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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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年底,到红曲公社买年货的人也不少,虽然比不上胜林公社赶集的时候人多,却也热闹非凡。
陈晚月和贺云洲挤到了供销社卖缝纫机的柜台前。这个柜台因为卖得是价格昂贵的缝纫机,看得人多买得人少,很多人都只是过来看一眼那个“蝴蝶牌”样机,问了问价格又走开了。
售货员抱着手臂倚在柜台后的大货柜上,傲慢地瞥着这群买不起的泥腿子,嘴里鄙夷地嘟囔着:“烦死了,又买不起看什么看。”
这时候的售货员可是吃“米证”的人,是公家人,而且在物质匮乏的时候他们整天跟吃的喝的用的打交道,是最后一道物质输出口,工作轻松又体面,职业吃香得很,在日常营业中难得给客人一个笑脸。
倒是买东西的都要陪着个笑脸,唯恐对方一不高兴把不好的东西给了自己。陈晚月那天去帮她妈买肉的时候可看见了,前面一个老太太只不过小声嘟囔了一句:“这肉也太瘦了。”那个国营肉店的营业员立刻把挂在秤上的肉都换成了瘦肉。
这时候没有油水,大家都爱买肥肉不爱瘦肉,因为买了肥肉回去可以炸油。
老太太的眼泪当场就下来了,拎着篮子到旁边抽泣个不停。
轮到陈晚月的时候她嘴甜甜地说:“叔叔辛苦了。”那人瞥了她一眼,主动问:“肥肉还是瘦肉。”
陈晚月指了指一块肥肉,那人往秤上挂了一大块肥肉,还多给了一点点。等她拿到那块大肥肉,她立刻拉着老太太跟偏僻的地方跟她换了瘦肉。
“阿姨,现在这里有卖哪些牌子的缝纫机啊?”她踮着脚趴在柜台上问,贺云洲站在她的身后一点点,张着手臂,刚好把挤过来的人跟她隔绝开。
“去去去,一个小丫头片子问什么问?”营业员不耐烦地冲她挥挥手,“买不起早点滚!别在这碍事。”
“阿姨,干革命不分大小,”陈晚月足尖再踮了踮,稚嫩的声音清脆响亮,“我们每个人为人民服务也不分岗位,群众有需要,都应该全心全意服务。”
周围立刻响起了窃窃私语声,有人大声说:“没错,组织号召我们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她这个态度是应该有的服务态度吗?”
陈晚月抿了抿嘴,极力压制住上扬的嘴角。她这个合伙人就是默契,虽然是第一次合作,就配合得天衣无缝。
旁边那些招了不少白眼的人立刻愤慨地附和:“没错,这是国家的供销社,这些售货员凭什么动不动就叫我们滚?他们这是瞧不起我们农民阶级。”
“没错,凭什么他们老是用鼻孔看人!”已经有人在拍柜台了。
供销社里乱成一团。
柜台后也乱成一团,售货员吓得不知如何是好,面面相觑。而刚才那个卖缝纫机的售货员站直了身子,抖着嘴唇强行辩解:“没有,我没有瞧不起……”
这时候有一个售货员立刻跑进了柜台后的一个房间,没多久从里面急匆匆地跑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他一见这形势,立刻扬着双手示意现场安静,可是没有一个人听他的,他返身从柜台上捞起一个小喇叭打开大声说:“对不起,对不起,乡亲们,今天这是我们供销社工作人员的失误,我代表所有的工作人员在这里向大家道歉,保证今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人群中的喧闹小了些。但仍有人不依不挠:“我们要去公社革委会举报你们瞧不起工农阶级。”
“没有,没有,这位同志,你消消气。”戴眼镜的领导冷汗都下来了。他从口袋里抖抖索索地掏出一张糖果票和几元钱塞到旁边的一个营业员手里,“去称些软糖,给乡亲们每人发一个。”
人群里立刻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个个都跑到糖果的柜台领糖果去了。
眼镜男见事情终于平息下来,抹了一把冷汗,刚放下手中的小喇叭却看见缝纫机柜台前还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孩子。
瘦瘦小小的小女孩此刻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不慌不忙地说:“阿姨,请问有卖哪几个牌子的缝纫机啊?”
而卖缝纫机的营业员满脸堆着笑,小心翼翼地说:“小同志,我们这里有卖蝴蝶牌的、蜜蜂牌和标准牌的,你要哪种?”
眼镜男一愣,他刚才听那个报信的营业员囫囵说了一嘴,说是个小女孩一句话就煽动起了那些泥腿子们的情绪,看来引起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她了。
他不由多瞧了她一眼。这么小的年纪,三言两语就摆了供销社一道,不得了。
他忽然觉得背后发凉,目光上移,遥遥对上了一道冰冷而凶狠的目光。这双目光从一个高大俊秀的少年人眼中发出,就像是一只护犊子的母狼一般,似乎在警告旁人:谁敢对这个小姑娘不利,他就会对这个人毫不客气!
