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坐着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  父子二人一路朝着城外的方向去。

        胤祚却从车窗掀起的一角紧盯着外头热闹纷呈的人流，路过闹市时，他那双眼睛都快要看不过来了,  小嘴张开之后再没合上过,  还时不时地发出惊呼声：“哇~”

        康熙略有些嫌弃地说：“有这么好看吗？大惊小怪的,  也不嫌丢人。”

        “皇……爹~”胤祚差点儿又忘了称呼的问题，幸好及时刹住了车。

        “我都没看过,  当然觉得有意思了，您以后要是多带我出来玩儿,  我见得多了，那肯定不会再给您丢人！”胤祚的小算盘打的可好了。

        康熙笑着敲了一下小儿子的脑袋,  然后才说：“当朕……我不知道呢是吧？你就是想着出家门看热闹，我哪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出来瞎逛。”

        “那您今日要带我去哪儿啊？”

        “自然还是在这京中。”康熙说完便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胤祚也猜不透皇阿玛究竟想要干什么，只能继续观察窗外的百姓们以及街边小摊上摆放着的那些东西,  有吃的，有玩儿的，还有算命的，连卖身葬父的都有。

        恰好前头堵了，马车被迫停在此处。

        “爹~”

        “怎么？你想帮人家？”康熙瞥了一眼跪在街边的清秀少女,  朝着儿子问道。

        “嗯，爹你瞧,  那人穿的衣裳虽然瞧着破破烂烂的,  可她的手十分细嫩，比咱们家中的婢女瞧着还白一些,  跟路上那些普通女子的手完全不同。”

        康熙顺着儿子所说的看了看那女子的手,  还真是如胤祚方才所说,  胤祚年纪小，瞧不出来，那女子分明身上有股子弱柳扶风的气质，不似本地人，倒像是江南来的。

        江南出美人，康熙突然起了一个念头：南巡。

        “真可怜啊。”

        “可不是，据说是跟着她爹来京城投奔亲戚的，她爹水土不服病了，躺在家里活活地烧死的。”

        “朝廷竟也不管管？人家也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烧了那么大一片，死了好些行动不便的人，朝廷也就是做做表面功夫，除了靠近皇宫那些人家得了好处，其他的谁管你啊！”

        又过了一会儿，前头通了，马车又再次向前驶去，那女子面前被人扔下了一个荷包，她捡起打开一看，只见里头装的是银子，足够她给她爹办一场丧事了。

        最终他们绕路到了昨日失火区域的另一边，康熙本来是想抱着胤祚走的，毕竟此处瞧着有些凌乱，没想到胤祚却主动要求要自己下来走路，于是康熙便牵着他往前走。

        大火虽在昨日便已经全都扑灭，可这大片的屋子却被烧毁了，近百的百姓失去了自己的住处，不少人还在废墟中寻找自己家中仅存的财物，两只手尽是黑灰，一身狼狈，那沾了灰的脸上留下了清晰的泪痕。

        “没了！什么都烧没了！攒了一辈子的家当啊。”有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跪在地上痛哭。

        街边还有个头发散乱瞧不清面容的妇人，她面前是一具遮着白布的尸体，她一边恸哭一边哀嚎：“我的儿啊！你爹狠心啊，抛下我们母子俩自己走了，都怪娘不好，万不该将你一人留在家中，如今你没了，娘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干净！”

        胤祚轻咬下唇，觉得他们都好可怜，要是有人可以帮帮他们就好了。

        “爹……我们能帮帮他们吗？”胤祚拽着皇阿玛的手，仰着小脑袋祈求地望着他。

        康熙双眉紧蹙，轻声道：“朝廷昨日颁发了谕旨，已经有官员给予他们一些补偿。”

        “呸！什么补偿！一个铜板都没有分到到我们手里！”

        “我看啊那朝廷根本就不想管事！就因为咱们都是汉人！此处住着的官老爷也都是汉人，所以前日起火了两个时辰都没见朝廷派人来救火！”

