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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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一阵响亮的老式铃声响起,顿时解救了被困在梦境中的孙岚若。
她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睛,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孙岚若抱着大红被子坐起,脸上满是汗,很是狼狈的样子。她睁着两眼无神的眼睛静静发呆,完全不记得现在要干什么。
突然铃声再次响起,将陷入迷茫的孙岚若再次唤醒。这一次,她的双眸好像注入了灵魂,回归了现实。
孙岚若晓得是时间到了,马上要准备进行上山祭拜外公。她不能再耽搁了,要尽快起来!
一把掀起被子,穿好衣物,拿上在床边充电的手机,冲向了门外。时间刚好是4:15分,果然大家都起来了,妈妈已经从楼下买了些许包子,一看到孙岚若出来,直接塞给她一个。表示赶紧在路上吃点,垫垫肚子,马上姨娘就到了,没有多少时间细嚼慢咽。
孙岚若也很乖巧,迅速的解决完吃食,然后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默默的跟着大人们向外公埋葬的地方而去……
到了墓地,时间已经是4:30左右,天空还是昏暗一片,寒风凛冽,看上就很是恐怖。
今天带的东西有些多,有房子、家具、锅碗瓢盆等物品。有的做的很是精小巧,有些则较为巨大粗狂,但从整体形象上还是能够看出具体是什么物品的。
一如既往的先烧纸钱,让火烧的旺一些。然后投入一些较为小的锅碗瓢盆,之后慢慢放入小型的家具。最后投入烧纸坑洞刚好可以容得下的大型家具。只是房屋有些大,无法投入,只能选择在旁边空地上进行焚烧。
一个火焰点燃,火立马窜起三丈高,都快够到旁边的树顶了。
不过孙岚若的注意不在这上面,隔着重重的火光,她好似看到了一个虚幻的外公身影。不是假的,也不是之前祭拜的时候模糊的感觉,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她惊讶的瞪大双眼,直愣愣的看着,然后唰的一下转过头。发现周围大人都在默默悲伤,看着火光,却没有丝毫出格的反应。
孙岚若不敢相信只有她一人看见,扯着身边人的衣服,问:“妈妈你们有看到什么吗?”
“什么?就是火光啊!还能有什么?”
“没什么,就是这火有点太旺盛,好像要点燃周围树枝了。不要往空地拨拨吗?这样容易引起火灾的啊!”
原本只是不想暴露她好像有眼花的迹象,下意识转移话题的随口瞎扯。可就在她说出这话的下一秒,火焰骤然拔高开始四散,瞬间点燃了周围的树枝,噼里啪啦树枝燃烧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孙岚若的脸色瞬间变了,面孔不可控制的抽搐。
这算什么?乌鸦嘴么?
倒是周围大人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还是很镇定的安慰着孙岚若。
“没事的,这周围种植的都是特殊的坟头树木,不会引发山火的。你放下心好了。算了,我来拨一下吧。你啊,就是爱瞎想,瞎操心!”
看着孙岚若仍然恐慌的神情,舅舅还是拗不过,随手捡起枯枝上前挑开被燃烧着的树枝。果然,离开火焰之后,火渐渐小去,没有再蔓延。一切都是很平静的样子,只有孙岚若清楚的知道,她不是为这山火着急,而是因为她看到的样子,也只有她看到的事情。
那火不是偶然!在火焰点燃树枝的那个瞬间,那个特别像外公的虚影好像突然生了气,瞪向了她的身后,然后火焰才突然高涨的。也是这热烈的火焰,之前还残留的丝丝缕缕寒气好似都被驱逐。
孙岚若好似再一次落入外公那宽厚又温暖的怀抱,将一切危险都抵挡在身后,她的眼泪瞬间掉落。
“外公……外公……外公……”
妈妈上前摸摸了孙岚若的脑袋,安慰突然陷入思念喃喃自语的女儿。她的眼里也饱含热泪,却又支起瘦弱的肩膀给女儿温柔的港湾。
“妈妈……”孙岚若好想开口说什么,又欲言又止。那股寒意消退了些许,但仍然存在。她不知该如何诉说着诡异又离奇的事件,只能默默咽下即将出口的言语。
妈妈也误会了孙岚若的意思,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拍着背安抚着。
场面陷入沉默,又含着脉脉温情……
母女俩就这样静静看着火焰从猛烈到落寞,渐渐熄灭。被燃烧的纸灰随着风向着高空和树木飘去。
这一次孙岚若没有说什么担心残余的火焰,会点燃树木的话语,只是静静的看着。稀稀拉拉的磷火也只点燃了几秒,火焰又熄灭。这区区树木无法阻挡纸灰飘散的路线,一直向着远处飞着。大人们陆陆续续开始回去,只有孙岚若在看着,一直望着。
但是她的视野又和其他人有着些许不同,那个纸灰飘散的尽头,有着她所思念的人。烟气缥缈,身影虚幻,一切都好似只是她美好的梦境。即使是假的,孙岚若也眼都不眨的看着,更何况,这一切带给她的感觉是那样真实。
都说小孩子眼睛最是纯净,能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虽然这里没有小孩子,但她算是这里人中最小的了。也许,这就是真的呢?
