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九 薇薇安的小心思

　　荆棘、泥沼、刺痛、窒息......
　　如果说覆雪之路上是凛冽刺骨的寒风，冻结肉体与灵魂，荆棘之路上便是缓慢而寂静的凋零。
　　奥安醒来时，仍能记起被万千荆棘穿刺全身的痛苦，生命被池沼吞噬，腐烂的怪物们将他拖入泥土之中......
　　不过，他已经完成了这场试炼，虽然只是阶段性的，但却成功获得了赫勒姆的部分权柄。
　　意识还有些混沌，奥安回忆了一会沉睡之前。
　　吞噬位面核心，在无尽树海里沉眠......
　　嗯，莉莉她们应该很担心吧？
　　他现在就在生命神树的林荫下歇息，这株神树还是那么令人叹为观止。
　　他的身躯已经生长了差不多两倍，奥安目测自己已经超越了传奇龙种在传奇境界的极限，达到了惊龙的六百米。
　　即便是有记载以来，天赋最强大的星辰时光龙，也不过五百九十九米罢了，那头巨龙集结了时光龙与星辰龙两大传奇龙的血脉和传承，也没有打破六百米的界限。
　　古神的力量，果然超越了现有修炼体系，自己必须在这条道路上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了，诅咒之力的获取对自己的提升之巨大，简直骇人听闻。
　　奥安感受了一会目前自己的状况，爬到一汪小湖旁看着自己的模样。
　　哦，青藤缠绕，古朴而又自然的纹路在鳞片上蜿蜒，舒缓的树脉纹理攀附上遮天双翼的每寸膜翼，走过的地方开出了小花。
　　“看上去像是森林里的老龙，有点古板啊。”这头龙用爪子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头顶的龙角是最为奇异的，居然分开了如树枝般的叉，像是开花一般瑰丽，双角交缠如同九色鹿一般，看来那位古神的特征，并没有完全被龙脉抹去，反而融合在了一起。
　　虽然还是传奇境界，但他却有自信抗衡超凡而不落下风了。
　　肉体、灵魂都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这个状态下他的生命力堪称变态，在森林地带可与周遭自然环境融为一体，想要彻底杀死他，非得将这片地区完全湮灭才行。
　　虽然攻击力不如寒霜形态，但是耗也能耗死对方，只是对场地要求较高，毕竟是自然与森之王，自然这种东西还是现成的方便，不像寒冰可以随时造。
　　当然，这个攻击力较弱也是比较出来的，真实情况是，即便是一般的绝世传奇也远不如他当前的攻击力，这么庞大的身躯，平A灭世一点都不开玩笑。
　　解决了持续作战能力不足的短板后，他便可以在战斗中来回切换形态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用赫勒姆的力量给对方上毒、禁锢等等虚弱状态，再用希瑞安的力量打一波爆发，堪称完美，就算打不过换成本体逃跑就是。
　　说来也是奇怪，他甚至连绝世传奇都没有，身体里没有半分神性，却连超凡也奈何不得他了。
　　不过，这样也有个坏处。
　　“如果不凝聚神性的话，我该怎样走下去呢？”
　　奥安非常苦恼，对抗超凡算个屁，无为之主都不知道什么等级，多元宇宙捏橡皮泥一样玩，超凡在祂眼里跟蚂蚁没什么区别。
　　可如果要凝聚神性，便要通过卡巴拉生命之树，这样一来，相当于他签了一份走神格道路的合同，日后想要更强，只能选择封神。
　　这不就和他的本愿背道而驰了么？
　　而且封神这件事不仅麻烦，本身还会受到神格和信仰的影响，兽人主神格乌什都已经被整疯了，强大神力也神格分裂，变成了精神病。
　　他可不想跟那帮子神祇一样，被信仰和神职左右意志，渐渐丧失自我而乐在其中。
　　与其长生久视，不如半生任我逍遥。
　　但现在要走证道古神的路子，就得想办法汲取古神之力，他隐隐察觉到，目前他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无论吸收再多的古神之力，也无法更进一步了。
　　除非......
　　“除非我能夺取【茧化】后升华的古神权柄......”
　　他夺取的古神之力，实际上是在用神器替换他与古神的位格，每次愈加强烈的诅咒之力，都会让他离那不灭神力的王座更进一步，这是从平民百姓到王侯将相的阶级跨越。
　　第一次窃取是古神的仆役，第二次窃取地位就变成了古神的近卫，显然，这些“位格”能给他带来不少好处，他现在是两位古神的近卫，自然能获得更多的利益，可已经到达了极限，他估摸着再成为第三位古神的近卫，也捞不到更多的好处了。
　　毕竟谁会信任一个三姓家奴呢？
　　不想要更进一步的权势，就永远只能停留在“近卫”的阶级。
　　但【茧化】究竟会诞生什么，奥安也拿不准，万一那会导致魔女死亡，意识彻底被古神吞噬，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所以他才迟迟没有要求薇薇安或者莉莉放开对诅咒的压制。
　　当然了，这个压制诅咒是建立在灵魂宝石的基础上的，约尔文给他留下了许多灵魂宝石，这些东西会压制怨念，不过对于约尔文来说，是消耗品，每次压制古神咒怨都会消耗其中的灵魂之力，彻底耗尽之时，他就要去某个位面大肆屠戮，将其中的亿万生灵练成这颗世上最血腥最美丽的珠宝。
　　但是奥安可以净化其中的咒怨，因此便是循环可持续的物品了，不必去妄造杀孽。
　　不然他都开不了后宫，没有灵魂宝石的压制，莉娜和青青早就被污秽感染了。
　　魔女，真是身不由己......
