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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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里的除瘴石驱散了最后一丝瘴气之后，霍以衿终于是脚踩到了实地。

        “啪嗒”一声轻响，除瘴石似乎是承受过重，在她手里化成齑粉，于这过于空旷的地底里回荡，死寂到让人头皮发麻，浑身紧绷。

        也不知道是用了多长的时间终于是下来到炽渊底层。

        她自向叶冷翡请罪之后便一路御剑北行来到凌渊宗历代以来所守护的禁地——

        炽渊。

        相传炽渊底下镇压着万魔，也镇压着鲜为人知的可怕东西，每歇一段时日总要从宗门去换一批人前来镇守，以免出了什么差错。

        本来这次是轮到女主宋绾绾前来镇守的，但是她现在金丹受损也昏迷不醒，想要她前来那是极难了。

        而且霍以衿所想制造的假金丹以及无色蛊的用料均来自炽渊底层，就算再冒险，她都要前来一试。

        也因此，顾听筠那群人来找她麻烦的时候，她故意甩出留影石来为叶冷翡与宋绾绾的“师徒情深”添一把火，再借此向叶冷翡请罪代替宋绾绾来守炽渊，以达成她寻找原料的目的。

        可谓是一石二鸟，大快人心！

        现下凌渊宗之内，叶冷翡与宋绾绾身为师徒却苟且的事情定然是传遍整个宗门了，叶冷翡惯来大公无私、一视同仁的形象也将毁于一旦，她简直是推动剧情进展的强力发掘机，真够敬业的。

        炽渊底层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周遭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任何景象，只有渊底下沁寒的风偶尔呼啸而过，凌厉刮面，仿佛是附了修为那般，稍不留神也会伤人。

        霍以衿修为不够，也受了伤，在这臭名昭著的炽渊深底并不敢掌灯，免得引来什么别的高阶妖兽，只能靠眸中所戴的中阶法器“一线天光”来看清楚周遭的情况。

        她既然要来炽渊寻找机缘，那么一些必要保命的法器还是要买来防御的。

        “一线天光”是她花了大价钱买来，买来的时候对方告诉她只能持续十天，现在她已经是觉得这法器的作用开始减弱了，眼前朦朦胧胧的一层，大片黑暗，看着就甚不清晰。

        她这次来这里的目的是火燃虫和金蜇兽的内丹，势在必得。

        金蜇兽的内丹是制造假金丹的材料，她必须要得到，除此之外，“火燃虫”这种唯一能在炽渊底层发光的灵虫，则是制造无色蛊的主要药引，也因此，现下必须要加快速度。

        炽渊底下极大，书中记载此处地方是镇魔万魔的其中一处魔渊，原本以为这底下肯定妖兽横行、阵法深重的，但是她身处黑暗之中这么久，除了在下来的时候费了些时日解开阵法，并没有遇到任何妖兽以及别的阵法，不知道是她好运还是暂时没有发现她。

        霍以衿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原以为自己会一无所获，正打算换个方向继续探索，却是突然身后响起了沉重又香甜的气息，独属于妖兽的粗重又贪婪的喘息从背后传来。

        霍以衿心中一顿，已然是捏紧了防御的法诀，回头便想攻击而去！

        然而那妖兽的速度极快，那惹人沉沦的香甜却是已经拂响在她的颊侧，不管不顾地想要将人给拖入无尽的幻境。

        霍以衿立即屏息凝神，手里的符咒扔出去的同时心里也是暗念清心诀，还迅速吞服几颗清心丹，以保持灵台清明。

        “吼——吼——吼——”

        那妖兽在她快速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攻击过来，防御的法诀对它而言并没有用，它一爪子拍向霍以衿的肩膀，企图要将她撕碎，继而吞食入腹。

        可它的动作又是克制的，仿佛是害怕惊醒什么那般，连那充斥着香甜的吼叫声也是透着急躁，一点儿都不像炽渊深处游刃有余的妖兽。

        霍以衿皱了皱眉，只觉这攻击自己的妖兽浑身都透着古怪，她暗动灵力往身侧掠去，轻而易举地避开它的攻击，再利用“一线天光”定睛一看，居然看见这庞大妖兽的腹部亮起了类似火苗的亮光，而这妖兽本身也是长得十分漂亮——

        是的，的确是漂亮，它的身形的确十分庞大，通体被漆黑的皮毛所覆盖，在动用己身灵力去攻击别人的时候，身上会亮起漂亮的火纹，仿佛烟花在地上沿着固定的轨道燃烧那般，有一瞬的绚烂。

