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第二天晚上我又一次溜进了图书馆的禁书区。

        我的目光落在一本暗红色封皮的书上。

        这本书的名字都被磨没了，看上去十分古老，而且像是多少年没被人拿下来翻阅过的样子，泛黄的书页已经变脆了，稍稍一用力就能撕下来。

        我小心地翻着书，但还是发出非常轻微的“沙沙”声。我的心脏怦怦直跳，时不时停下来竖起耳朵听有没有人靠近。

        [……洛芬什……第六代是哑炮，后融入麻瓜世界生活，这个家族于巫师界彻底消失……

        ……林，在时空与灵魂方面有特殊的研究和本领，不过至今未曾向外界透露分毫，十分隐秘……

        ……

        ……阿卢埃特，一个古老的变形家族，容易与阿尼马格斯混淆……阿卢埃特家族形态为一种白色羽毛的鸟类，传闻声音能够安抚灵魂，更有甚者拥有治疗能力，但未有复活先例记载……1830年代在巫师界消失踪迹，血脉已失传。]

        阿卢埃特……这个描述很符合，但血脉已失传……？

        先不想那么多，如果是这样，就说明我根本不是阿尼马格斯，也用不着去魔法部注册了吧。

        我把书放回原处，披上隐身衣快步离开，走到两个书架之间的尽头时，肩膀突然狠狠地撞到了什么东西。

        我呼吸一滞，往旁边摸了摸，却抓到了一手凉嗖嗖的空气。

        “荧光闪烁！”我的魔杖尖端放出光芒，四周除了摆满书籍的书架还是书架。

        ……撞到书架上了？

        纵然迷惑，但我也没想那么多。查到自己的身世，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

        万圣节前夕。我正准备去参加万圣节的宴会，这时听见不远处传来哄笑的声音。

        我往声音的源头出走了走，躲在墙角，看着几个拉文克劳的学生正在往女盥洗室走，梅特尔哭着跑在前面，后面一个女生追着她大笑：“四眼狗——你又要跑到厕所里啦？”

        “够了！奥利夫·洪贝！”她回头大声叫嚷了一句，然而她的声音到最后又变小了，捂着脸一头扎进盥洗室。

        “喂，别躲在厕所生闷气啦，小心有鬼来抓你！”

        我刚准备做点儿什么，被她这一句话点醒，瞬间就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我拿出魔杖，悄悄对着外袍施了个幻身咒，把帽子扣到头上，又随手将几张废纸揉成团，蹑手蹑脚地走到洪贝附近。

        “啊！”她被纸团砸中脑袋，疑惑地四处环视，结果什么都没望见。我又一股脑朝他扔了几个纸团。

        “皮皮鬼！”洪贝尖叫一声，飞一样地往礼堂的方向逃走了。

        梅特尔从盥洗室里探出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让洪贝落荒而逃。我把帽子摘了下来。这下轮到她尖叫了。

        “嘘！”我用食指在嘴唇上比了比，示意她噤声。她惊恐地看着我悬空的脑袋。我只好把整件外袍都脱了，她的情绪这才慢慢稳定下来。

        “好了，去参加宴会吧？”

        她摇了摇头，似乎又要哭了。

        “怎么啦？”

        “我不想去。”

        “为什么？”

        她擦了擦眼泪：“我受够了，她们一见到我就冷嘲热讽的，我不想看见她们。”

        “你想用多久来沉浸于一句话里？”我笑了笑。

        不难理解，但也不是很能理解。毕竟我不会像她这么在意，也许是习惯成自然了，就不会被几句话轻易击垮。“不理她们就好了。因为别人而限制自己，那你任何时候都不会感觉到开心。”

        她眨着眼睛没有说话。

        我往礼堂走过去，她在我身后吸了吸鼻子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远远地跟了上来。

        南瓜的味道在走廊都闻得到，大家都欢呼雀跃四处交谈，礼堂里一片混乱。而我被南瓜味熏着，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耳朵里还充斥了杂乱的吵闹声，灌得我脑袋嗡嗡作响。

        我没吃几口东西就自己先行回去了。

        十一月后，天气变得非常寒冷，魁地奇比赛也要开始了。

        我经常能看见米勒娃和几个格兰芬多拿着扫帚去训练——二年级就有魁地奇选拔了，不过我觉得我大概率不会参加吧。

        至于斯莱特林队训练的时候，我倒是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和克雷尔·莱斯特兰奇。

        我没找到里德尔的身影。我猜他对魁地奇也不会感兴趣。

        我正要转身，就被叫住了。

        “喂！”铂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眯了眯眼睛。莱斯特兰奇看马尔福往这边走，也在后面跟着小跑了两步过来，两个人在我面前不远处停住了，“你是不是想找里德尔？”

        莱斯特兰奇的五官微微扭曲了一下。

        “他不是魁地奇球员吧。”我说。

        “话说，你们什么关系？”马尔福打量着我，又回头看了看抿起嘴好像在憋着话的莱斯特兰奇，嘴角扬起一抹好奇的看热闹一般的笑容，半个身子倚靠在扫帚上，活像个小混混。

        “朋友吧。”

        “朋友？那他没告诉你他压根就没兴致参加魁地奇吗？一般这种时候他都——”

        “走吧，该去训练了，马尔福。”莱斯特兰奇拽着马尔福的袍子往回走，一边压低了声音，“……我真是胡乱说的。都没见他俩有什么交流……别问了……想想怎么对付格兰芬多吧……那个麦格……”