怀着那一丝丝渺小的期望,她就静静站着,看着所有火光缓慢熄灭。幻影缓缓隐去,她有些着急,也有些朦胧的概念,这是时间到了……
孙岚若将眼角泪珠抹去,深吸口气,四处张望。黑暗弥漫,东方的角落有微微光亮显露。这是朝阳的光辉,将周围弥漫的寒气驱散,阴冷中透着微微暖意。
她缓慢将吸入的空气吐出,然后走向外公的坟前,默默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不再纠结,也不再惶恐,更不再舍不得。她大步向前,迎着朝阳向前走去。迈入阳光,好似迈入了一个新的天地。是那样的勇敢,坚定不移,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
车子渐渐驶离了墓园,将身后的碑林甩到遥远的天边。阳光透过窗户渐渐洒落在沉睡的女孩脸上,这一刻的她,脸上微微透露着满足的笑意。没有阴霾,没有不安,让人看了就会会心一笑。
周边的交谈也缓缓消失,让女孩睡的更安稳了。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瞬间,该有多美好啊!但时间的脚步从来不为任何人停留,它按照既定的命运,稳步向前,一刻都不停留。
……
回到家后,又是一阵忙活的搞吃的。将愁绪抛弃,脸上再次挂起笑容,生活还在继续。
乘着这个假期,大家都打算好好的玩上一玩。却在傍晚的时候被一通电话打断,孙岚若的妈妈要去进行核酸检测,上面突然有事务需要加班,只能放弃难得的假期,火急火燎的赶回去。
至于孙岚若就被留在了婆婆家,打算好生的玩一会,反正处于假期,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不过很快,在假期第二天时传来舅舅工地突然发生事故,要舅舅过去主持场面。第三天凌晨就要出发,担心妈妈的孙岚若也赶紧举起了小手,打算一起回去。
经过纠结,舅舅还是开口同意。只是叮嘱了一番:“舅舅起来的比较早,如果你起不来就算了啊。到时候等假期结束自己做地铁回去吧,乖啊,不是舅舅不带你,是真的时间来不及。”
“嗯嗯。我能起来,再不济还有外婆呢!到时候我定个十个八个闹钟,还怕喊不醒嘛!”
孙岚若倒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担心。
……
等到晚上入睡前,孙岚若突然想起还没定下闹钟,赶紧爬起,拿起手机就要操作。
可是映入她眼帘的闹钟记录,却让她一股儿寒意上涌。
只见闹钟页面上好几个6点和6点半的闹钟,根本就没有什么早上4点的闹钟。她完全忘记设置了!那早上的闹钟是谁的?
而且由于是假期,她没有勾选假期也正常响起的选项。所以回来的路上根本就没有铃声响起,她的闹钟全都是工作日的铃声!
再说,她什么时候喜欢过老式的铃声,都是各种新式的彩铃。那个好运来的歌曲又是从哪里来的?越想越觉得诡异,越想越是害怕,寒意刺骨,好似就在等待她崩溃的一瞬间。
这一刻,孙岚若是后悔的。她干什么不好,为何要打开闹铃?乖乖等婆婆喊不好么?是在不行就晚点回去就好了,干嘛要这么着急?
眼里溢出了眼泪,可是孙岚若不敢让它掉落。害怕一但泄露了恐惧,让原本怕人七分的妖魔鬼怪瞬间扑上来。可是就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想要喊人,又害怕会出现隔离声音的操作。更害怕她已经不在原本的时空,也担心会牵扯到婆婆。婆婆年纪大了,可没有她这样的年轻身体。如果参与进来,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孙岚若不要慌,不要慌,要相信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才有生路!
孙岚若一直在心里喃喃自语,不停的安慰自己。
慢慢的颤抖的身躯开始缓过劲来,时间已经很久了,却没有鬼怪上来。想必只要不暴露,还是有回转的余地的。
孙岚若开始恢复冷静,她直愣愣的看着手机闹钟页面,脑子一片空白,不停地被神曲好运来洗脑了。
不知不觉恐惧散去,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涌上心头。听着这个歌,真的害怕不起来啊。什么时候它们也与时俱进了,还会放这么“活泼”的歌曲……
不对!这个歌!
是外公喜欢的!外公的手机短信、闹钟、电话铃声都是这个!当时还是她亲手一点点外放歌曲声音,然后拿着外公老式手机一点点掐着鼓点录的!
顿时恐惧都消失了,眼眶一热,这不是什么鬼怪。这是外公啊!他不想让外孙女错过见面祭拜的时间,这只是一个老人心心念念思念外孙女的心啊!哪有什么恐惧呢?只是倍感心酸……
哪怕阴阳两隔,哪怕远在天边,那份疼爱小辈的心,从来就没有变过!
这有什么可怕的?!
“外公!外公……”
在这一刻,孙岚若终于破防,她忍不住哭腔,忍不住汹涌澎湃的眼泪。失声痛哭,手里紧紧揣着那个手机,趴在床上,呜咽出声……
她好像迷路已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港湾。这一刻,脑子里没有任何念想,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
哭累了,满脸泪痕。孙岚若手里还紧紧抓着手机,就这样僵持着,进入了梦乡。那里还有外公的身影……
周围夜色渐渐昏暗,四处飘摇的黑影也被昏黄的灯光,温暖的被褥挡在窗外。世界又陷入一片寂静当中,只余下床上女孩清浅又平稳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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