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少年的光

“来，两位大哥，你们的饼来了。”王小轩手中提着两个小塑料袋，里面各放着一块饼，他去三食堂买的。

        顾晓飞和苏招婿坐在一起，王小轩坐在他们对面，这是一个四人位的餐桌。

        将饼放到他们面前，两人笑着拿过去，开始吃着。“来，一人一块，这二食堂的煎鸡蛋我是吃都吃不腻。”苏招婿说着，她的餐盘里一份饭，一份红烧肉，一份青菜，三块煎鸡蛋。

        将煎鸡蛋给顾晓飞和王小轩一人夹了一块，他们习惯了。“还不是我的钱买的！”王小轩说着，狠狠咬了一口，发泄着不满。

        “我请饮料怎么样！”苏招婿站了起来，也将王小轩拉起，“顾晓飞你在着，我拉他去买饮料。你要喝什么？”

        “你看着买就行。”

        “嗯”

        “不是我说，你一个人去不行吗？拉我干嘛？”

        苏招婿瞥了他一眼，比着拳头。王小轩马上虚了下来，“一起去，一起去。”

        苏招婿踢了他一脚，两人跑了出去。

        顾晓飞坐着，也没吃，将自己餐盘的不吃的调料慢慢捡到餐盘一角，例如什么干辣椒、大姜块啊什么的，看到苏招婿餐盘红烧肉里的八角，也把它捡了出来，王小轩的葱块同样如此。这么多年了，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每个人都了熟于心，他们三人的情谊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这时，顾晓飞突然感觉自己前方光线有些变暗了，接着一个餐盘放下：一份饭两个素菜，一碗汤。

        顾晓飞有点疑惑，抬头，夏依依！

        只见她在顾晓飞面前坐了下来，模样同样高冷。

        夏依依一直是学校的焦点，她往顾晓飞那一坐，整个食堂差不多都看过来了，见此，顾晓飞心里苦笑，看来自己要出名了，有点麻烦了。夏依依追求者的疯狂，不知道他招架不招架得住。

        顾晓飞和夏依依是没有关系，可那些人会相信吗？一群头脑发热的青春少男而已。

        只见夏依依夹了一小口饭，慢慢嚼着。

        “你家里？”顾晓飞小声问道，他也装着样子，在别人看来，他们两个人就是在那各自吃着饭。

        他大致知道夏依依为什么突然到他面前，毕竟自己知道她家里的情况，还见过她那种样子，不来找他才怪呢！不过顾晓飞不是大嘴巴，与他无关的事，没必要去说。

        “没事。”夏依依平静的说。

        “你能不能帮我保守秘密！”她抬头看着顾晓飞，顾晓飞看着她的眼睛，如冰的眼眸带着乞求，轻咬着嘴唇，甚至，她握筷子的手有些紧张，微微发抖。她担心顾晓飞把她的遭遇说出去，甚至已经做好付出一定代价的准备了，当然，是给钱，不管要多少，她都给！

        看着她的模样，顾晓飞轻笑了一声，“你不用这样，我不会去说的，你放心，烂肚子里了。”

        夏依依看着他，那笑容很真诚，眼神很纯净，看来是她把顾晓飞想歪了，以为他是那种怎么说呢坏人！对，但显然顾晓飞不是。

        “其实，那种情况早点解决的好。”顾晓飞夹了口饭。

        夏依依知道他说什么，但低着头，筷子不停戳着饭。

        “我叫夏依依。单人旁的依。”好久，低声说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她知道顾晓飞肯定看过快递单，上面是夏衣衣。

        “我知道。”

        “你叫什么？”

        “顾晓飞。破晓的晓，不是大小的小。当然，他们总叫我小飞，我也习惯了。”他东张西望一眼，偷偷夹起苏招婿餐盘里的一块红烧肉放到嘴里。

        夏依依修长的秀眉微微挑了一下，这人挺。

        “嗯谢谢你。”顾晓飞摆摆手。

        “我先走了。”顾晓飞没有去看她站起离开，这就相当于一个小插曲，对他而言，夏依依这种级别的人和他八辈子打不到一块的，自己根本没有去在意，对她说的那些话，出于同情。

        一个在学校极其高冷的校花，在家里却只是个受家暴影响的脆弱女孩罢了。

        没一会儿，王小轩和苏招婿回来了，王小轩手里提着个袋子，里面有三瓶饮料：口乐，雪白，冰糖梨。

        “来。”王小轩将冰糖梨递给顾晓飞，他知道他们肯定会买这个，因为这就是他喜欢喝的。将雪白递给苏招婿，自己拿着口乐坐了下来。

        三人打开瓶盖，高高碰在一起，喝着。

        “啊！”苏招婿喝了口雪白，发出了那种就是那种享受的声音。

        三人开始动筷子吃饭。

        “等等！”苏招婿凝着脸，语气有些冷。顾晓飞身体抖了一下，只见她转过头来，审视着顾晓飞，“你偷我红烧肉啦！”