        ……

        比赛当天，全校师生都陆陆续续出来看魁地奇比赛了。我路过格兰芬多更衣室，米勒娃恰巧跟旁边的一个队员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出来。

        我朝她笑笑算是打招呼，她也礼貌地点了点头。而她旁边的那个女生盯着我的斯莱特林校服，脸上露出浓重的敌意。

        “加油。”我对她们说。

        米勒娃意外地冲我眨了两下眼睛。她旁边的女生先忍不住说话了：“你搞错了吧，今天是我们格兰芬多跟你们斯莱特林的比赛。”

        “对呀。”我被她们的眼神盯得有点发毛，“怎……怎么了？”

        “……”

        “……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谢谢，你们也加油。”平日里一直严肃的米勒娃扯出了一抹微笑，尽管显得略微有些僵硬。

        “那我去看比赛了——注意安全。”

        我往看台走的时候隐约听见那个女生疑惑地低语了一句：“你确定她不是在挑衅吗？”

        “……”

        好吧，能感觉得出来，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学生之间相处得似乎不大友好。

        不过这也不是我需要考虑的，做好自己就够了。

        我在看台上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下意识环顾了一圈四周，还是没找到里德尔。

        他不会对魁地奇不感兴趣到连比赛都不来看吧？

        我回过头，布莱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过来了。

        “嗨。你看见里德尔了吗？”

        他的眼神游离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

        “好吧。”

        双方队员准备着上场了，看台上学生们混乱地兴奋吵闹着。

        我站起身，想溜回城堡。

        “你去哪？”

        我有点尴尬地眨了眨眼睛：“我去前面看。”

        他挑了挑眉毛，乌黑的眼睛直直地盯了我两秒，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我坐在这，让你感到不适吗？”

        “没有。”

        “那你是要去找里德尔？”

        “……呃，不是。”

        他把视线重新转到了魁地奇球场：“别去找他。他不来就说明他有事情要做。”

        我木然地看着他。

        “一个忠告而已。”

        “……好吧，知道了。我——我到前面去。”

        他不再理会我了。我溜到了前排，趁乱往城堡附近走。我躲到更衣室后边，感觉变成鸟目标会小一点，所以我避开了人们的注意，从一扇打开的窗户飞进了城堡里。

        怎么可能会乖乖听话啊，本来还没什么，越是那么说反倒感觉越好奇了。

        里德尔会在哪呢？也许图书馆？

        我在一排排书架上空穿梭着，还真就找到了他。

        令我意外的是，他手里拿了一本对我来说十分眼熟的书——之前没有看过但还是有印象的，当时在记录了许多古老家族的那本红色封皮书旁边，就是这本黑色封皮的魔法书。

        我在他前面的书架上小心地落下，一下没踩稳，抖了抖身子，可算没掉下去。不过，一片羽毛从我身上抖落了下去，他稍稍抬起了眼睛，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那片羽毛。

        他没有立刻抬头，而是先淡然地把书合上放回原位，然后仰起头看向了我。“你怎么在这？”

        我被他发现了，只能从上面飞下来，变回了人形。“你不去看比赛吗？”

        他短暂地沉默了一瞬，语气依旧显得从容，不过带上了一丝遗憾的意味：“比赛开始了吗？”

        “对呀。”

        “没注意，错过了。”

        “那要去看比赛吗？”

        “可以。”

        ……

        我被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的人影吓了一跳，慌忙往后退了退想要回到拐角。

        可能是不小心踩到里德尔了，我一个趔趄倒在他身上，他顺势把我往后拉了拉。

        我紧张地等梅乐思教授走过去，安静的走廊里，除了梅乐思教授哼歌的声音，我只能听见里德尔平稳的心跳。

        等梅乐思教授走远了，我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然后看着面无表情的里德尔——他好像一点儿也不紧张一样：“我们现在出去可能会被抓到哎……集体活动不参加被发现会扣分的……”

        “所以？”

        “算了算了，不出去了吧。去天文塔看看能不能看见。”说着，我自己倒是觉得这主意不错。

        天文塔。

        从这能看到整个霍格沃茨。魁地奇球场那边热闹得很，红色和绿色的影子快速穿梭着，还有观众席上密密麻麻的黑点。可惜这里太高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拿了个望远镜对着那边：“不知道比赛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我忽然感觉身上罩了件东西。我把望远镜从眼睛上移开。

        隐身衣把我们两个严实地挡了起来，这么近的距离让我有些不自在，不过……倒也还好。

        “以前可没发现，你胆子还挺大。”他懒散地靠在石台上，“希望不会有人来吧。”他淡淡地说，拿起望远镜往魁地奇球场的方向看过去。

        ……

        “我好像看见金色飞贼了。——等等，他为什么要把鬼飞球往那边打？”

        “看清楚，那是游走球。”

        “……”

        “你真的懂魁地奇吗？”

        “不懂。”我说。

        “不懂看这有什么意思。”

        “就是看个热闹呀。话说，你不是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是一回事，了解又是另一回事。”

        我无奈了。“好吧——……感觉是不是能赢？现在二比零了。”

        然而，最后还是米勒娃抓到了飞贼。我叹了口气。

        虽然斯莱特林输了，不过米勒娃也真是个优秀的找球手，斯莱特林队员们最忌惮的格兰芬多队员大概也就是她了。

        我把望远镜放回原处：“快走吧，一会儿他们就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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