轻omega，冷漠，整天一幅谁欠他五百万一样的棺材脸，傲慢，好像自己一出生就是消耗他的生命换来的一样，自己做的不也很爽？出轨，有家室的人犯了重婚罪就抛妻弃子，花钱打点逃离牢狱之灾，虐待，干什么都不说话，别人惹他找自己出气，不是虐待是什么，关爱吗？狠厉，据说以前还是□□老大，说砍人手指就砍人手指。

        这些随便其中一条，就很难让言知对他改观，相信他会变好。

        一个试图丢弃孩子的人，孩子会恨他。

        一言：抱抱，我们不管他。

        为枝：［笑］你们怎么老替我操心啊，我都和他没联系了，你是，我们班同学也是，一个劲地安慰我不要伤心，其实我现在很高兴，只是带着酸涩，精神上的没有父母可以让我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考砸了也不会有人满脸失望地折磨我我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过着惬意的生活，哪里还会去想那些糟心事？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一言沉默很久，最终在聊天框里删删减减发了一句话：“星星做什么都还是星星，你怎么样还会是你，你可以任性，可以傲慢，我不会因为你的改变不再爱你。”

        为枝：谢谢男朋友！［微笑］

        言知关掉和奕稀的聊天框，默默打开某短视频软件刷水彩画画肖像的视频，短视频是间接杀人的利器，言知感觉还没有看多久，时间就飞快流逝，一下子就过去了二十多分钟，他大致看了一下成效，还算满意，退出软件，言知在画画软件上画了一幅作品。

        ch中联合国五常的拟人卷轴，每个q版小人身后都是帅气的虚影，他们穿着各自国家的司令服，眼神警告像能杀人。

        他在软件上突然的诈尸立刻有人赶过来舔屏：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枝枝老师的作品。

        另一个网友：这位绘师你不是人，您是神！

        不知道第几个网友：呜呜，神仙下凡来人间了。

        言知翻看评论的彩虹屁大赏，后台收到一条私信，商家想买断他的设计图去生产赠品，言知进入对方主页顺带百度短视频软件都搜一搜，检查对方口碑，整体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言知和他线上签了合同，收获五十万转账。

        他得空看了看银行卡余额：三十亿“多。

        光头老大的母亲给他的股份一直都在汇钱，每一笔都不少于五千万，最大的是上个月的两亿分成，看起来上个月他们公司的营业数据不错。

        言知关了手机，把校服外套叠的方方正正用来当枕头，他头枕在小臂上，入睡。

        下午，班主任在他的语文课上热情洋溢宣读了前不久竞赛的得奖名单：“语文习有哟全市一等奖，须弥全市三等奖……英语许安安全市二等奖，南子高全市二等奖，夏今念全市一等奖，政治许安安全市三等奖……言知，物理和历史都是全市一等奖，获得一等奖的同学近期还需要努力，竞赛好要继续考，在省里排完名再考一次就是国家级的名次，没有拿奖的同学也不要气馁，竞赛的竞争很激烈，我们还只是高一，还有时间去奋斗。”

        “省里排名是在明天，大家晚上熬熬夜，临时抱抱佛脚，多拿一分算一分。”言知认为这不算建议，因为现在高中生放学都是十点了，谁还能有教育局规定的睡眠时间，言知早睡就打瞌睡，一般都是一点左右睡的。

        “但是我还是想说：竞赛里面有个题目问你鲁迅就读那所书屋，我们学校谁给我答的岳麓书院，历史学懵了，还是看见前面填的户籍地浙江绍兴给搞蒙了，给我填湖南岳麓书院，是谁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平时语文都是怎么学的，初中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是随着你毕业打水漂沉底了吗？忘的这么快？”班主任不打算让那个同学出丑，是谁大家心知肚明，顿时刚才竞赛的紧张气氛都退散，班里一片喜气洋洋，言知笑得肚子都有点疼。

        他笑点低，请别让他笑。

        “好了，大家也不要笑了……市里面最近有个彩虹跑五公里活动，宣传单我发给你们，想报的就签上自己的名字交上来，不去的也签名分地方交，还不容易运动一次还能得奖，摆烂走路，或者爬着去都行，但是要坚持完全程，体育不好的同学就算了……言知也算了吧，你身体怎么样了？”上次偷偷打篮球的事情班主任都忘了找他聊，你说万一这出点什么意外，胃出血可咋整？

