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代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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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方追长老提出的要求竟然是让自己去救肖云峰，霏雪不禁再一次皱起了眉头，沉默了许久之后，她才说道：“长老，不是我不肯帮忙，只是这件事干系太大，如果我真这么做了，恐怕我的丈夫和孩子都会受到牵连••••••”
“霏雪！”方追长老厉声打断道：“你知不知道，灵都明天就会处决一批不肯宣誓效忠‘圣元界’的官员，对外的说法是‘勾连玄都图谋不轨’，而这里面就有雷火刚一族！”
霏雪愕然道：“什么？他们••••••他们要处死雷火雄？”
“不错！”方追长老沉声说道：“这只是第一批而已，接下来就该轮到醉心和暮霜了，最后便是肖云峰！据我所知，虽说所有的人犯会被分批处决，但整个过程也不会超过十天。霏雪，留给咱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难道你真打算眼睁睁看着肖云峰和你的几个好友身首异处，看着咱们灵都的正义之士被杀的血流成河，而你却什么都不做吗？”
“我••••••我••••••”霏雪此时早已是心乱如麻，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这也不能怪霏雪优柔寡断，只是方追长老提出的要求根本就是逼着她在良知和亲情之间做出选择了，如果她按照方追长老所说去营救肖云峰，那就等于是背叛了她的爷爷和丈夫，可若是拒绝了方追长老，则意味着她已经放弃了自己的良知，决定和邪恶同流合污。在这种两难的状况之下，就算霏雪再怎么冰雪聪明，却也很难在顷刻之间便做出抉择。
在这世上活了一百多年，历经沧桑的方追长老什么事没有见过，自然明白霏雪为什么会如此踟蹰犹豫，知道这时候若是再苦苦相逼必然会适得其反，于是便放缓了口气说道：“小霏雪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现在非常为难，所以不会强迫你做出选择，只是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顿了顿，方追长老又道：“如果你愿意出手帮忙，肖云峰和醉心、暮霜或许还有几分活命的机会，可是雷火刚一族却是无论如何也救不下来了，明天要是有时间，你去法场送送他们吧！还有，关于营救肖云峰的事情你不用急着答复我，回去以后你再好好想一想，只要能在三天之内给我回个信就行。”
霏雪原本还在踌躇，可是在听了方追长老的话之后，不知为何，雷火雄那张憨厚的笑脸却突然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一想到明天就要跟这个忠直仗义的好友诀别，霏雪的心中猛然一阵抽痛，眼圈立刻便红了起来，而在这个时候，沉浸在她骨血中的善良和正义感也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将刚刚还泛滥于胸的那一片对亲情的眷恋全面压制了下去。
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霏雪却并没有立刻答复方追长老，她低下头去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慈爱和不舍。
许久之后，霏雪缓缓抬起头，以无比坚定的口吻说道：“长老，我愿意去营救肖云峰，即便要为此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无怨无悔！”
虽说霏雪最终会有这样的态度早就在方追长老的意料之中，但是在听到她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方追长老的眼睛还是禁不住有些湿润了，因为他很清楚霏雪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她将会失去一手养她长大并将她视为掌珠的爷爷，失去疼爱她的丈夫，失去那个足以让她终身荣华的家庭，甚至还会失去她自己的生命，可霏雪终究还是选择这么去做了，这叫方追长老又怎能不为之动容？
霏雪平静地看着方追长老，又说道：“长老，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做事，但我也有一个条件，请你务必要答应我！”
“你说吧，无论是什么条件我都会尽全力去满足你的！”方追长老的嗓音有些干涩。
霏雪说道：“如果在营救的过程中我有什么不测，我希望你能好好照看我的孩子，替我关心她、保护她，让她平安、健康地长大，不要被别人欺负！”
霏雪的要求让方追长老很是意外，他惊讶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是想带着孩子一起离开钟离世家？”
方追长老心里非常清楚，一旦霏雪按照他所制定的计划去搭救肖云峰，那么无论最终是否能够成功，她都会成为秋霖和钟离两大世家的公敌，灵都也将再无她的容身之地，而她会提出这个条件，就说明她已经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并且打算在行动之后带着女儿一起离开灵都了。
果然，就听霏雪说道：“长老，眼下除了卿翎之外我已经是一无所有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失去她！”
“••••••”方追长老本想宽慰霏雪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只是说道：“好，我答应你！我相信小卿翎跟着你一定会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见方追长老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霏雪便不再废话，她直截了当地问道：“长老，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我要怎么做？”
“如果不出现意外，咱们将在三天后行动！”方追长老答道：“至于你要做的事情••••••”
“且慢！”方追长老刚起了个头，霏雪已经忍不住打断道：“你说什么？三天以后？那你的意思是打算放弃雷火雄，眼睁睁看着他明天上法场了？”
“唉，不止是雷火雄啊！”方追长老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霏雪，既然你如此信任我，那我也不会对你有所隐瞒，实话告诉你吧，事到如今，雷火一族已经是无法挽救了，另外，虽说醉心和暮霜也是咱们营救的目标，但他们即便能出的了天牢，恐怕也是命不久矣，只有肖云峰和你，我有六成的把握能让你们逃离灵都。”