        炽渊深底漆黑了千万年，所豢养的妖兽居然如此漂亮，简直是颠覆了霍以衿的认知。

        然而，就算对方长得漂亮又如何？它可是馋自己的身子啊，招招毙命毫不留情，她怎么可能因为对方漂亮又散发着香气而掉以轻心？

        更何况，她已经发现了这头妖兽正是她要找的金蜇兽，它的内丹和它肚腹里的火燃虫都是她需要的东西。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妖兽居然要给她的师尊供给内丹，还真是便宜了她的师尊了。

        “吼——吼——吼——”

        霍以衿在迅速判断当前情况的时候又是来来回回地和这头金蜇兽过了好几招，一人一兽越打越往里面去，仿若不知危险。

        从一定程度上霍以衿还真的是故意的，她想将这头金蜇兽逼迫到爆发的临界点，再一举取下它的内丹，等它死绝了之后再着手去取它腹内的火燃虫也不碍事。

        简直是一举两得。

        又是一道灵力挥出，霍以衿强忍着识海中的疼痛，硬是将这头金蜇兽逼到了一个爆发的临界点，但见这妖兽眼睛猩红，周身散发出的香甜气息愈发强烈，它面容颇有些狰狞的暴躁，停住了步伐不肯再动，仿佛再往前踏入一步就会进入万丈深渊。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踏入了什么禁地，一股无名的恐惧莫名从它身上散发出来，也感染到了霍以衿，可她心里蓦地一动，不管不顾地，一柄长剑忽而出现在她手中，灌满了灵力直直地往金蜇兽的内腹穿刺而去！

        “吼——”

        金蜇兽似乎没想到霍以衿这般无耻，低低嘶吼了一声，却是又顾忌着什么那般，恨恨又不舍地看了她一眼，但终于是受不住渊底深处的那股子威压，浑身颤抖着往回跑了。

        ……跑了？

        我这块到嘴的肥肉你不吃了吗？！

        霍以衿傻眼，完全没想到这头金蜇兽为什么这般反复无常，刚刚打得不是很爽的吗？为了让它持续亢奋，她还故意露出了好几处的破绽，让它伤她，她知道自己血液的腥甜会愈发刺激它的神经，到时候再去动手将会事半功倍。

        却是没想到辣么大一只兽说跑就跑了，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嘤——”

        可是已经是迟了。变故突生。

        霍以衿本想提剑追上去继续与金蜇兽缠斗的，却是没想到原本窜出老远的金蜇兽忽而发出短促的一声哀鸣，仿若是被按住了咽喉的小兽那般，被渊底深处的一股子无形的气流给狠狠地吸回，连同她一起，被卷入至了渊底深处，生死不明。

        这股气流蕴含着极其强大的力量，像是灵力却又像是炽渊深底的罡风，迅猛却又汹涌，挤压着人的五脏六腑，根本就让人无法招架，让霍以衿也来不及去布下防御罩，生生地呕出几口血来。

        原本还没有好全的识海是更痛了，那截枯木在她的识海里是烧得更加厉害了。

        她几乎是要惨叫出声，但最终还是强忍住，掏出几块上品灵石扔到识海之中安抚那截暴躁的木头。

        她旁边的金蜇兽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是更惨，它所承受的冲击力应该是更大的，硬生生地摔在粗糙的地面上，“砰啪”一声，仿佛连地面都震动，六窍都在往外汩汩冒着血，那双火红的眼睛变得无神，瞳孔涣散，离死不远了。

        金蜇兽属于高阶妖兽，霍以衿现在修为低微，也的确是感觉不到它的修为如何，可是据她所知的是，炽渊长期被凌渊宗镇守，长年不见天日，底下灵力也算是充足，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不修出几个妖兽人形来，好像也是说不过去。

        也因此，即使她判断不出眼前妖兽的修为，但是对方必定是在元婴期之上，甚至是到达了化神期，所蕴含的内丹以及火燃虫定然极其纯正。

        是以，即使她也是受了重伤，灵府几乎被震碎，可她还是挣扎着提剑往金蜇兽的方向走去，想要一剑剖丹，给它来个痛快。

        “区区凌渊宗养下的虫子也敢犯我炽渊禁地？”

        “不问自取，就不怕被一寸寸碾成齑粉？”

        霍以衿的剑尖本来已经落到了金蜇兽的腹部了，却是听见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缥缈又有如实质的男子之声，她手中的长剑一顿，环顾了一圈，却是没找到声音来源。

        霍以衿眨了眨眼，最后还是无视了男子的声音，剑尖再次落下。

        “呵。”

        整个炽渊渊底的罡风突然静止，一只无形的大手悄无声息地攫紧了霍以衿白皙的后颈。

        一瞬间，呼吸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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