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一课

芳草在侧，肖云峰只觉得心脏狂跳不止，双手也在微微颤抖，便不由在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

        就在这时，忽听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各位学子都到了？很好，很好！”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胡须都已花白的灰袍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讲台旁的小门门口，说着话，他已经大步走进殿来，登上了讲台。

        待那老者站定，忽见众学子一齐站起身，朝那老者拜了下去，口中齐道：“愿师尊大人仙福绵长，早登大道！”

        幸亏被长空拽了一把，肖云峰总算及时站起了身，可是别人开口祝祷之时，他却是半个字也没说出来。猛然想到昨天紫玉曾交待过他，上课之前，当师尊站定之后要齐声诵读对师尊的祷语，当时还把这八个字反复教他念了几遍，可肖云峰在见到那个红衣少女之后早就魂飞天外，又哪里还能记得这些，因此才差点坏了大事。想到这，肖云峰不由再次在心中大骂自己卑鄙、无耻、丧心病狂！

        一旁的长空见肖云峰眉头紧锁，面上肌肉微微颤动，不禁有些奇怪，甚至还有些担心，若他知道肖云峰此时的想法，只怕会一个跟头笑翻过去。

        灰袍老者站在台上，深邃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开口说道：“在座各位学子都是今年新招募的灵童，也是近三年来天灵界和人道的所有适龄灵人，能为你们上入学后的第一节课，老夫深感荣耀。你们当中，或许有人认得老夫，不过相信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老夫是谁，那么，在上课之前，老夫就先自我介绍一下，老夫谷风，是灵都‘专学’院的长老，也是这广莘宫的宫正。”

        “专学长老！广莘宫正！天灵界五巨头之一？”台下的学子们不禁悚然动容，除了极个别的人之外，像肖云峰这种人道来的，还有那些平民出身的学子做梦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平凡无奇的老头，竟然是五巨头之一的谷风长老。要知道，即便对于土生土长的天灵界子民来说，身处最高统治阶层的界皇和灵都五巨头那也是几乎神一般的存在，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绝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得到的。

        谷风长老单掌虚按，止住了台下一片惊叹之声，说道：“在正式上课前，老夫想先说一件事。”说着，他再一次扫视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叶勋的身上。

        “叶勋！”谷风长老目光如炬，声音却是平淡，听不出是喜是怒。

        “弟子在！”叶勋慌忙站起身。

        “雷火雄！”谷风长老又看向那个大汉，原来他叫雷火雄。

        “雷火雄在！”

        看了看二人，谷风长老的语气开始严厉起来，说道：“你们谁给老夫说说，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事啊？”

        “刚才??????刚才?????”叶勋在谷风长老强大的气场压迫之下，那点傲气早就无影无踪了。虽说作为一个拥有二百五十八道痕印的灵童，对身体各个器官早已操控自如，并不会渗出冷汗，但此刻叶勋仍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而雷火雄歪着头看了叶勋一眼，却也没有说话。

        见二人不语，谷风长老说道：“好，既然你们不说，那老夫来替你们说！”他指着叶勋的座位，说道：“就在刚才，为了抢这个位置，叶勋动手打了雷火雄，而雷火雄因为打不过叶勋，只好让出座位，坐到最后一排去了，老夫说的对不对？”

        “是??????”叶勋的头更低了。

        “是！”雷火雄也低着头，像是刚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

        谷风长老示意二人坐下，继续说道：“诸位学子，你们倒是说说看，学宫出了这样的事，作为宫正，老夫该如何处理此事啊？”

        “??????”众人互相望了望，却没人开口说活，毕竟面对的是五巨头之一的专学长老，一旦说错了话，后果就会很严重。看到肖云峰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长空赶紧把手指压在唇上，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肖云峰本来还想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见长空这个样子，也只好作罢。

        “既然没人说话，老夫就把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告诉大家。”谷风长老的眼中闪动着异样的神采，大声说道：“那就是??????不予理睬！”

        众学子惊讶地望着谷风长老，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处理此事。明明是叶勋持强凌弱，为了一个座位就出手殴打同级学子，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谷风长老像是能看到大家的心思，他清了清嗓子，严肃的说道：“你们认为这不公平是吗？那好，老夫就再知会你们一件事情：在广莘宫内，无论事出何因，同级学子只要不在殴斗之中致人死亡或重伤，只要不使用偷袭或暗算等卑劣手段，那么即便你们被打的鼻青眼肿无法下床，学宫都会不予理睬！”

        鸦雀无声的大殿之中，谷风长老满意地看着瞠目结舌的众学子，继续说道：“你们或许有人会问‘难道被人欺负了就没地方去说理了？’，老夫告诉你们，有办法！那就是回去刻苦修炼，等到提升了修为，再去把你们丢掉的尊严打回来，把你们受到的欺辱打回去！”

