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砸了

婢子意识到了求饶的场合不对，咬着唇，一双汪满了水的眸子无辜委屈又害怕。高仪郡主担心婢子嘴没把门，捂上以后就不再挪开，胸/脯起起落落，眸光多闪不敢看向众人。

        “郡主，这婢子定是贪财，你且给她一次机会澄清才好，免诬了您的名誉，诸位说是吧？”

        苏云岚假意为高仪郡主说话，心下急于看高仪郡主如何圆这场搬起石头砸了脚的戏码，更有趣儿的还有几个高仪郡主的猪姐妹，听了后连连点头附和。

        “这婢子竟敢污蔑您？郡主您放开她，我们押她去刑部，用了刑，什么都招了。”

        “对！”

        苏云岚连连点头称是。

        高仪郡主朝苏云岚恶狠狠地剜了眼，随即转移话题：“不了，婢子胡言乱语，扰了大家的清耳，既然你们的首饰找到了，就先收拾起来，待我亲自审后定给众姐妹一个交代。”

        堂堂高仪郡主还是头一回在众人面前用“姐妹”相称，足以看出在找台阶了，苏云岚挑眉勾唇，再瞧眼婢子，已知道闯了祸，也不敢再吱声泪流不止，从郡主的手指缝里挤出轻轻的呜咽声，脑袋一抽一抽的。

        贵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行动。聪明些的自然听出了些端倪，这时候换谁都应该惩戒婢子先，为何有一种要收拾犯罪现场的味道？就在众人都各怀心思时闻一人声。

        “她没胡言乱语，是我打晕了她。”阿琴从高仪郡主的雅间里出来，她和苏云岚对视一眼，点点头表示已办妥了所有。

        在“云岚绣庄”时，苏云岚和韩氏想了数种高仪郡主会做什么，还策划了许多应急方案，最终都被阿琴一句话给安了心：不论高仪郡主对你做什么，我从反方向下手便是，事成之后，记得苏掌柜的承诺。

        此次高仪郡主栽赃苏云岚偷首饰，无外乎想坏了苏云岚在京城的名声。

        绣庄的生意来源何处？京城的贵女们是大头，这些人背后有盘根错节的人脉网，苏云岚偷了首饰的事传出去，还有谁愿意登门“云岚绣庄”？若是简单的把栽赃扼杀在摇篮里，远远不够，最好的是得借着这次让高仪郡主彻底翻船。

        所以自苏云登上船后，阿琴和韩氏就划着小船跟着，二人应是买通了侍卫，就被放行。

        苏云岚随众人下来时，就和已乔装打扮的韩氏照过面了，因此她笃定有自己名字的雅间里定然没有赃物，只不过为了做实高仪郡主要栽赃她演一场戏罢了。

        “你？你不是已”

        “郡主不开心？我能活着出来？”阿琴笑着反问，而后看向旁人：“你们的首饰实为此人偷拿，预备放苏掌柜的雅间时被我拦下。”

        贵女们心中正邪难辨，稍灵光一些大抵明白了过程，但碍于对方是郡主，也只得隐忍。而稍迟钝一些的，还选择信赖高仪郡主。

        “你有什么证据？我们为何信你？”

        “对，你一欺压介州刺史遗孀罪人，仅凭你一面之词，难以服众。”

        这分歧并不意外，苏云岚刚想说什么，阿琴抢先一步用力推开高仪，索性被贵女们扶了下，否则就摔了。

        没了钳制的婢子哭声渐大，阿琴循循善诱劝引：“你以为还能独善其身？你看看我，从女官落了个阶下囚，你不过是婢女，你觉得今日以后，高仪郡主会放了你？”

        苏云岚都想拍手称赞了，用自己的下场引诱对方说事实，效果的确翻倍，果然那婢子边哭边将过程细数道来，从高仪郡主发邀请开始，其中包含了苏云岚所在的雅间，偷拿首饰的时辰设定在观看塞龙舟时，还有高仪郡主在楼上假意称给个机会

        若不是参与者和策划者，怎会知晓的这般详细？

        这时候，就连那些个迟疑的猪姐妹也不再做声了，可正所谓人要脸，树要皮，高仪郡主不想认，怎会轻易松口？

        “你胡说！姐妹们莫要被欺，这一切，都是苏掌柜和阿琴的算计。你们买通了我的婢子，诬陷我。”

        的确，也有这个可能性，但苏云岚偏要高仪亲口承认才罢休，她步步靠近高仪郡主，杏眸弯弯，笑出几分毒辣，慑得高仪郡主步步退后，其余贵女也跟着散开，直到高仪郡主退无可退，背抵上了墙。

        “既如此，那便报官吧。”

        高仪郡主就是再傻也不会答应，若被父王知道，怕是会打断她的腿，就在她想着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时，楼上传来呼喊：“走水了，走水了——”

