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爱他

高考一步步逼近，日子好像又恢复。

        我说：等下去你家把二模的试卷给看一下。

        文树发信息给沈司。

        熟虑：行啊！你把秦书也叫来呗！

        我说：好。

        文树退出与沈司的聊天页面，点开置顶的秦书。

        我说：我去找你？

        一分钟，没回。

        我说：一起去沈司家？

        依旧没回。

        平时都是很快就回的，有事吗？

        文树拨通了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心里突然有种急促的不安感。

        “喂？”文树说。

        “文树？”

        文树直接傻住，自己的耳朵没坏吧！

        “爸？”

        “嗯，是我。”文立行说。

        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你怎么有秦书的手机？他人呢？”

        对面沉默了几秒，才说：“没事，就是遇到了。”

        文树：“那他人呢？”

        文立行依旧是两个字：“没事。”

        文树闭眼深吸一口气：“爸，你别骗我，他到底怎么了？”

        又是几秒安静：“中心医院，你来了再说吧！”

        猜想得到应验，文树从椅子上快速起身，拿好钥匙，急忙出门。

        他害怕看到秦书满脸伤的样子，更不想看到他假装坚强笑着对自己说不疼。

        “爸？”文树直奔坐在病房外的人。

        文树也不理人，直接进去房间，看到躺在上面的人就走不动了。他没见过这样的秦书，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脸上的伤口比文树想象中还要严重。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就看着秦书略肿起来的脸，一句话也不说。

        “你放心，就是昏倒了，一会儿就能醒。”文立行小声说。

        文树没说话。

        从文立行嘴里得知，秦书是被人在爱国饭店给打了，文立行发现的时候，脸上血迹斑斑，已经晕过去了。

        病房外，父子俩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吃着盒饭。

        “爸，你去爱国饭店干什么？”

        “我在那儿工作。”

        文树心想不是不干了吗？

        “你不是在镇里吗？”

        “最近来市里工作了。”文立行说：“不过秦书究竟怎么得罪人了，被打成这样。”

        文树吃了口饭：“秦爱国是他爸。”他平静说道。

        看着文立行不可思议的表情，文树又加了句：“不是亲的。”

        文立行脸上的表情变化太过丰富，导致文树看不太明白：“怎么了？”

        “哦没事。”

        文树让文立行回去，自己在这陪他就行了。

        文立行：“你这么喜欢他吗？”

        文树笑了一声：“我表现的不够明显？”

        “那倒不是，我一直以为秦书那小子比较喜欢你。”

        文树反省，自己究竟哪里表现的不够喜欢他了？

        “同意吗？”他说。

        文立行缓慢点了点头：“还有你妈呢！”

        说是一会就能醒，文树在这已经待了两个多小时了，人还没醒。

        文树两只手紧握着秦书身侧的那只手，冰凉凉的，没有温度。

        “我一没看住你，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以后怎么会再放心你一个人？”文树说。

        注意到握着的手有变化，文树看向秦书。

        人已经醒了。

        小时候，田野里，湖边旁的杂草地上，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会有萤火虫，那是小时候最珍贵的东西。文树在一闪一闪间跳跃着张开手去抓，想看自己有没有抓住而小心翼翼地微微打开双手的心情，和现在看到秦书张开眼睛看向自己时一模一样。

        害怕失去。

        “我刚梦到你了。”他无力地笑着说：“老天还真听到我的心愿了，我想见你，就把你送到我身边了。”

        文树听着他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那老天还真是偏爱你啊！我的心愿它可能听都不听。”扶着人坐起身，将枕头靠在背后：“喝水。”他递给他水杯。

        秦书看着文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想回家。”秦书可怜巴巴的说。

        文树：“不疼了？”

        秦书：“…疼啊！”眼睛里眸光闪动：“但还是想回家。”

        “能带我回家吗？”他又说。

        文树手指微动，起身：“走吧！”

        今晚的月亮挂在天上很低，好像可以被摘下。秦书靠在文树的背后，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文树，我差点以为自己死了。”还好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你。

        “你一声不吭就跑去打架，不是不怕死吗？”文树嘴硬道。

        秦书失笑：“我不怕死，但是怕你伤心，怕我见不到你。”

        “…所以下次能别冲动吗？我真的会很伤心。”

        秦书抱紧他，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星星打破天际，上帝响应梦境，小雨揉碎进心里。

        “下雨了。”雨水打到文树的眼镜上，模糊视线，此时流泪也看不见。

        秦书脱下身上的外套，遮在文树头上：“好久都没下过雨了。”

        文树说：“你脸上的伤口不能碰水，自己遮。”

        “你眼镜上有水，看不清路怎么办？”

        “小雨，马上到家了。”

        “那你开快点。”

        “…知道了。”