        王小轩看热闹不嫌事大，说着，“哎呀，头可断血可流，红烧肉可不能动啊，你死定了，顾晓飞，等死吧你！”

        “没有，怎么会？我不知道不能动你红烧肉吗？”顾晓飞面不红心不跳说着。

        “是吗？”苏招婿冷笑，顾晓飞点头，表情真的挺无辜的。

        苏招婿直接站起来，一脚踩在他凳子上，揪着他耳朵，顾晓飞叫唤着，她吼道，“我走的时候数了有六块，现在只有五块，你跟我说你没动！那一块它自己飞了长回猪身上了呀！”

        “这你都数，你有病呢吧！”

        “顾晓飞！！！”

        最终，三人吃完午饭，顾晓飞的耳朵一直都是红肿的，王小轩不停在旁边笑着。

        走出食堂，苏招婿毫无形象的打了个饱嗝，“好饱！”顾晓飞白了她一眼，不就吃了一块红烧肉吗，直接把他的肉扒去了一半。

        苏招婿闭着眼睛，抬起双手，“来，两位壮士，抬我到教室，有赏！”

        顾晓飞和王小轩对视一眼，不自觉的浮现有阴谋的感觉。

        “行。”

        “这么爽快？”苏招婿还有点疑惑，还没睁眼，身体瞬间失衡。

        “你们在干什么呢！放开我，不是这样抬的！”

        顾晓飞抓住她的手，王小轩抓住她的脚，将她平抬在两人中间。往教学楼跑去。

        “你不是让我们抬嘛？怎么抬还不是我们来决定！坐稳了您嘞！”王小轩抬着她的脚跑在前面，不停的左右晃着。

        “王小轩！你是想死，放我下来我第一个弄死你！”她也不挣扎，只是骂道。

        “对，弄死他！”顾晓飞附和着。

        “你是第二个！”

        “”

        三人的行为，在道路上极为突出，正在往宿舍走的夏依依看着，“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吗？”

        夏依依是住校生，而他们三个是走读，午休只能到教室。

        跑到楼道口，那里正站着一个人，双手背在身后，衬衫收到裤子里，挺着个啤酒肚，正是教导主任。

        三人立马停下来，将苏招婿放下，站成一排。

        “教导主任好！”喊道。

        教导主任一只手背身后，另一只手不停指着三人在徘徊，脸上青筋暴起，呼吸沉重。缓了好久，一句话没说，呼出口气，“两千字检讨！”

        他还没说完后面的，三人异口同声说道，“下星期星期一在教室读给您听！我们知道了！”

        “教导主任，再见！”三人跑上楼去，苏招婿还不停踢着顾晓飞和王小轩。

        “午休的时候安静点！”教导主任喊。

        “知道了！”苏招婿的声音。“这三个家伙！”教导主任手一甩，背在身后，挺着他的啤酒肚开始在班级中巡查。

        教室里。

        顾晓飞和王小轩坐在座位，苏招婿将凳子拼在一起，躺在上面，枕着顾晓飞的大腿，还把他的校服外套拿去当被子了。

        “喂，我说哥俩个，都快高三了，什么打算？”王小轩问道，“你们这样，怕是上不了大学哦！”

        “上不了就不上呗！又不是只有这么一条路！”枕着顾晓飞大腿的苏招婿翻了个身说道。她父母都是公务员，家庭条件也就那样了。

        “‘神通快递’快递员，顾晓飞报到！”顾晓飞右手手指放在脑侧，往前一指。

        王小轩白了他一眼，“别中二，有点前途没有！”

        “没事，放心！”王小轩手一挥，“等我继承了我家服装厂，给你们个简单轻松的工作，保证月入过万！”

        王小轩家里有一个服装厂，其实他是个小富二代了。

        “切，给你打工！想屁吃呢！”苏招婿冷哼一声，“睡了，别吵我！”动了动脑袋，让顾晓飞的大腿更贴合一点，没了声音。

        王小轩指了指她，凑到顾晓飞旁边，小声说着，“女生的那几天来了？”