        众人一听，慌了声，这可是在漓江上，船失火必定沉江啊。

        已被溺死过一次的苏云岚，怎样也忘不了冰冷海水灌入五官的滋味，当即怒火攻心，失了理智，一手抓起高仪郡主的衣领，切齿质问：“你疯了？为了陷害我，拿一船的人性命来堵？真是丧心病狂！”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贵女们自然而然就信了这说法，纷纷瞪向了高仪。

        眼看情况不妙，高仪郡主不得已承认了所为：“我只让婢子偷贵女的首饰放你那，走水的事绝不是我，你休要赖我！”

        众人：“”

        你还有理了？

        “郡主，小姐们，莫要逗留在此，请速上甲板吧。”一个侍卫从楼上下来催。

        高仪郡主挣脱开苏云岚的手，推开众人第一个冲了上去，苏云岚跟在后头，上了甲板时，天色已暗，却被火光照亮，火势越来越大，火舌如众多蛇爬在甲板向四周胡乱蔓延开来。

        天空还有火星子不断地掉落，苏云岚仰头看，发觉船帆被火啃灼得面目全非，那些个从天而降的火星子就是残留的船帆落下所致，大多是掉在甲板，瞬间燃起一火圈，还有一些砸在人身上。

        能登上官船的大多都是权贵女眷，侍卫和船夫为了保护她们，不少以身做盾挡了火星子，却引燃了自己。

        贵女们哭喊着、尖叫着，怨天尤人。唯有苏云岚撕开甲板上的沙袋，将沙子抛在一个着了火在地上打滚的人。

        沙能灭火，初中物理知识。

        被救的人是个船夫，他感激涕零的道谢，苏云岚指了指沙袋，那人眉眼灵光一开就懂了，卿言依葫芦画瓢，三人齐心协力灭了甲板上的火，救了着了火的人。

        船帆烧尽，已没有火星子再掉落下来，可船身因火烧裂了多处，船尾和船首正慢慢向两边裂开，巨大的木质生生被咬断般痛苦的嚣吼。

        苏云岚跑向船栏边趴上，俯身向下看了眼吃水线，已明显比方才多了几寸，不行，再这样下去，船会沉的。

        忽然想起那艘小船，苏云岚沿着船身转了一圈，却没见着，可远远听见韩氏的呼喊，她顺着声音看去，高仪郡主竟用刀挟持了韩氏坐上那小船独自跑了。

        “畜生！”苏云岚狠狠握拳砸向船拦，疼得她重重的的“嘶”了一声。

        骂声吸引了众人，她们也跑了过来看到了高仪那艘小船还能坐数十人，方才还被高仪称姐妹的贵女们哭的梨花带雨，骂得撕心裂肺。

        “郡主好狠的心啊，怎能不管我们的死活？还姐妹”

        “平时就只知道她蛮狠，可没想到这般冷血无情，和高仪王一样贪生怕死。”

        “郡主派人偷我们的首饰，嫁祸给苏掌柜，现在着了火自己跑了，她当我们是什么啊？”

        “棋子啊！废弃的棋子！”答复的是卿言。

        此话彻底击破了贵女们的自尊，伤心、害怕、无助、痛恨如一张网覆在上空，压抑而沉重，这些女子何尝愿意真心奉高仪为头领？无一不是身不由己罢了？

        船身都是硝烟，苏云岚看不清远处，但官船是要过江到彼岸的，一定会有人来救。

        苏云岚转过身问船夫：“可有救生圈？”她一着急就蹦出现代词，见船夫一脸懵逼才意识到不对，赶紧转口：“腰舟，腰舟有吗？”

        腰舟就是两个大葫芦，是古老战胜洪水的一种漂浮工具，和救生艇救生圈一样，都会备一些在船上。

        船夫忙点头去拿了过来，还教众人绑在手臂上，船夫简单说了腰舟的用途，起先还有几个贵女矫情病犯了，嫌弃那个葫芦又大又丑。

        “死和丑选好了吗？”

        苏云岚无情的鞭策，贵女即刻照做。生死攸关之际，她没功夫跟这些贵小姐瞎逼逼，瞧瞧镇北大将军的侄女儿卿言，拿了就带，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时船首船尾剧烈抖了起来，苏云岚甚至能感受到脚下的甲板在拉扯，仿若有两股力量要将众人给扯烂。

        就在苏云岚犹豫要不要跳江时，船下传来了呼唤声。

        “卿言小姐，快下船，我们来救你了。”

        喊的是卿言，可应声的都不是卿言。

        贵女们齐齐趴着船栏往下看，数艘竹筏已靠上了官船，苏云岚在众多侍卫里很快就看到了小南阳王，没办法，他穿的太白了。

        船夫放下梯绳，不知是得知有救了，还是贵女们看见了小南阳王，既不害怕，也不嫌弃梯绳简陋，纷纷争先恐后的下了梯绳，苏云岚甚至能听见一声一声娇羞又激动的感谢：谢谢王爷对亏了王爷王爷大恩

        能不能上岸再谢

        卿言愣是和苏云岚等到最后，可还是遇上了选择题。

        “竹筏只能再承载一人，多了就会翻，江水急，且官船已沉了三分之二，王爷，快做决定吧。”侍卫急急的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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