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哑巴暴君×金刚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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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糖人的是个白胡子老头儿,手艺娴熟,操一口流利的京城本地口音,碰上买糖人的小孩儿还会手舞足蹈地逗弄一番,看客也不少,围成一圈,捧足了人场。
枝影看着糖人眼馋,尽管已经吃了个饱,依然走不动路。
席越早就清楚她的性格,拉着她穿过人流走到小摊前,旁边的侍从十分有眼色地要了一个糖人。
枝影拉着他的手晃了晃,“两个,”又觉得和他说不如和摊主说,便扭头“要两个糖人,一个他这样的,一个我这样的。多放一点糖。”
摊主笑眯眯地应下,手脚利索地吹了两个糖人出来,还特意做成了穿喜服的糖人。“祝两位百年好合啊!”
枝影脸上一红,接过糖人道了声谢,拉起席越就走。
席越温顺地跟在身后,脸上也是绯红一片。
精巧的花灯,热乎的汤圆,酥脆的馓子……一圈下来,席越手上大包小包拎满了东西,枝影牵着他的手,嘴里叼着一根糖葫芦,说话含含混混地“今天真开心。”
席越笑着点点头,手下人识相地接过东西退到一旁。
席越伸手摸摸枝影头上毛茸茸的发髻,“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经常出来。”
漫天的焰火恰好盛放,明暗之间,枝影看着席越明亮的眸子和一开一合的薄唇,心里也炸开了璀璨的焰火。
枝影踮起脚尖,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不知是谁在一点点靠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面颊上,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他真好……”枝影想,我可能……有一点点喜欢这里了。
朱红宫墙映衬着金色琉璃瓦,大红的灯笼和精致的宫灯挂在屋檐下迎接着冬日夜归人。
即使大多数宫殿都无人居住,尚工局心思灵巧的匠人们依然用剩余的材料做了些小巧的宫灯挂在殿门前,希望入了哪位主子的眼好在年节得些赏赐。
枝影手里也拎着一盏花灯,街边的物什,自然比不上宫里的精巧,但是因为是席越亲手赢来的,自然是意义非凡。
席越一身武艺,投壶射箭,样样不在话下,摊主见他满身贵气,都有些不好意思把手里做工粗糙的花灯递过去。
一开始枝影以为席越喜欢鹦鹉,便主动要了鹦鹉花灯,哪知席越不仅没有表现得很开心,反而……有两分委屈?
席越闹脾气面上几乎看不出来,便是身边伺候许久的福禄等人也只是凭着直觉才能发现些端倪。可是枝影入宫不久便发现,席越不开心的时候嘴角会有轻微的下耷,并不明显,如果不近距离观察很难察觉。
枝影见他不开心,便不好意思地说道:“老板,对不住啊,我想换一盏花灯可以吗?”
老板脸上汗水连连,忙点头“没问题的,您尽管挑,”
枝影思来想去,虽然依然想不明白席越为什么不高兴,但是却敏锐地发现他对其中角落里的一盏花灯似乎更中意些——一盏对雁花灯。
这使得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前世很是喜欢的一首词,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想罢又觉得这般喜庆的氛围与词的意境不相吻合,便在心里摇了摇头。
突然,她心有所感地想去席越在讲京城当地的风俗时曾经说过:婚嫁前男方若是钟意女方,会送一对大雁,有的是金雁,有的是玉雁,但最有诚意的是男方亲手猎的一双活雁。
因为雁是极痴情的禽鸟,捕到一双并非难事。主要有一只大雁被捕,它的伴侣便会哀鸣盘旋,直至力竭也不肯独自离去……
席越见她选了对雁花灯,唇角微微上扬,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暗示属下付钱,然后心满意足地牵起了枝影的手。
回到宫中,枝影颇有些意犹未尽,一手拨弄着玉佩的穗子,一边盯着对雁花灯发呆。
“想什么呢?”席越坐到她旁边,问道。
“没什么……就是在想你为什么不喜欢鹦鹉花灯……”枝影还是想不明白,索性不在纠结,好奇地问。
席越凑近她,近到可以看清她脸上细碎的绒毛,一字一句地开口“因为我只喜欢你一个”
枝影看清了他的口语,脸砰地便红透了。
“你……你离远一点啊,靠这么近干什么,热死啦!”枝影忙手忙脚地往后退。
席越眸色深邃,只专注地看着她,还不行……还得再等一等,很快,很快就可以了……
枝影见他许久没有动作,又一点点挪回原处,小心翼翼地询问:“你生气啦?”
