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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命运,皆是骗局


这人生,他十五岁那年就觉得没意思了。

宁国,四月初五,初夏的傍晚,水都繁华的东长街。

天空中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街市两旁的店铺已经陆陆续续关门闭店了,路上行人也只三三两两。一片阴雨薄暮中,一个身着墨色锦袍的男子撑着油纸伞走在路中央,怀里抱着一把粉色油纸伞。

长街尽头的转角处,少女正抱膝坐在台阶上啜泣着。身上素白的衣服沾满了雨水,衣摆处满是泥泞。

十日前,元绵接到元家来信。信中说祖母病入膏肓,弥留之际要见元绵一面,让元绵即刻同来送信的人一同赶回水都。

快马加鞭,也用了六日才赶回元家。

祖母已病的说不出话来,嘴里呜咽着,想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来。瘦的只剩骨头的手紧握着元绵不放,沧桑的眼内含着不舍与悲戚,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便撒手人寰了。

元府上下悲痛一片。

天气渐热,灵柩只停了三日便下葬了。但令元绵没想到的是,祖母今日上午下葬之后,她便被婶娘赶出了家门!

无家可归的元绵伤心的走在街头。包袱里还有下山时先生给的一些银两,和两套干净的衣裳。水都没有她的住处,她打算回到古剑山。

祸不单行,元绵正打算在街市中的一处小馆吃饭,刚放下包袱,便被抢了。元绵提剑追了出去,可街上人来人往,那贼人入了人群便如鱼入水,任凭元绵大喊抓贼也没人理她。

贼人一会儿就没了踪影,元绵只好去衙门报官。可官府的人也只是应付了事,说会帮她找回包袱,让她回去等着。

孤身一人的元绵无家可归,又身无分文,走在路上越想越委屈,便哭了起来。

天色越来越阴沉,雨势也渐渐变大了。元绵被这一天内发生的事情弄得身心俱疲。脑海里回荡着婶娘骂她的话:“滚出去!元家没有你这个女儿!回你的山上当你的道士去!”

她觉得好累,被雨水淋透的身体也冻得发冷。她坐在一处石阶上,闭上了眼睛想休息一会儿。

少顷,头顶的雨滴好像停住了。

元绵缓缓睁开了双眸,入目便是一双黑色金丝履。她轻轻抬头,一个冷峻的面庞映入眼帘,她又仰头望了望自己头顶上的那把油纸伞,想要起身,但双腿有些发麻。

元绵撑着身子勉强站了起来,男子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开口说什么。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出她许多的男子。身材修长,眉如墨画,双目如潭,挺鼻如峰,唇若涂朱,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为她撑着伞。

这是自己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了,元绵心想。

雨还在下着,时间却好像停住了。元绵觉得自己可能太累了,有些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现实。她正呆呆地看着他,男子却伸手轻轻的为她抹去脸颊上的雨水。

霎那间,她想起来了。

“赢哥哥。”元绵轻轻叫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抖。

她还有些不确定,元秋赢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赢哥哥!”元绵所有的委屈在此刻倾泻而出。

元绵在他怀里哭泣着,元秋赢的心也随之而动,这种感觉,像是……

像是枯木逢春吗……不,像是复活……

像是,重生。

“阿绵不哭,我来找你了,哥哥带你回家。”元秋赢轻声开口,好似怕声音大一点会把她弄碎了一样。

元绵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五年未见,元绵有好多话想要问他,可雨还在下着,只好先回元秋赢的住所。

元秋赢本为她带了一把伞。可元绵自早上就未进食,又淋了雨,有些体力不支,元秋赢便背她回去。

夜幕渐渐笼罩长街,元绵手中的伞慢慢滑落。背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元秋赢知她是睡着了,便一手背着她,一手接过她手里的油纸伞为两人撑着。

元绵不知睡了多久,当她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她觉得终于可以舒服的睡一觉了。元秋赢却把她弄醒,让她洗了热水澡,喝了姜汤才肯让她睡。

折腾了一天,元绵只想睡到地老天荒。及至第二天醒来,已是日头高照,该用午膳了。盥漱完毕,元绵便到膳厅用膳。

元绵走在游廊里,观赏着眼前的景致。清莹澄澈的池塘沿着游廊横卧在庭院当中,池塘另一边种满了花花草草,远处立着几座假山,整个宅院虽不大,却透着水都人家的雅致。

边走边逛,一会儿便到了膳厅。元秋赢站在博古架旁,翻看着架子上的书籍,元绵走了进来看见元秋赢,刚要开口喊他,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哥哥。”元绵恭恭敬敬的屈膝行了一礼。

元秋赢看着她一本正经行礼的样子笑了。元绵不解他为何笑,疑惑的看着他。

“不必多礼。”元秋赢看向她,示意她过来坐下用膳。

“五年未见,阿绵和哥哥生分了。”元秋赢故作失落的说道。

“怎么会?圣人曰孝悌忠信,尊敬兄长是我应该做的。”元绵解释道,她端坐着,等元秋赢先动筷子。

元秋赢给她盛了一碗米粥放到面前,说道:“一天未进食,先吃点清淡的,否则伤胃。”接着又问:“孝悌忠信,这是香雾先生教你的?”

“嗯,先生教我读圣贤书,经史子集大多都粗略的看过一遍了。”元绵边吃着粥边回答道。

“也好,每日可有勤奋练剑?”

