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争锋

独立处置权，随意抽调诏狱司的权利。

        就算是不给苏乔这个权利，难道她就不能使唤诏狱司的人了？

        别忘了，诏狱司是由周蕴亲自创立的，而现在他也还一手掌握着诏狱司。

        两人本就是一家。

        文武大臣们从景帝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个明显的意思。

        这件事，他要大动干戈！

        景帝要大动干戈，他们不觉得奇怪，但是为什么是苏乔？

        景帝平常宠周蕴，几乎什么事都交给周蕴办就罢了，为什么这件事也要交给苏乔去做？

        工部尚书想了想，出列陈述道，

        “陛下，臣下身为工部尚书，在这件事中，臣下当有管教属下不力的责任。”工部尚书说得老泪纵横。

        他不是真的在将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恰恰相反，他是在借此推脱自己的责任。

        工部尚书叶岚抹了抹眼角鼻旁并不错在的涕泗，他继续道，“但是臣下亦觉得，侍郎秦风定然是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欺上瞒下，陛下定要彻查清楚，不能冤枉了每一个无辜之人，也定然不能叫每一个有罪之人逍遥法外。”

        是，侍郎秦风是欺上瞒下，所以这事工部侍郎并不清楚缘由。

        是，侍郎清风没有胆子，他的身后一定是还有着什么人，一个连他这个工部尚书也不敢触霉头的人。

        工部尚书叶岚的寥寥几句话之间将这些意思暗示给了景帝，脱开了自己的骚腥。

        他知道，景帝讨厌的是二老，他要敲山震虎的也是这两位。

        而他工部尚书虽然和这件事是扯上了关系，但是他并非追随二老中的任何一人，所以，这把火怎么烧也不会烧到他的身上。

        甚至是，他可以借此运作一番。

        他继续道，“陛下彻查此事，还民众于公道，这实是恩被天下，该记史册的举动，陛下勤政爱民，实乃大周之喜。”

        工部尚书叶岚先将一通漂亮话都说了，恨不得将景帝夸奖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一帝方才罢休。

        景帝自己有自知之明，他并没有在礼部尚书的夸奖中丧失了自己的理智。

        他冷静地看着对方夸夸其谈，等着他在一通溢美之词的之后的话。

        那才是他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

        工部尚书说够了对对方的赞美之后，话锋一转，带着思量的语气道，

        “只是陛下，这人选的选定是不是有些不大妥当？”

        工部尚书叶岚并未看跪在中间的苏乔，他的目光直视前方，只看着在寒月台阶之尽头的景帝。

        “戮王妃敲登闻鼓已然是不合规矩，但是念在对方是忧心着灾民民生，倒是可以予以不追究。

        但是，选派对方查案，臣下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大妥当，毕竟历史中也未有出现女子参与朝堂查案的事宜，似乎和古礼也并不符合。所以，臣下觉得，这人选是不是应该换一个？”

        说罢，工部尚书笑眯眯的，将目光转向在自己身边的礼部尚书谢云，

        “谢大人觉得呢？您是礼部尚书，这样的事是该问您的意见的。”

        将礼部尚书谢云拉进来，工部尚书的用心不可为不恶毒。

        那秦风明面上是工部官员，但是实际上和礼部尚书的关系还要更为熟稔一些。

        礼部尚书可是明面上的站在永乐候身后的人。

        他乃是永乐候谢氏族人，这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他天然地就是站在对方的身后的。

        在景帝明显就是要敲山震虎的情形下，身为永乐候一派的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再降低一些。

        但是，工部尚书一句话就将他挖了出来，是嫌弃景帝还没有将他想起来吗？

        谢云冰冷的眼神隐晦地扫过一边的工部尚书。

        他出列，顶着景帝那骇人的，似乎他胆敢说一句苏乔不合适就要将他就地正法的目光，冷静地将自己的话说出来，

        “回禀陛下，由女子来查案一事，确实是古武旧例，循着时间往回看，纵观各个前朝，民风未开，囿于社会，经济，国家等各个方面的原因，女子的地位是总体低下的，但是这样的情况随着各朝的更迭已经有了变化。”

        “从寅帝开始，女子在大周的地位逐年上升，一直到了今日，在陛下的治下，女子甚至能与前往书院求学，与男子们一同谈论家国大事。”

        “私以为今时今候已经与从前不同，那再用前人的规矩旧礼来约束今人就会显得分外可笑。”

        礼部尚书的目光转向苏乔，“戮王妃乃是非一般的女子，或许与王妃自小的经历有关，王妃心系万民，家中小女也跟着一起参与了这个为灾民们筹办的拍卖会，回府之后，对王妃夸口不已，臣下认为，这件事交给王妃调查，她定然能够给陛下，给万民一个满意的答案。”

        “因此，臣下觉得由王妃来负责此事并无什么不妥，倒是工部尚书叶大人矫枉过正了，这倒也是，叶大人仅仅只是工部尚书，对于也只知其貌，而不知其中具体的深意。倒也能理解。

        听说，叶大人家中的女眷禁止外出参与戮王妃为灾民们筹办的拍卖会，仅也只为遵循古礼，在臣下看来，这才是真的不妥当。”

        表达完了对苏乔的推举，末了，谢云也不忘朝自己脸上贴金，以及反将叶岚一军。

        他故意在景帝的面前提起谢云，强调谢云谢家族人的身份，与永乐候关系匪浅。

        但是那又怎么样？谢云高傲的眼神不屑地瞥过叶岚。

        他谢云的女儿，他谢家的女儿们是在拍卖会上出了力的。

        你工部尚书叶岚呢？你甚至放话禁止家中女眷参与这件事。

        说着是为遵循古礼，但是到底是不是要看景帝，看戮王妃，看这朝殿上跪着的众位灾民们是怎么理解的了。

        叶岚微微皱了皱眉，暗道大意了，这件事被谢云如此高调地在朝殿上提了出来。

        他不让家中女眷参与是因为苏乔身份尴尬，他女儿和苏相的大女儿苏玥是闺中的手帕交，两人交情好到抵足而眠。

        他的闺女怎么可能会去参加这个拍卖会？

        而他也因为和苏相关系要好，自然不会去捧苏乔的场。

        这话他不好明着说出来，但是谢云会不清楚吗？

        他清楚，他却偏偏不说，只是用了一个更加站不住脚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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