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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你是解药,现在你是苦药


2009年夏天,方楚楚正经历高考。

        大考前一个星期,按理说是不能留校的,方楚楚却没有将这个消息及时告诉父亲,而只在考试前一天告知父亲来一趟学校要搬东西。父亲果然来了,而且还邀请她回家住。当时妈妈已经过来陪考,当然是要拒绝的。她看着父亲一脸的真诚和期待,却只是说:“果果好吗?”果果是父亲的还不到一岁的亲儿子。“他很好,最近他在学说话,还会叫姐姐呢!”父亲笑得很开心,方楚楚知道那是幸福,于是她笑着说:“爸,家里远我想在考场附近租一个旅馆。”“你一个人行吗?”父亲关心道。方楚楚低头,看着脚上那双五年前妈妈给她买的北京布鞋,颜色因为多年的洗刷早就变了样子,但上面的油污子依然浅浅朗朗地在,方楚楚咬着嘴唇“同学陪我。”终究没有说出妈妈。

        那天自始至终都是父亲一个人在整理,方楚楚又当回从前的小公主。被她亲爱的爸爸整日地宠。曾经她很幸运有那样一个爸爸,现在她也很满足有这样一个父亲。临走前,父亲的大手压在方楚楚的头顶上,温暖又踏实,听见父亲说:“走了。”他在笑,声音却是颤抖的。

        送走父亲,方楚楚一个人闭着眼睛在跑道上奔跑。她的视野全黑,心却一直向前,她能感觉到父亲的轿车就在前方。她只需要快一点再快一点,追上他,让他带她回去,让父亲带她回家。

        可是突然,她落进一个怀抱,少年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她。睁开眼,目光所及只是空旷的操场,下一秒所有的事物都模糊了起来。

        “蔺森,你他妈放开我!”方楚楚撕心裂肺地大吼。

        那少年搂着她,一点点加紧力道,没有半点放开的意思。他沉默着,等她发泄等她安静等她看清她正前方的大树。方楚楚这才知道,她早已偏离轨道,就像她早就逃出父亲的世界。要离开是自己,现在反悔的也是自己;急着躲开的是自己,哭着在后面追的也是自己。方楚楚笑自己——真是蠢到可笑又可怜。

        渐渐地方楚楚平静下来,少年才开口说话。温热的气息轻轻地掠过方楚楚的头顶,居然就像父亲的大手给她带来温暖和踏实。方楚楚再次情不自禁,这一次,她揪着少年的衣领,一直不肯放。

        他说:“小楚,你忍得一定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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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忍得一定很辛苦吧。

        没有由头地突然记起这句话,冰冷的酒水掠过麻木的舌尖顿时变了味道,方楚楚只感觉到——苦,苦进心里都一颤一颤的。于是她忍不住,眼泪从眼角流下,在她的下颌不期而遇。

        当着六个大男人面,方楚楚终究哭了。可她还在灌酒。

        经理还有人性,从她手中夺下酒,转而对那位衣冠楚楚的男人说:“够了够了,新人不懂事,陆总您多担待些……”傻蛋,大佬都没发话,你说了有个屁用!方楚楚可怜地望着经理,趁他说话间又马上从箱子里那出最后一瓶酒,开启、仰头、灌酒。

        “怎么又喝起来了,你们快去拦住她啊,会出人命的!”经理一声令下,三个男人马上围着方楚楚,企图拿下她手中的酒。可是没人敢碰她,她摇晃得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地、脆弱得只是流眼泪。

        最后一瓶终于喝完,方楚楚拿着酒瓶想把它放在桌上,可是手一直在颤抖视线一直不对焦怎么也放不稳。终于找到一块好地方可以放下酒瓶,可就正当放下时她却狠狠地摔到地上,与此同时,酒瓶也滚落下来,碎了一地——还是没放稳。三个人又想扶方楚楚起来,可她却撑着满地玻璃渣,自己站了起来。方楚楚目标明确,她知道自己任务还没有完成,于是忍着所有的难受,连走带爬地来到那个“陆总”面前。经理似乎知道方楚楚的目的,制止了三个人,只等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方楚楚视线已经模糊,看不清人脸,她只知道那人穿着一身好看的西服。于是方楚楚揪着那好看西服的一角,然后缓缓的压低身子想与男人平视,可是她低估了地心引力的作用——方楚楚又跌在地上,她实在是太累了。就这么跪倒在他跟前,揪着他的衣服,方楚楚想说:“我喝完了,你签吗?”