        梁九功替自家主子道不平：“你们胡说！那日皇上明明亲自督促官员侍卫灭火了的！”

        “那会儿再装模作样地灭火还有什么用？我们的宅子早就被烧的不成样子了！”

        “退下！”康熙训斥了一声。

        梁九功只得退后，不再吭声。

        “你们当真没有收到银钱？没有官员前来露面么？”康熙朝那人追问道。

        那人嗤了一声，低着头继续在废墟中搬那些只剩下一小半的木板横梁。

        胤祚瞧了瞧明显很不高兴的皇阿玛，又瞧了瞧那些遭遇了火灾的百姓，他牵着皇阿玛上前，走到方才与梁九功争辩之人面前，只见他身穿长衫，似乎还是个读书人。

        “你别生气，我爹不过是想关心关心你们，你们为何没有收到钱呢？明明朝廷都发了的，你可知晓其中的内情？”既然皇阿玛说发了，那肯定就是拨了银两下来的，没到百姓手里，那定然是在那些负责发银子的官员手里！

        那人瞧胤祚年纪小，生的可爱，说话也叫人听了舒服，于是便偷摸瞧了瞧四周，轻声对他们说：“不管这银子发没发，都不可能落到咱们这些平民百姓的手里，上头的官员层层剥削，哪还有的剩啊，要我说，还不如送些米面衣裳被褥之类的给遭了灾的百姓，起码能吃到嘴里，穿在身上不是？”

        胤祚扭头瞧了瞧他皇阿玛的脸色。

        “走吧。”

        走之前，胤祚将自己随身带着的荷包解开，递给了方才那人。

        “小公子这是作甚？”

        “朝廷一定会帮你们的，但是你们也不能不吃不喝啊，这里头的银两不多，不过应该用它买些米面被褥衣裳应该还是够的，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你愿意拿着它们去帮帮其他人吗？”

        那个年轻人看着面前那个精致的荷包愣住了。

        “你不愿意的话，这银子就给你了，就当做谢谢你方才告诉我们这些。”胤祚说完又把荷包往前递了递。

        那人行了一个拱手礼，端端正正地对着面前粉雕玉琢，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精心养着的小公子道谢：“小人愿意，小人替大家谢过小公子。”

        胤祚朝他灿烂一笑，便乖乖跟着皇阿玛离开了。

        康熙带着他绕着被烧毁的区域查看了小半圈，发现情势果然如方才一开始遇见的那个书生所说，只有靠近正阳门的地方有官员与侍卫行走，这瞧不见的大片地方，竟就这么不管不顾了。

        咕噜噜~

        康熙的注意力挪到了身旁的小家伙身上，突然想起来，这孩子似乎被自己牵着走了许久的路了。

        “饿了怎么也不吭一声？”

        “我瞧爹急着关怀百姓么，自然不能拖爹的后腿了~”胤祚想着也就只有皇阿玛能够帮这些可怜人了。

        “走吧，先带你去吃点儿东西。”康熙弯下腰将胤祚抱了起来，他觉得现在自己跟皇阿玛就像方才闹市中胤祚瞧见的那些普通百姓一样。

        “好~”

        康熙知道他爱吃甜口的，特意带他去了一家江浙菜馆。

        等父子俩吃饱喝足从里头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爹~那是什么？”胤祚指着天上飘着的有点儿像一个大气球却又亮着的白色不明物体问道。

        “那是孔明灯。”

        “孔明灯？”

        胤祚还从未见过，他追问道：“为什么要把它放到天上去呢？”

        “小少爷，如今眼瞧着马上就是清明节了，民间放孔明灯一般是为了给亲人祈福的。”梁九功帮着解释了一句。

        “爹~那我们也去放孔明灯祈福吧~~”胤祚抱着皇阿玛的脖子在他耳边语气软软地祈求道。

        “你要为谁祈福？”康熙随口一问。

        “给七妹妹、八妹妹还有没见过的小弟弟祈福啊~”胤祚前不久还跟哥哥一起带着皇贵额娘在御花园的水池子里放生锦鲤祈福了呢。

        胤祚望着天上的孔明灯，康熙静静地看着小儿子清澈的眼睛，轻声道：“那便去吧。”