        “不知道啊，我记得还没到吧！”顾晓飞说。

        “我也记得呀，是没到啊！”

        “哎，她哪一天不这样，安了安了。”

        王小轩转过头去，趴在了桌子上，休息了。

        顾晓飞看着枕着自己大腿的苏招婿，将盖在她身上的校服理了理，自己也趴在桌子上，毕竟下午的课两点开始。不睡，会困。

        顾晓飞：“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苏招婿：“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王小轩：“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三人：“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你们三个给我站好！”涂奶奶拿着课本，走在教室，是她的语文课，“上课还打瞌睡！今天下午就一直站着！”

        此时，三人站在教室后面，显然，睡了，也会困。

        “下一篇！”涂奶奶说了一声，教室里响起了翻书声，然后便是全班的朗读背诵声。

        “读一读，背一背，清醒一点再上课！”

        高中的课程总是那么无聊与乏味，但细细回想，也是一段不可磨灭的记忆，承载了太多太多了。

        坐在窗边，微风吹过，扬起同桌的秀发，阳光撒在她身上，传来她的香味，那一刻，一颗心就心动了，如果她再轻轻撩起耳边头发，恐怕已经着迷了吧。

        看着周围一起上下课的同班同学，旁边的她戳了戳你，将试卷拿到你面前，问着这道题怎么解啊？此时你的朋友再怎么叫你去打篮球，你也不为所动，尽十二分心把这道题讲好，等来她的一个笑容一句谢谢，你再挠着头笑着说，不用客气，以后这种题不会可以问我。多好。

        时间总是一闪而逝，我们抓不住，但却留下了痕迹。那个瞬间，那段记忆，永远留在了心里脑海里，思之如饴。便好。

        是高中亦是青春，在枯燥乏味中也有它的甜。

        20：00

        晚自习结束了，顾晓飞、苏招婿和王小轩三人背起书包就离开了教室，路上，三人依旧打打闹闹，苏招婿一会去搂顾晓飞脖子，一会又踢王小轩一脚，当然，两人可不惯着她，掀开校服把她捂住，或整个人飞到她身上，让她背着走，或者把她一个人抬起，晃悠着准备丢到绿化带里去。

        或许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不成体统，但只有他们心里知道，他们很快乐啊。

        地铁站入口。

        “那我就和你们到这了，路上注意安全，先走了，明天见。”说着，笑了起来“希望明天不要发生今早上的事了，否则我真的要笑死！”

        苏招婿拎起书包要去砸他，他和两人挥了挥手，跑到了路对面，转过身去，走了。他家就在二区。

        顾晓飞两人进了地铁站，他是八区，苏招婿是七区，倒是顺路。

        因为正是下班高峰期，此时的地铁上人很多，没有什么座位，都很挤。顾晓飞和苏招婿挤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她有点难受的表情，顾晓飞双手撑着两侧，将她护在中间往外挤了挤，给她更多点空间。

        苏招婿呼出口气，脸上笑了一下，“干得不错。”

        渐渐的，人开始少了，苏招婿眼疾手快，抢到了一个座位，她看了看四周，明显没有老奶奶、孕妇等等需要帮助的人。

        让顾晓飞坐了，她坐在了顾晓飞腿上，车厢里的人看着他们，有些异样，毕竟他们身上穿着校服。

        两人并没有去在意。那么多目光，哪在意得过来啊。在意别人干什么，做自己就行了。

        苏招婿坐在顾晓飞腿上，看着闪烁的路线图，问，“去不去我家坐坐？”

        顾晓飞连忙摇头，“不去，你爸妈看我的眼神就像看未来女婿一样，狠不得把我腿打断绑你家里了都。”

        苏招婿笑着，“哪有那么夸张啊，他们是好客，你懂什么。”

        “不去。”好客，你骗鬼呢！一口一个小飞小飞的，都恨不得叫女婿了。

        “行吧，不去就不去，态度还那么坚决。我也就问问，我还不稀罕呢！”

        地铁速度慢慢停下了。

        “好了，我到了，拜拜！明天见。”苏招婿拎起书包挂在肩头，走了出去，很飒爽！

        苏招婿出去，被人群淹没，看不到了，门缓缓关上。顾晓飞在她出去甚至能看到她时都是一脸笑容，此时，却是沉了下来。

        甚至他旁边的人有点搞不懂，怎么刚才还有说有笑嘻嘻哈哈的一个男生，突然之间这么沉默，眼睛里那种少年的光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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