        可这句话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刚一开口,肆虐的空气贯入咽喉,诱惑着肚子里食道上的食物与酒水,使它们抓疯般地扒着内脏的组织,翻江倒海、蓄势待发,想要从方楚楚嘴里喷涌而出。拎起最后一点理智和本能,方楚楚迅速捂住嘴巴,夺门而出。

        还好,她很快冲进卫生间——遇见她的人无不惊恐地避开她,指着她想去的地方,说起来,方楚楚觉得她还“走运”,找到洗手间犹如贵人相助。趴在洗漱台,方楚楚抠着舌根,吐了一圈又一圈,胃酸都吐得差不多了。恶心的气味、夸张的声音、难堪的动作,厕所里的人看见她,手都不洗就连忙逃开。连想去上厕所的人,一进门看见她这副模样,都马上慌张地退出来。

        谁都不敢靠近她。

        连她都不想看见此时此刻的自己。

        方楚楚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镜子,只是盯着水池里的呕吐物搅着清水,成漩涡状卷进黑洞。她突然想起几天前那碗撒着葱蒜的面,恶心劲又上来,可是胃里空空,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出来。仔细想想这几天,方楚楚似乎一直在吐,家中的马桶上、昏暗的k房里、以及此时此刻无人的公共厕所。可真是丧啊!

        方楚楚又想笑了,却发现滚烫的眼泪落进洗手池,然后搅进黑洞。

        你忍得一定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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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想起这句话,越来越多的眼泪落进水池,像断了线的珠子——线断了,留不住的。方楚楚吞了吞口水,口水都变苦了,心也苦,一阵一阵地绞痛。其实没有什么好哭的,没人逼她喝这么多酒没人欺负她,一切都是因为她的逞强她的感性她的冲动。之所以哭,也在于她——她的脆弱她的心疼她的不忍。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孕育于多年前那个少年的偏爱和守护。曾经想起他就是解药,现在想起他就是苦药,似胆汁的苦一寸一寸浸透她的心。

        你忍得一定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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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楚楚不想忍了,她闭紧眼睛不让泪掉下来,扶住水池台的手慢慢握紧。然后她失去支撑,倒了下去。摔在地上的时候,方楚楚突然清醒——她要出去和那男人谈判,她的任务没有完成她不能放弃。于是她摸索着艰难地站起来,踉跄走了几步,临近门口时,她扶住门把手、轻轻地一推,居然顺势贴着门身滑了下来——她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不再出去。

        方楚楚真的想清楚了——现在的她连自己都厌恶,为何要出去招惹别人呢?她真的好累,从未有过的累,身体像铅一样重,她实在拖不起来。所以,方楚楚把自己靠在门上、坐在地上,她想她再也不可能起来了。

        渐渐地,酒精麻木方楚楚的大脑,模糊中她居然看见父亲牵着妈妈向她走来,他们在叫她“楚楚、楚楚、快到这里来……”方楚楚用背抵着门,半身倒在潮湿沾满排泄物的瓷砖,这一次她没有恶心地捂住嘴巴,而是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地大声哭喊。她忍得太累了,装得太辛苦了,还有——全身上下都太难受了。

        “方楚楚!方楚楚!你在里面对吗?你开门呀……”

        “方楚楚,别哭了,我们不怪你的,经理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方楚楚!我不能再陪你耗下去了,你开门我找人送你回去好吗?……”

        ……

        “方楚楚?还在听吗?这是一百元和我的联系方式,我从门缝底下递给你,有事就打我电话……我们真的走了……”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门外的人不再喊,他走了;门里的人不再哭,她睡着了。所有的力气已经全部消耗,方楚楚很快沉睡。

        只是,没有梦没有他们;还好,没有梦没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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