        梁九功赶紧亲自去买了一盏。

        父子俩站在河边一空旷处，康熙亲手用火折子点燃了那孔明灯的灯芯，只听见身旁的小家伙嘴里念念有词。

        “希望七妹妹、八妹妹还有小弟弟早日投胎，希望乌库玛嬷早日恢复康健，希望皇阿玛、皇贵额娘、额娘、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都能够无病无灾。”

        康熙没想到，与他心中担忧一致的竟然会是年仅三岁的小六，难为他有心惦记着这些，小六性子最为柔软，不过他不是储君，心肠软些也没什么不好，将来自有太子跟他哥哥护着他。

        这一高兴，便没注意到方才胤祚嘴里并未提及自己。

        “说完了？”

        “嗯~说完啦！”

        “那就放。”康熙话音刚落，手里的孔明灯便缓缓地升上了夜空，逐渐飘地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爹~”胤祚拽着皇阿玛的衣摆唤了一声。

        康熙垂下头，将他再次抱了起来，“嗯？”

        “为什么有的神仙住在水里，有的神仙住在天上呢？”

        “为何突然这么问？”康熙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怎么从放孔明灯想到这个问题的。

        胤祚凑到皇阿玛的耳边，跟他说着悄悄话。

        “额娘之前说放生也可以祈福，上次我就跟哥哥一起带着皇贵额娘在御花园就去放生了，刚刚我们又放了孔明灯祈福，它们总不能是向一个神仙祈福吧？”

        “……自然不是。”康熙这下总算是想明白了。

        “所以啊，这两个神仙，住的地方也太不一样了~”

        这样幼稚的提问，还没有哪个儿子当着康熙的面儿问过他，康熙觉得还有些意思。

        “大约就像是你喜欢吃甜的，但是有的人喜欢吃辣的一样，各有所好罢了。”

        一旁的梁九功却眼皮一跳，眼中有些惊讶，他心想：皇上何时竟愿意回答这些废话了？看来六阿哥的这盏孔明灯，是放到皇上的心里去了。

        “我也好想像孔明灯那样可以飞起来~”胤祚忍不住又望了望天上那已经变得极小一点的孔明灯。

        “这是为何？”康熙发现跟小六说话很有趣，他的小脑袋里总是有着常人想不到的疑惑。

        “那样我就可以去很远的地方，看看那儿的人，那儿的山山水水，还有好吃的好玩儿的~”胤祚语气中的向往是怎么都遮盖不住了。

        “何须这样麻烦，下次出远门一定带着你就是了。”

        “真的吗？”胤祚眼睛里都开始冒星星了。

        “还能骗你不成。”康熙笑着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那下一次出远门去哪儿呢？”

        “去江南吧。”康熙想着这小家伙不是也喜欢吃江浙菜么。

        不料怀里的胤祚却笑着说：“爹刚刚说江南出美人，我要回去告诉两位额娘去~”

        “你这个坏家伙，还想着告状。”

        父子俩说着笑着，登上马车回了宫。

        胤祚被康熙一路抱着回到了乾清宫，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今日走了那么久的路，着实是累了。

        康熙随口道：“困了就在朕这儿歇一晚吧。”

        胤祚赶紧摇头。

        一旁的梁九功都有些替六阿哥着急了，这样天大的殊荣，六阿哥怎么给拒绝了呢！

        “皇贵额娘一个人在承乾宫住着，她会担心我的~”

        要是胤祚答应了，康熙还未必真的会留下他，可他竟拒绝了，康熙这心里便不大舒坦。

        “朕派人去跟她说一声就是。”