        谷风长老指了指叶勋，说道：“叶勋今天的做法并没有错，因为在天灵界，在广莘宫，最好的东西永远都是留给强者的，今天叶勋就是强者，所以他有权去挑选他喜欢的座位。”又指了指雷火雄，谷风长老继续说道：“雷火雄的表现也不错，打不过不可怕，可怕的是就此认输，就此放弃。你说总有一天会把叶勋打趴下，这很好！只是老夫希望你不要只是说说而已，你要拿出全部的勇气和决心刻苦修炼，直到有一天能实现你的诺言，把叶勋打趴下，把本该属于你的位子再抢回来！”

        听着谷风长老的慷慨陈词，肖云峰算是明白了，这个老头压根不打算让他们相安无事，平静的修炼，他这是要把在座的学子们培养成一群嗷嗷叫的野狼，而只有不断地用痛苦和鲜血去刺激他们，才能把这群野狼的狼性彻底地激发出来，把它们变成天灵界所有敌人的噩梦！

        肖云峰并不知道谷风长老这么做对是不对，不过他从周围众学子的眼神之中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团团火焰正在燃烧，很明显，无论如何，谷风长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在一番充满激情的励志演讲之后，谷风长老给众学子上的第一堂课的内容却是详细地讲述了一遍广莘宫的宫规。起初肖云峰还在为这位威名赫赫的灵都巨头在百忙中巴巴地跑来讲宫规感到好笑，可仔细想想又觉得谷风长老身为广莘宫的宫正，给他们这些初入学的学子上一堂宫规课也算是恰如其分，绝不是多此一举。

        宫规的条目虽不算多，但内容却很细致，从何时起床到按时熄灯，从用餐到打扫卫生，林林总总一共六章三十八条，加起来有一千多字。谷风长老讲的极为认真，也要求学子们谨记在心，可最后却没有要求大家背诵。如果此事放在几天之前还在启凡星的时候，肖云峰一定会觉得诧异，不过现在他却并不感到稀奇，因为昨天紫玉就告诉过他，由于有了痕印的关系，在天灵界这个地方，且不说他们这些灵人，就是痕印只有他们三分之一的智人也能做到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别说这区区一千多字，即便是一万多字，听一遍或看一遍便已经能记得一字不差。对于这一点肖云峰起初还有些怀疑，可听谷风长老讲过之后他就发现，那些内容就像是用刀子刻在他脑子里了一样，字字都在眼前，就是想忘都忘不掉。

        在肖云峰看来，宫规中大多数内容不值一提，只要记住了不触犯规矩就好，可是其中有一项却让肖云峰很感兴趣，那就是学子的升级制度。

        此时肖云峰已经知道广莘宫的学子共分“天、地、玄”三级，而宫规中规定，学子的升级共有两条线可走：

        第一是看修为。如果某位新学子的修为达到一花境界，也就是炼出了九支冥火并将其成功合成第一朵冥花，此时该学子便可以从玄字级升级到地字级，等到这位学子在一花之后又炼出五支冥火，那他就可以升到天字级，直到成为三花冥师从广莘宫结业为止。

        第二是熬时间。照谷风长老的说法，由于学子们的慧根不同，那他们的修炼速度也会有很大的差异。有些慧根深的学子从第一支冥火开始到成为一花冥师只需要三年，可还有一些慧根浅的学子就需要五年，甚至还有十年也修不出第一朵冥花的学子存在，那么这些慧根浅的学子就只好靠熬时间升级了。按规定，从入学开始算起，每五年为一个台阶，到了五年没有达到修为要求的学子可以自动升一级，也就是说，一个学子最多可以在广莘宫修习十五年就必须离开。至于这个慧根是什么，肖云峰的理解是，慧根就是天赋，慧根深就是天赋高，慧根浅就是天赋低，天赋高学东西自然就快，反之则必然会慢。

        肖云峰之所以会对这个升级制度这么感兴趣，不甘落于人后的好胜之心当然是最重要的原因，但另一个方面则是他对更高等级学子的待遇很是期待，这倒不是说他贪图享乐，肖云峰是希望能早日靠自己的能力去照顾新认的姐姐紫玉。虽然来到天灵界只有三天，可他却已经清楚地看到各级别学子在待遇上存在的巨大差别，不仅住的房子，就连喝的茶、吃的饭也是天差地远，除了这些之外，还有紫玉口中所说的那个叫做“冥珠”的修炼资源更是严格按等级供应的，那才是肖云峰最在乎的东西。

        尽管晋级制度非常严苛，但肖云峰却是很喜欢这条宫规。经过紫玉的教训他已经想明白了，有时候激烈的竞争并不是什么坏事，大家都凭本事说话，有本事的吃肉，没本事的喝汤，天经地义。要是有没有本事大家一起喝汤，那才是真正的不公平，而肖云峰也相信，自己一定会站在吃肉的行列之中。

        想到姐姐紫玉，肖云峰就心中暖暖，恨不得把腰带解下来绑到额头上立刻便开始修炼。

        “姐，你等着看好了，有了我这个兄弟，你这辈子就等着享福吧！”肖云峰咬着牙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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