现在的孩子都真够狠的。他脑海中闪过红卫/兵的画面,率先败下阵来,转身进了柜台后的房间。
妈的,看来是要好好给这些营业员们做做思想工作了,不然整天净给他惹麻烦!
蝴蝶牌缝纫机是127元,蜜蜂牌的是125元。陈晚月在这两者中选择了蝴蝶牌缝纫机。
今天贺嫣把这个大任务交给她了,出门的时候交代:“小月姐,你帮我挑,挑哪个牌子我都喜欢。”
她翻起衣服的下摆,从里层的暗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钱袋子,这是贺云洲在半路上交给她的,他只说了句:“今天的一切由你做主。”
她在路上大致数了数,约莫有三四百元,厚厚的一叠。贺云洲说这是前两天让他哥去卖了银元的钱。
她在路上严肃地跟他说过以后别瞎买这些古董了,好好地研究他的玩具,再跟她一起制作茶叶,担保他发大财。
贺云洲很认真地点头。她,很满意!
营业员这一次服务到位,收了钱和缝纫机票,立刻麻利地从里面的仓库搬出来了一台蝴蝶牌缝纫机和相关配件。贺云洲轻轻松松地抱起又跟陈晚月到了卖布的柜台。
温含玉这几年没用上的布票今天都让陈晚月带过来了,陈晚月给自己扯了三尺蓝色的布做裤子,又给贺嫣扯了几块不同花色的布,正要问贺云洲喜欢什么布,贺云洲指着她刚才买给自己的蓝色棉布:“我也要这个。”
哟嗬,连眼光都跟她差不多。
“去买些糖果。”贺云洲把买好的布又往缝纫机包装箱上堆了堆,依然轻松地抱起往前走。
在糖果的柜台,贺云洲眼都不眨地称了一斤的高粱饴和一斤的硬糖,还买了几包的雪片糕、两罐的麦乳精和两罐的糖水罐头,把陈晚月都看呆了。
真……挺阔气的!
这般的大手笔把旁边的人也看呆了。这可是只要有两斤白糖就敢上门提亲的年代,旁边的人羡慕极了:“这是买来结婚用的吗?”
“你看他们还买了缝纫机了呢,就这么屁点大,家长居然也放心让他们来买,心真大。”也有人注意到他们买了缝纫机。
“家里大哥要结婚了,家里人没空就让我和我二哥来买。”陈晚月指了指缝纫机外箱上的红色语录,扬扬头,“现在是新社会,每个人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大人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
她也不怕人家去查,现在交通不便,隔了一个公社那几乎等于隔了千万重山。
“那难怪了。”围观的人砸砸嘴都散了,不过还是好奇地议论,“这是哪家的姑娘啊?需要买这么多聘礼。”
“这家子也真舍得哦……”
置办好了一切,把东西垒到了板车上,又用带来的蛇皮袋子把缝纫机的包装裹了裹,再在板车上面盖了一层破旧的塑料雨布,从外观上是怎么都看不出来里头是一件如今家家都想拥有的“三转之一”了。
此时已经到了饭点了,两人拉着板车去了国营饭店,把板车停在店门口,陈晚月看着,贺云洲去买吃的。
“小月,你想吃什么?”贺云洲问。
叫的还挺近乎,不过这样叫才正常,方才才对外说了他是自己哥哥,总不能哥哥叫妹妹还连名带姓的吧。
“给我来碗面就行。”陈晚月说,她上次在胜林公社的国营饭店吃过一碗清汤面,觉得味道还不错。
结果贺云洲回来的时候给她买了一碗肉丝面和一笼罕见的小笼包,而他自己是一碗肉丝面和三个大馒头。
少年把面和小笼包推到她面前,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都吃完,长太矮了。”
就好气气!不过人家现在就有一米八二了,而她刚才站在柜台前却是比柜台都高不了多少。
看着面前的一大碗面和六个小笼包,她嘟囔着:“这么多我哪里吃得完。”这时候的国营饭店卖的食物都实诚得很,面是一大海碗,而小笼包也个个抵得上后世的包子那么大,而那些馒头,说二两就个个真有二两重。
“吃不完再说。”少年把筷子给她,又补了一刀,“还没小嫣高。”
诛心了,她确实比贺嫣还矮半个头。
转过头偷偷翻个白眼,分了两个小笼包给贺云洲之后,她化悲愤为食欲,将面和大半笼的小笼包都吃了,打了个大大的饱嗝。而陈晚月也终于知道少年为什么长这么高了,少年吃起东西来不紧不慢,优雅又从容,但食量惊人,而且吃什么都很香。昨天她问过他前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他说日子最难过的时候,他一个人进山走了很远去打了猪草回来,回到家跟他奶奶工分换来的糠混在一起做成窝头,他妹妹吃不下一个,而他一口气能吃好几个……
陈晚月鼻子泛着酸,将碗里的汤一滴不剩的都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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