        “可是皇贵额娘一个人会很孤单的~”胤祚又打了一个哈欠，眼睛里溢满了水雾。

        “那朕一个人就不孤单了？”康熙厚着脸皮问他。

        “皇阿玛可是大清第一巴图鲁，才不会害怕呢~”胤祚的眼皮开始打架了。

        “惯会哄人开心，难怪你的两位额娘、太皇太后还有太后，甚至连太子跟你的其他哥哥姐姐们都对你喜欢的不得了。”康熙说完之后，发现怀里的小家伙不吱声了，定睛一瞧，人已经睡着了。

        “皇上，要不奴才亲自送六阿哥回承乾宫去吧。”梁九功深知这是个好差事，如今皇上宠爱六阿哥，跟六阿哥打好关系，只会得到好处。

        康熙拨弄了一下胤祚的鼻子，笑着说：“不必了，今晚就让他与朕同睡吧。”

        过了一会儿他又叮嘱了一句：“不许任何人将今晚的事透露出去。”

        “奴才遵旨！”梁九功也不是头一回帮着皇上做这种遮掩行踪的事了。

        乾清宫的宫女上前来，从皇上的怀中将六阿哥接了过去，要给他脱衣裳。

        “手脚放轻些，别把他吵醒了。”康熙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总忍不住去关注小六的动静。

        伺候胤祚的宫女愈发谨慎了。

        直到胤祚被放到龙床上，他也未曾醒来。

        康熙转身去书房继续批折子去了，他今日出宫，堆积的政务须得去处理，瞧瞧是否有十分紧要的，免得耽搁了要事。

        政务冗杂繁多，官场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深思熟虑之后，方才做定夺，不知不觉，已至深夜。

        “皇上！都三更天了，明日还得早朝，您先歇着吧。”梁九功上前劝了一句。

        “多嘴。”康熙正烦心着呢，不耐地训斥了一句。

        梁九功这下也不敢再说话了，只能又给皇上上了一杯浓茶。

        这时候，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皇上，六阿哥方才醒了，这会儿人正在门口。”

        康熙写完最后两行字，抬头淡淡地问：“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的话，已是三更天了！”

        “叫他回去先睡着。”

        “奴才方才劝过了，六阿哥不肯回去，非要见您，都快哭了。”

        听到哭这个字眼，康熙皱了皱眉头。

        “放他进来吧。”

        “嗻！”

        不一会儿，披着衣裳跑进来的胤祚便趴在了康熙的大腿上，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不满地看着他。

        “皇阿玛~你怎么还不睡觉呀？”

        康熙笑着将他提了起来，圈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环抱着他，又摸了摸他的小手，给他把衣裳裹紧。

        “你倒是管起朕来了，大半夜的不乖乖躺在床上睡觉，跑过来做什么？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可是我都没有在乾清宫睡过，一个人害怕嘛~”胤祚的声音听着可委屈了，才从睡梦中醒过来，又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下意识便更娇气些。

        康熙听着也有些不忍责怪他了。

        “那就再等朕一会儿，朕把这一点儿批完就陪你回去睡觉。”

        “好~”胤祚不哭不闹，乖乖地缩在皇阿玛的怀里，看着他写字，虽然有些他不是很认识。

        “皇阿玛你的字写得好漂亮啊~”胤祚的情绪变好了以后，又开始吹起了彩虹屁。

        “你都不会写字，如何就知道朕的字好？”康熙故意问他。

        胤祚眼珠子一转，指着挂在墙上的画卷理直气壮地说：“可我也不会画画，但我知道这副画比旁边的那幅画要好看~”

        “你倒是聪明。”康熙轻笑了一声。

        不知是不是有了身边这个开心果陪着的缘故，康熙的心情变得轻松了不少，这手里的政务处理起来也愈发顺手，一刻钟的功夫便批完了。

        “走，陪朕的小六回去就寝。”康熙将朱笔放在笔搁上，用自己的披风裹着怀里的小家伙快步走回寝殿。

        父子俩一同躺在龙床上，胤祚紧紧地贴着他皇阿玛，实在是这乾清宫他瞧着太过空旷、又太过陌生了。

        “白日里胆子不是还大得很么？竟敢私自跑到上书房去。”