        到家后，秦书拿着毛巾帮文树擦着头发。

        “我自己来，你也擦擦。”文树说。

        “嗯。”秦书将毛巾挂在他的脖子上。

        家里的灯有些坏了，只开了老旧的昏黄灯，整个屋子都像被落日包围。虽然临近夏天，但此刻一点也不热，还非常温暖。

        “这灯…倒是不刺眼。”文树擦着头发说。

        “嗯。本来这灯是要拆了的，但我嫌麻烦就没拆，现在还派出用场了。”

        文树观察着他的伤口：“你怎么能让人打到你？”

        “他们人多。”

        “你为什么去？”文树放下手。

        “秦爱国说我不去何问就会出事。”

        文树直愣愣地看着他：“这话你也信？”

        “我当然不信，不过前些时间真的有人堵过何问，虽然没伤害他，但还是造成了困扰，所以我去就是想说清楚。”

        “结果呢？”

        秦书想拉过文树的手，但被躲过了，他落下视线：“结果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文树已经是一副谈判的语气：“所以你们有说清楚什么吗？”

        “他让我挨打一顿，说不要去管何问，就可以不再让人来打我。”他哼笑一声：“我没答应。”

        文树：“…你……”

        “我不可能不管他，他是我弟弟。”

        “知道，我就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今天的情况了。”

        秦书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把把人拉进怀里。

        今夜有暴雨，请大家做好防护。

        “不回来了？”王秀文问。

        “嗯，这么大雨。”文立行说。

        “你怎么看的？”她看着纱网外不断落在瓷砖上的雨问。

        “文树吧！我以前想过他可能不太好找女朋友，因为一直都是很平淡，没有任何情绪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不会喜欢任何人呢？”

        “但对方是个男生啊！”王秀文心里一直存有芥蒂。

        “他喜欢不比什么都重要吗？你不觉得文树变得开心很多吗？一开始我还觉得奇怪，怎么心情那么好，多半是秦书的功劳。”

        外面的雨还在下，有些落在屋子的桶里。

        “但现在他们还小，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既然你都说以后是未知的，那为什么不把现在给守护好呢？”

        王秀文没说话。

        他们度过了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夜晚。

        文树醒来，窗帘半拉着，露出破晓的光。看了看身边，没有人。

        他走出房间，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人。他背靠在沙发上，头发乱糟糟的，没开灯，文树闻到烟味。

        注意到文树，秦书把烟快速掐了，想按下沙发上方的开关。

        “别开了。”文树坐到他身边。

        屋里非常安静，窗外落下的雨滴更显安心。

        “怎么醒了？”秦书问。

        文树有点不适应烟味：“可能你不在旁边吧！”

        “我看你睡觉翻来覆去，以为你不习惯。”

        文树：“你一直没睡吗？”

        “应该睡了。”

        文树看到桌上失了色模糊的香烟，往旁边人身上靠了靠，然后抱住。

        文树知道他躲了，但也笑了。烟味弥漫开来。

        “你抱我干什么？”

        “你抽烟干什么？”文树没戴眼镜，他几乎要贴在秦书的脸上，他伸手抚了抚那眼睛下的伤口。

        “就是想抽。”

        “那我抱你也不需要理由。”他贴近秦书耳边。秦书可以感受到鼻间的气息，有点痒。

        文树只是将脑袋放在他的肩头，然后轻声说：“让我就这样睡一会儿吧！”

        秦书躺在沙发，文树倒在他身上。

        环抱是温暖的，文树均匀的呼吸声可以听清，秦书一动不动，就这样被枕着睡去了。

        秦书做了个梦，梦里见到了许久没来的奶奶。奶奶身边站着个小男孩，不肯松开她的手。秦书走近发现，这是小时候的自己。

        奶奶说：如果没人爱你，记得要照顾好自己。

        那阳光下，站在对面树下的人是文树。虽然他没见过他的小时候。

        光晕中，奶奶牵着秦书的手，招呼来了文树。

        她说：我知道你不会爱自己，所以希望你遇到一个你爱的人。我知道你凭这份爱可以勉强让自己生活好一点，但是能不能自私一些？

        那天，树下站着文树和秦书，直到落日出现，直到奶奶不见。

        秦书醒了，摸了摸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流泪了。再看身上的人，依旧睡的香甜。他情不自禁弯了弯嘴角，身子已经麻了，他伸出没知觉的手，摸了摸文树的头。

        文树动了动，也醒了，发现自己居然真的趴在秦书身上睡着了，赶紧起来：“我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你没睡好吧？”

        “睡着了，还做了个梦。”秦书也起身，没站稳，文树扶住他：“脚都麻了吧？”

        “我感受不到脚的存在了。”秦书笑道。

        文树后悔：“抱歉啊！”

        秦书看他，眼里布满笑意：“没事。”

        “…有事。”他让秦书坐到沙发上，自己去倒了杯水。

        此时雨过天晴，还恰巧是早上，阳光照进屋里，温暖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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