　　无论是否抱有仇怨，都会不由自主地毁灭周围的一切。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奥安叹息一声，吹出的狂风吹动了一池春水。
　　【茧化】的事还是往后稍稍，现在他成为这个位面的主宰，便可以以此为根据地大肆发展势力。
　　“哼哼，艾尼亚大陆......”
　　奥安冷哼一声，鼻孔里冒出一道白汽，想起了在艾尼亚大陆那日孤身抗衡整个大陆的惊险一刻，真正的九死一生。
　　早晚他要把这笔账讨回来。
　　“不过我沉睡的时间大概不短了，莉莉她们会不会无聊呢？”
　　奥安睡了这么久有点想老婆们了，巨龙嘛，刚睡醒有几点，一是脾气不好，二是饿，三是发情饥渴。
　　“不过感觉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奥安疑惑地低下脑袋，凑近身前的小湖观察着，不会是有小鸟在自己头上安家落户了吧？
　　一看他就傻眼了。
　　自己脑袋上铺了一张花朵和青藤编织的大床，一名美丽的绿衣少女恬静地睡在自己头上。
　　他的动作把少女吵醒了。
　　薇薇安揉揉眼睛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美好的曲线在阳光下展露无疑。
　　“睡得真舒服啊~梦里我和龙先生度过了美好的一生......”
　　薇薇安摩挲着奥安如盛开花瓣的龙角，将娇嫩的脸颊贴了上去，嘴角带着甜蜜的笑容：“只有我们，其他人都去死.......龙先生载着我飞向天空，我们的孩子们都很可爱~”
　　她对着身下的巨龙轻声说：“龙先生，这样的世界美好吗？只有我们两人的世界......”
　　奥安听得背脊发寒，任凭薇薇安对自己上下其手，不敢动弹。
　　他对这位病娇公主的恐惧已经刻在潜意识里了，就算现在已经能对抗薇薇安，但也还是有点怕。
　　要是哪天她又发明了什么新药，或者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刀了自己，抱着尸体说我们永远在一起，那就好玩了。
　　薇薇安见他没有反应，跳下他的脑袋，纤足踩在草地上，看着奥安惊叹：“龙先生变大了不少呢，把我这片森林都搞得乱七八糟的。”
　　奥安扭头望了一眼，的确，自己来的时候撞到了不少树木，身后一片狼藉。
　　他咳了一声，意念一动，那些被踩踏的草木就如同时光倒流般恢复了原状。
　　薇薇安眨着眼睛看着，忽然走上前抚摸着奥安的鳞片：“啊，龙先生强壮了好多......”
　　她抬起脸看着奥安：“只是这幅模样太大了呢。”
　　奥安听出她话里有话，薇薇安在外人面前优雅高贵，私下里独处时就跟变态痴女一样，这种反差实在是令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连忙变成高大的龙人形态，跟薇薇安面对面。
　　精灵公主搂住他的腰嘻嘻笑：“虽然很喜欢巨龙，但果然做那种事还是这幅模样比较好呢~”
　　奥安现在却没那么饥渴，他环视了四周发现只有他们两人，连忙问：“莉莉她们呢？”
　　薇薇安咬着嘴唇：“那些碍事的家伙，我已经把她们支开了，现在只有我们俩了.......”
　　她抚摸着奥安的胸膛：“龙先生，啊，你身上的气息真令我着迷，只有你能让我如此失态，你是唯一的......”
　　薇薇安深情地捧起奥安的脸：“我真想独占你，可是龙先生身边总不缺少女人，好烦好烦好烦，我也不能杀死她们，否则你一定会恨我吧，真可恶啊龙先生，每次看到你和她们亲热，我就嫉妒的发狂，龙先生你明白吗？我好想，把你囚禁在我身边直到永远.......”
　　奥安看着她眼中柔情似水的痴狂爱意心中大惊，这是病娇又发作了吗？
　　他对病娇向来是抱着三分敬畏，当下手忙脚乱地安慰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人，薇薇安，冷静，现在我是你一个人的，冷静点薇薇安，别让诅咒......唔！”
　　一对粉嫩唇瓣堵住了他的嘴。
　　许久薇薇安才心满意足地收回舌头，舔着唇角轻轻笑：“骗你的啦，我还没有那么疯狂，诅咒被压制下去后不会干傻事的。”
　　奥安心刚放了下来，薇薇安又说：“如果有机会能让龙先生脑子里只有我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奥安扯出一个苦笑：“啊哈，这种事情还是别吧......”