        “原本是想给皇阿玛请安来着，谁知道皇阿玛在上朝，便顺道去瞧瞧哥哥们，皇阿玛伤了我的心了。”胤祚说谎的时候便喜欢装委屈。

        “好好好，都怨朕，赶紧睡吧，朕明日还得早起，比不得你日日都睡懒觉。”

        胤祚吐了吐小舌头，倒是没有辩驳，他本来就是喜欢睡懒觉。

        “对了，朕还有件事得叮嘱你，今日朕带你出宫的事，你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两个额娘，记住了吗？”

        “记~住~了~”胤祚故意每个字都拉长了尾音。

        “不许作怪，赶紧睡。”

        康熙本以为自己身边多了一个小家伙会睡不着，没想到抱着这又软又暖的小家伙，倒是很快就陷入了睡梦中。

        第二日清晨起床之后，穿戴好朝服与朝服冠的康熙特意叫宫人们不必着急喊胤祚起床。

        他召集了好几位得力的大臣，命他们亲自去安抚遭受火灾、损失惨重的百姓。

        “记着，银两不可直接分发给百姓，可雇用工匠替他们建新房，给他们采买衣食，将火灾中丧生之人妥善安葬，不许发生卖身葬父之类的事情，免得百姓抱怨官府不作为，败坏朝廷的名声。”

        今日早朝需要商议的事情除了京中正阳门外的火灾以外，还有很多，比如：北边沙俄侵袭，来势汹汹；南方春汛，有地方受灾严重等等。

        所以在下朝之前，胤祚就自动醒过来了，醒来之后，便自行回了承乾宫，这会儿正与皇贵妃一同用早膳。

        皇贵妃亲自盛了一碗汤，放到胤祚的面前。

        “小六，昨日你去哪儿了？为何一早才回来？”

        “昨晚没有人来告知皇贵额娘吗？”胤祚眨巴眨巴眼睛。

        皇贵妃笑了笑，回答道：“有倒是有，昨晚有个小太监说是你留在太子那儿睡了，可本宫不放心，又叫人去太子宫里问过了，你并没有去毓庆宫，反倒是那个来禀告的小太监转身回了乾清宫。”

        “是皇阿玛不让小六说的，那是小六跟皇阿玛的小秘密~”胤祚试图卖萌蒙混过关。

        “罢了，既然你是跟你皇阿玛在一块儿，本宫知道也就放心了，用晚膳之后，可要本宫陪你一道去瞧你妹妹？”

        胤祚偷偷看了一眼皇贵额娘，然后低着头笑了，皇贵额娘也很喜欢妹妹，明明是自己想去看她，却总是拿陪他同去做借口，结果每次去了，都抱着妹妹不撒手。

        “好啊~”胤祚只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去了永和宫，果不其然，皇贵额娘极其自然地上手从乳母怀里把妹妹抱了过去，胤祚只能拿着拨浪鼓坐在她旁边逗弄妹妹。

        一旁的柔菀与皇贵妃时不时就着如何养好小格格交流几句，同为女子，又是前后脚一同失了一个女儿，柔菀很能体会到皇贵妃如今的心境，她也愿意用女儿的欢笑声去治愈皇贵妃内心的伤痕，皇贵妃照顾着胤禛与胤祚两个孩子平安长大，费的心力不比她这个生母少多少。

        “可惜小九没有在江南出生~”胤祚突然叹了一口气，颇有些遗憾地说。

        “什么？”皇贵妃与德妃同时问道。

        “皇阿玛说江南最爱出美人，小九若是生在江南，必定是个美人嘛~”

        佟佳氏与柔菀对视了一眼，她们俩的都重点关注小六的这前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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