        “老师，我参加。”言知把宣传纸交上去，班主任一脸担忧欲言又止：“你……”

        “没事，你不是说走都行吗？我这个病很奇怪，发病地莫名其妙，但是可以肯定正常的情况是不会有事的，您就放心吧。”班主任勉强安下心：“那你不舒服一定要说，多大的人了，不要自己憋着。”

        言知点头，回身看见许安安也交在报名的位置上，心想自己有伴了。

        省级竞赛来得很快，言知坐在大巴车里，依旧反胃地难受，橘子皮的香气一如第一次来竞赛场地时班主任递给他一样流连在班主任和言知的指尖，忘记返回。

        言知靠着窗，这次他没有睡觉，而是忍住难受看车窗外万家灯火，风土人情。也许是大巴车前贴的竞赛赶考车太过引人注目，言知看着车窗玻璃就对上一个又一个人的视线，他们敬佩地看着车里面的学生，慨叹后生可畏。

        ……

        时间过得很快，言知听见广播的声音：“请考生停笔作答，全体起立，有序离开考场。”言知站起身，收笔入鞘，披荆斩棘回到自己班熟悉的区域，他看见七中的人里面已经没有了徐安全讨厌的面孔，心情愉悦不少。

        他看了其他同学的比赛，题目比市级的竞赛出得更钻，题干也更难理解，他看着大屏幕里自己同学的慌乱，叹口气：“年轻人要心平气和。”班主任逗他：“有人把你英语作业撕了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言知同学。”

        言知顿时不说话。

        他的历史在最后一趟。

        一听前一堂的英语竞赛，言知全程看下来就认识father，brother，这些单词，还有用拼音的其他单词。

        历史竞赛，言知也依旧心平气和，毕竟题目不算难，就是时间短，他卡着最后一秒写完答案，离开考场坐上大巴车回航。

        省级竞赛成绩出来后，班主任第一时间通知了本班同学：“省级比赛能留下来参加国家级比赛的我们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言知，物理和历史，另一个是夏今念，英语。国家级比赛后天开始，这些比赛一连连着考，一点也是不给缓冲的时间，两位同学的晚自习专心准备比赛，我和晚自习的老师说过了。学校不让上这周的晚自习。”

        听见消息，言知没什么表情，许安安倒替他高兴疯了：“我靠，国家级比赛欸，公主快点杀出重围，宣言我们一中雄威！”

        “一中哪来的雄威？”言知来这差不多一年了都不知道有什么雄威，刚来的时候这里常有混混侵扰，专门欺负这些书呆子。

        “也不能算一中的雄威，是公主您的威名。”许安安殷勤地笑道：“那群混混都不敢来打扰我们。”

        “我哪来的威名？”言知更加疑惑。

        难道……

        许安安果然如言知料想地一样说：“就你人生中第一次打架，一个人穿着咱一中圣母一样的白色校服把一伙抢钱的混混给打趴在地上，他们是这周围混混的领头羊，平时特别猖狂，他们不敢来，其他的也就自然销声匿迹了，消声灭迹他们就去其他好欺负的学校继续老本行，这样口口相传，您的威名自然众所周知了。”他说这些的时候自豪感满满。

        “我干嘛要宣扬自己的威名？”兜兜转转，言知还是不明白他的话。

        许安安坐在桌子上，笑眯眯：“好晋级啊，公主哪有国王香。”

        “嘴贫。”言知说他。

        许安安装没听见：“公主不喜欢，那去和亲当皇后也行，权利比公主高一点。”

        言知斜眼看他。

        “不闹了。”许安安察觉杀气，立刻正经：“祝你拿到保送名额，以后为国争光。”

        “谢谢。”

        晚自习，言知翻看桌子上的物理竞赛题，一连几页脑海里想的念的都是奕稀，他想起每天凌晨他们互相教数学和物理的场景，那是数字包围的温柔乡，是理科笼罩的生涩。

        奕稀的声线低沉，给言知细心的讲题竟然还能有温柔的体验，言知不怎么会讲题，所以温柔中还带点烦躁，三分钟温柔期，过完就是冷漠的教学。

        奕稀不恼，他笑着听言知语气里的不耐。

        依旧温柔以待。

        言知问过他一个与学习无关的问题：“你为什么叫奕稀？”