　　病娇的心思真是难猜，奥安宣布自己被攻略了。
　　薇薇安突然不说话了，就这样抱着他，很久才说：“龙先生，能暂时和我独处一会吗？不要聊其他人。”
　　不知道为什么，奥安觉得她有些迷茫和悲伤，干脆利落地答应：“好，此刻开始我只属于你。”
　　薇薇安笑了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龙先生最好啦，那么，载着我飞一程吧。”
　　奥安点头答应：“想去哪？无光海还是南荒？”
　　薇薇安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奥安唇前：“都不是哟，龙先生，你不是和我说过，你来自另一个位面吗？带我去那里转转吧。”
　　要去艾尼亚大陆么？
　　奥安有点恍惚，去了可是会被通缉的，不过他伪装一下倒也没啥大不了，只是薇薇安怎么忽然想去艾尼亚大陆了？
　　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薇薇安解答了他的疑惑：“因为......那里也有一个精灵帝国来着？”
　　她的眼中有着渴望。
　　渴望，渴望同类。
　　奥安能理解她的心情，就像他曾经也渴望遇见一头巨龙一样，没有同类总是令人忧伤。
　　现在薇薇安是这个位面最后的精灵了，至于那些被救出来的精灵奴隶们，大多精神崩溃，选择了自杀，真正生活在拜索斯，保留着精灵传统的，只有她。
　　想去看看其他世界的精灵们是怎样的么？
　　奥安答应了她的请求：“好。”
　　薇薇安搂住他的胳膊：“那便出发吧。”
　　......
　　这一天，精彩纷呈的艾尼亚大陆上的人们，全都抬起头望着天空。
　　一头浑身苍翠色巨龙，飞掠过天际。
　　他在群山间翱翔，他在云端上俯瞰，他在旷野与森林中投下遮天蔽日的影。
　　他的鳞片是古老的森绿色，蔓生着蜿蜒的纹路，像是老树上的年轮。
　　他的龙角像是一件木雕的艺术品，缠绕着青藤与野花。
　　龙尾上的藤萝在阳光下摆舞，仿佛古树的枝条。
　　神圣、威严、充满了不可侵犯的静谧与和谐。
　　就像那位逝去的古神一样。
　　有人说这是一头超凡的绿龙，有人反驳绿龙根本不长这样。
　　无数龙学家们都揣测这头巨龙的身份，是森精龙系还是林语龙系呢？
　　可无论怎么比对，也找不出相似的，哪头巨龙会有一对鹿角呢？
　　最后，他们认为这是一头全新的龙种。
　　这头神秘而强大的巨龙散发的气息，即便是已经晋入超凡的奥赛尔都感到惊悚，没人敢去骚扰他，所有人都只是沉默地注视着这头突如其来出现的巨龙飞翔在天穹四野。
　　他的身份来历是什么？分明之前大陆上从未出现过如此强大古老的巨龙。
　　哪怕是最年长的老龙也不认识，但是奥赛尔却在其中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这位超凡空间法师在浮空城上望着那头巨龙远去，否定了那个可笑的想法。
　　那家伙早该死了才对，如果真的归来，也是为了将世界拉入地狱。
　　他猜的没错，如果奥安真的归来，也是为了征服这里。
　　不过，他现在并不打算这么做。
　　因为在他的头顶，坐着一位美丽的精灵少女，她静静地望着下方的风景。
　　奥安飞的很慢，红尘万象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底。
　　像是一朵巨大的云一般，慢慢掠过天边，有人误以为这是一艘长满藤蔓的古老魔力飞船。
　　薇薇安见过了山岗拂晓，见过了海浪奔涌，见过了冰封千里，见过了原野丛林。
　　最终，他们来到了这趟旅程的终点——
　　森林里的精灵之乡。
　　精灵王站在宫殿里看着远处天际的巨龙，攥紧了手中的权杖。
　　如果他要攻下来......
　　他对自己能否抵挡那头如天神般的巨龙丝毫没有信心。
　　只是，对方头顶好像坐着一位精灵少女？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薇薇安看着下方紧张兮兮的精灵们，没有说话。
　　奥安跟她聊天：“不打算下去看看吗？”
　　薇薇安轻轻摸着他的鳞片：“不啦，他们和我不一样......龙先生，只有我们这种怪物才是同类啊......”
　　她的语气很释然，她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她轻声说：“我毁灭了拜索斯，我杀死了无数精灵，我是罪人，没有地方能容得下我啦，我只有你......”
　　奥安也不说话了。
　　“我们回去吧。”薇薇安最后看了眼那片森林里祥和的精灵领地，自然悠闲，岁月静好，“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这种美好不属于我们。”
　　奥安犹豫了一会，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之后很可能要......”
　　要征服这里，战火不可避免的烧遍大陆。
　　薇薇安沉默一会，嫣然一笑：“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不过你可不许把对付精灵的任务交给我哦。”
　　她终究没法像莉莉一样彻底舍弃自己的身份。
　　“我们回去吧。”薇薇安摇了摇奥安的角，小恶魔一样诱惑开口，“我要好好享用一下变强的龙先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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