“不行！”霏雪坚持道：“咱们要么不动，要动就得把他们全部都救下来才行，否则就算我愿意，肖云峰也不会答应的！”
方追长老说道：“并不是我想放弃他们，可凡事只有美好的愿望是万万不够的，那要用实力来说话。你知不知道，经过半年的清洗和调整，如今灵都的高层几乎都是‘圣元界’的走狗，军政大权完全落在了你爷爷和挚辉的手中，以咱们的力量能把肖云峰救下来就已经殊为不易了，这个时候你还想锦上添花，鱼和虾米一网捞，那只能是一厢情愿，根本不可能实现。”
“可是••••••”霏雪仍旧不甘心，还想再争取一下，却被方追长老摆手制止。就见他沉下脸道：“霏雪，这件事我盘算了很久，所有的可能性我都反复推敲过不止一遍，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眼下的计划已经是最为完善、成功率最高的一个，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如果你非要坚持你的想法，那你就不要参与这件事了，你还是回家继续做你的七少奶奶，安安稳稳地过你相夫教子的日子去吧，只当咱们今天没有见过面！”
方追长老的话说的很重，这叫霏雪一时之间也是无语，只是一想到几位交往多年的好友即将失去生命，她就觉得心中绞痛不止，一张俏脸也血色尽失变得煞白。
看着霏雪惨白的脸色，方追长老心中颇为不忍，便松缓了口气说道：“小霏雪啊，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我的心里又何尝好受呢？雷火雄和醉心不只是你的好友，他们更是天灵界万年不遇的奇才，要损失掉他们我也非常心痛，可我却别无选择，因为相比之下，只有肖云峰才是我们的希望，也只有他才能扭转乾坤、力挽狂澜，把灵界从‘圣元界’的魔掌之中拯救出来，而我们现在做出的所有牺牲，便是为此而付出的代价。霏雪，你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吗？”
“••••••好吧，我听你就是。长老，需要我做什么，请你直说吧！”方追长老软硬兼施，终于让霏雪选择了退让。
方追长老说道：“我要你在行动当天将挚辉的界皇令牌拿到手，届时会有人配合你，跟你一起把肖云峰、醉心和暮霜从天牢里面救出来！”
“有人配合我？你说的人是谁？”霏雪问道。
“贵殷正阳！”方追长老坦然答道。
“贵殷正阳？正阳长老？”霏雪惊道：“怎么会是他？方追长老，你没有搞错吧，这正阳跟肖云峰之间的仇怨可不是一般的深哪！以他们的关系，正阳不趁肖云峰落难的时候狠狠睬上几脚就已经很难得了，又怎么可能帮着咱们去救肖云峰？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说的是以前！”方追长老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其中的原因我就不细述了。你只要知道，在我的协助之下，前段日子正阳已经查清，他的宝贝孙子诺澜就是死于智信之手，而正阳现在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如何给诺澜报仇，这也是他此生唯一的愿望了，只是眼下智信的修为远高于他，他想报仇却也是有心无力。或许正阳和肖云峰的关系确实不怎么融洽，但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我相信他是真心想帮咱们成事的！”
霏雪仔细一想，也觉得方追长老说的话很有道理，便说道：“行，那就按你说的办吧！至于我这里••••••你放心，我知道界皇令牌放在什么地方，也有把握把它拿出来，可以保证到时候绝不会误事。不过长老，我还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方追长老说道。
“我是这么想的！”霏雪说道：“虽说长空现在已经跟着他叔祖一起投效了我爷爷，可我却觉得他的良知还没有完全泯灭，所以我想找机会试探一下长空的态度，看看能不能把他也争取到咱们这边来，如果可以••••••”
“这绝对不行！”没等霏雪把话说完，方追长老已经断然否定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能不能成功救出肖云峰关系到整个灵界的未来，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们绝不能冒险！霏雪啊，虽说没怎么打过交道，但长空是什么人我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跟你不一样，从根子上说，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一切以利益为重的商人，而家族的兴衰荣辱在他心里更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核心利益，你让他为了肖云峰去出卖整个家族？哼，那根本就是与虎谋皮！”
“唉，那好吧！”霏雪无奈地摇摇头，又道：“长老，在咱们行动之前，我会把卿翎交到你的手上，届时请你想办法把她送去雾岛，我知道肖云峰和玄都的关系很好，想必他们看在肖云峰的面子上也会好好对待卿翎的。”
“这是为何？”方追长老不解道：“你把孩子先交给我这没有问题，我可以把她藏起来一段时间，也绝不会让她吃苦受罪，但是等你们脱险之后，我会想办法再把孩子交还给你啊，你又何必早早把孩子送到雾岛去？”
“孩子不能留在灵都，这太冒险了，我不能接受！”霏雪说道：“再说了，就算能成功救出肖云峰，这个大陆之上暂时也不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地，玄都已经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到那时候我再去雾岛跟孩子团聚也是一样的！”
“行吧，我答应你就是了！”方追长老说道：“不瞒你说，这间一品仙居的梦老板就是玄都的人，他这两天正准备将正阳的直系家人秘密送往玄都，我把卿翎交给他一并送走就是，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了，这个孩子是我唯一的牵挂，解决了她的事情，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霏雪看了看怀中的女儿，忍不住又在她雪白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这才又说道：“长老，你把详细的计划说给我听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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