见席越没有开口,便又凑近一点,“别生气啦……”尾音拖得很长,听起来有些黏腻腻地甜意,然后猝不及防地,席越便感觉脸上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擦了过去。
!!!
“我也最最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一直一直只喜欢你!”枝影喝了些果酒,酒意使得头脑有些不清醒,脸上的潮红映着眸子里的朦胧,呼吸间香甜的气息几乎要把席越逼疯。
“你也要一直喜欢我,不可以喜欢别人!我……很高兴遇见你,也很高兴你这样说。你如果真的喜欢别的鹦鹉的话,我会吃醋的!”
席越腰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手上青筋暴起,脸上也泛起了潮红,明明没喝什么酒,却感觉到了氤氲的醉意,他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枝影便一头栽倒在他肩膀上,席越怕硌着他,连忙扶住,把想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等纷乱的思绪平复下来,小酒鬼已经睡熟了,果酒清甜,后劲不大,枝影也没感觉到不舒服,正美滋滋地打着小呼噜,是不是还吧砸吧砸嘴。
真是拿她没办法……
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她给可爱死。
第二天清晨,枝影还是有一些头疼。不过她的酒品还不错,昨夜睡过去之后便没再继续折腾。
席越端来醒酒汤,看枝影要撒娇,“甜的,我尝过了。”说完,又当着枝影的面喝了一口,枝影狐疑地看着他,觉得有些怪怪的,却说不上来哪里怪,怎么说呢……平日里席越尽管温和体贴,却也总是有几分化不开的情绪郁结在眉间。今日似乎还是那样,可是好像又不太一样……
她思考地专注,也就没有像往日一般过多纠缠,非常痛快地端起碗一饮而尽。
这醒酒汤味道确实不错,和感冒药中的异类板蓝根也不相上下了。枝影赞许地点点头。
还有一周便是枝影的生辰,在枝影不知道的地方,宫里上上下下已经悄悄忙碌了起来,索性快到了年关,宫人们也一扫之前的慵懒劲儿,个个都打起了精神,手脚利索地准备着枝影意想不到的惊喜。
不止是后宫风生水起,前朝风平浪静之下也是一番暗流涌动,皇上金屋藏娇以来几乎毫不掩饰对宫里那位娇美人的宠爱,甚至有的官员在京中都偶遇过皇上和那位美人,这么一来,家中有适龄女儿的朝臣更是心思浮动。
按照礼制,立后的时间一般会选在仲春,到了年节前后,立后诏书也该起草了。
如今时间一点点迫近,可皇上根本没有表态的意思,看起来也没什么心思,帝王不开口,知晓他性子的朝臣便是再如何心急如焚也不敢进言,生怕惹恼了席越。可是帝王心,海底针,等到皇上旨意下来,哪个大臣还敢忤逆当今的意思?当今之计,只能是早做打算,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进退维谷才是。
宫外的风声穿不到枝影的耳朵里,枝影现在也是满腔愁绪,她根本分不出心思来理会外人分言语。
上次酒醉之后她表明了心意,可席越之后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除去第二日清晨她觉得有些说不出的不同之外,似乎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席越对她确乎是全心全意地好,可是……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是不够明朗,席越不知晓这些情爱之事,可她是一个成年人,又不真的是天真无邪的鹦鹉,到底有些不知所措。而且……她听说席越的生辰其实是在年节之后,不过那时大雪封路,众国朝贺不便,便改为了秋冬时节。
他们第一次见面太仓促,她也没想到会成为如今这般关系,生辰贺礼自然没准备,可既然知道了,就一定要给他一份令他满意的礼物。
她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手艺,珍宝珠玉通通都是他的,总不能拿他的东西作礼物,这像什么样子。况且他富有四海,便是再稀罕的物什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稀松平常,不少附属国掏空了国库都拿不出什么让他另眼相看的东西,从珍宝上下手,无疑行不通。
再加上他们天天黏在一起,她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准备礼物的难度直线上升,这是她既新年礼物之后的又一个难题。
两个人各怀心事,连日常伺候的宫人都察觉到了一些,只不过两个当事人“当局者迷”,依然在绞尽脑汁地准备着给彼此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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