        奕稀笑了笑，说：“我爸奕星落，我妈初月明，月明星稀，所以我叫奕稀。公主觉得我的名字来源怎么样？”他问。

        “很浪漫。”言知评价。

        “那你呢，你的名字又有什么来源？”

        “爸妈希望我和妹妹有知识，就拆分知识二字，按顺序给予。”言知回答，他起身把台灯调暗一点。

        “你妹妹叫言识？”言知点点头，奕稀又道：“那他们还挺偏心，知，只了解而不识得，识，识尽千帆无退路。他们从你的名字开始就不喜欢你，可是只知道未免不是好事，知道的太多是会被刀的，我喜欢你就够了。”

        言知同意。

        “初月明好像是一个舞蹈家的名字。”言知问。

        “她是舞蹈家，很奇怪，abo世界里她是女子，因为外公外婆是科学家，他们把胚胎进行基因突变，她成功了。”成功在只有男子的abo世界里造出克隆的女子。

        “但是她生下我就走了。”

        言知惋惜：“节哀。”

        “她的舞蹈很好看。”

        世界无光，奕稀是言知的浪漫。

        待到月明星稀，再看花枝乱颤。

        国家级比赛的场地依旧在竞赛的发源地，言知连续经历三次乘坐大巴车的痛苦，总算迎来了曙光。考试结束，他回到学校。

        一两天，竞赛的评卷老师看完了所有的试卷并且排好名，言知和夏今念都获得了保送名额。语文课上，班主任将这件喜事公布：“你们现在就相信要保送那所大学，我帮你们分析一下。”

        言知第一个来：“我去a大，物理系。”

        班主任帮他填写表格，抬头问：“还可以选一个专业，历史吗？”

        “不。”言知拒绝：“我选文学院，我要当文理双全的知识分子。”

        班里笑声一片。

        夏今念说：“我就英语和化学，理由就抄袭一下言知同学的，当文理知识分子。”

        班里笑声更甚。

        “行了，别笑了。”班主任关上电脑：“学校因为这两位同学表现优异，特地放四天的假给大家放松放松脑子，我打算搞一次聚会，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大家异口同声。

        “那好，我们包个大包间，叫上高二一班的一起来，他们班奕稀同学选的化学和数学系，刚好一起庆祝。”班主任喝口茶。

        言知欲言又止：“啊……”

        “言知同学不要逃避，以前的事情放一放，现在我们是要团结友爱，安分一点，聚会的时候大家快快乐乐的，不要出什么幺蛾子，知道了吗？”班主任问。

        “知道了！”回应声震聋欲耳。

        班主任笑了笑：“有什么游戏道具记得到时候带过来，我们玩个通宵！”

        “好！”

        “公主公主，你带什么游戏道具过去啊？我带剧本杀。”班主任一走，许安安就蹦蹦跳跳过来问。

        言知回想自己都有什么游戏道具：“我带ar围棋，自己做棋子，到时候一定要当我的左膀右臂啊。”

        “那必须的。”许安安拍拍胸膛：“放心吧，我一定尽全力保护你。”

        言知满意地点头。

        “那个是只有下棋的两个人操控，我要你生你就不能够死的。”言知补充道。

        “专政！”许安安一下联想到这个词。

        言知笑着点头：“嗯，我的专政。”

        获得保送名额本该是一件和家人分享的快乐事情，但是言知没有家人，他想了想，发了一条朋友圈。

        为枝：不要因为一颗星就忽视整个宇宙。

        配图：a大保送界面。

        他没有屏蔽任何人，对待忽视最好的报复是闪耀。

        一言回复：公主真棒！

        国外的豪宅里，言识看着言知发的朋友圈嫉妒极了：“讨厌鬼，人家才是公主，草莓味香香甜甜的公主。”隔着大西洋，言知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也不想听无关紧要的人说了什么。

        独自闪耀的才是星星。

        独自登高的才是雄鹰。

        区区蝼蚁，怎么能凭一己之力撼动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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