“自然,先生每日都看着我,定要练够一个时辰,还要我与山上的弟子比试剑法,比读书难多了。”元绵苦着脸说道。

“哥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元绵看向他问道。

“我昨日赶回来奔丧,得知你被舅母赶出了家门,便想着你应该是回古剑山找香雾先生了。我在城门未等到你,想你应该还在城中,便在城中各处找寻。”元秋赢回道。

元绵想到近日发生的事情,悲伤便涌上心头。

元家一共三个子女。元绵的父母元秉德夫妇已于多年前去世,大伯元秉礼现掌管着元家。姑姑、姑父,即元秋赢的父母也早已逝去。

父母早亡,姐姐元绮一直养在祖母身边,已于三年前嫁给太子做嫔妾。祖母逝世,大伯和婶娘便将她赶了出来。想到伤心处,元绵不禁落泪。

“十日前,”元绵开口道,“家里来人送信说祖母生命垂危。读了信,我问来送信的人,他说,祖母夜里说想吃饺子,家人都没敢第二天包,怕是随时都可能没了。”想到祖母,元绵泪如雨下。

又说见了祖母,守灵,又被赶出家门遭抢劫等事。

“不怕,有我在。”元秋赢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

“我本想回古剑山,可包袱被抢,没有路费也没有钱住店。平日里先生教的剑术关键时刻也用不上,还好哥哥找到了我,不然我就要露宿街头了。”元绵庆幸着说道。

“昨日我淋了些雨,睡了一觉今日觉得大好了。哥哥能不能给我一些盘缠?我想回古剑山上找先生。”开口向元秋赢借钱,元绵有些难为情。

元秋赢看着元绵有些窘迫的样子,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痕,笑了笑说道:“纵然你有些武功傍身,可刚出家门便遇上贼人,我怎放心你一个人回去。不如写信禀明香雾先生情况,过些日子我要去宁京,顺便送你回去。我是你哥哥,我的家便是你的家,只在这里安心住下就是,哥哥会照顾你的。”

元绵思索了一番,说道:“也好。”

二人用完午膳,元秋赢陪她在庭院里散步消食。

“五年未见,阿绵长高了好些。”元秋赢温柔的看着她说道。

“我已十六岁了,是大人了,自然是长高了。”元绵有些骄傲的说着。

“今年还未过生辰,阿绵只有十五,过了生辰,才是十六。”元秋赢拉起她的手说道。

“哥哥说十五,便是十五。”元绵看着他笑着说道,元秋赢却突然把她拥在怀里。

“想我了没有?”元秋赢低头靠在她的左肩上,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元绵有些不知所措。元秋赢一只手拥着她的肩,一只手环着她的腰,紧紧的把她拥在怀中,她没心思回答他提出的问题,她只觉得自己的双手无处安放。

“五年了,想我没有,嗯?”见她没有回答,元秋赢又问了一遍,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蛊惑,引诱着元绵说出他想听的答案。

“想。”元绵小声说道。

“有多想?”

“很想很想。”元绵抽出抵在他胸膛前的双手,伸手抓着他腰侧的衣裳。

元秋赢听着她软糯的回答,终于笑了。

“那哥哥想我了没有?”元绵在他怀中问道。

元秋赢嘴角挂着笑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闭着眼睛说道:“想了,很想很想,想你每日可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惹先生生气,有没有想我。”

“我每日都好好吃饭,没有惹先生生气,也会想哥哥。”元绵乖乖的回答道。

元秋赢笑了笑,开口道:“真的吗?”

元绵也忍不住笑了,说道:“假的,先生说早晚她要被我气死。”

“先生说的是气话。”元秋赢依旧拥着她。

“哥哥,你这样抱着我,我有些难受。”元绵为难的开口。

他抱得太紧了,让元绵有些喘不过气来。元秋赢听言便松开了她,二人便在庭院里继续走着。

“我不喜欢总是待在山上,我想下山,可先生不许。”元绵语气里有一丝失落。

“阿绵想下山做什么?”

“读了圣贤书,又习得一门剑术。我虽不能治国平天下,但可以做一个锄奸惩恶,劫富济贫的侠客!我要闯荡江湖,执一剑,抚平天下不平事!”元绵昂着小脸,自信满满的说道。

元秋赢停下脚步,看着阳光下的她,小拇指在背后勾在一起,走路不时蹦蹦跳跳的。明明是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女子,却说着些家国大义的话。

“怎么了?哥哥?”元绵转身望着停在原地的元秋赢。

元秋赢笑着摇了摇头,“无事,只是寻常女子这个年岁,大多家里已给许配了人家,过一二年便要嫁人的。”

谈起嫁人,元绵有些脸红,轻咳了一声,回怼道:“寻常男子在哥哥这个年岁,家里也给许配了人家,过一二年便要娶妻的。”

元秋赢听此言轻声笑了笑,元绵便不说话了。

元绵五岁时上古剑山,由香雾先生带她读书练剑。元秋赢比她大五岁,比她早两年上山。山上有一个道教教派,收一些关门弟子传承道法,习武练剑。元绵虽也跟着他们习武练剑,但并未拜入门下,她和香雾先生住在半山腰的竹院里,她由香雾先生亲自教导。

五年前元秋赢下山历练,便再没有回过古剑山。是以元绵已经五年没见过他了。

“哥哥这几年也变化了好多。”元绵开口说道。

“是吗?”

“哥哥变好看了。”元绵笑着夸他。

“不及阿绵。”

“哥哥给我讲讲你下山之后的事吧。”

“并无什么新奇的。”

“那哥哥现在做什么呢?”

“打理几间铺子。”

二人在庭院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元绵倒有些闲情逸致,元秋赢则陪着走了一圈便去忙铺子里的事了。

夜晚,水都东长街一家当铺的密室内,元秋赢坐在书案前。

“东西呢?”他冷冰冰的开口问道。

站在面前的男子恭敬的把一个包袱呈上来。

元秋赢打开包袱,里面是两套衣物和一些银子。

“退下吧。”

“是。”

元秋赢凝视着眼前的衣物良久,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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