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午夜梦回

“可我真的有事要做。”少女露出颇为卑微的神色，同时脸上浮现出几分倔强。

        她心里隐约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继续留在这里似乎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哎哎哎？不行不行，不能走，我一会儿送你走，真的！”

        眼尾上挑的女生说的真真儿的，眼里那种“真诚”简直溢于言表。

        “不了，马上四点半了，我该回家了。”

        少女不再在眼尾上挑的女生家院子里的石凳上逗留，而是起身就往门外走。

        眼尾上挑的女生想要去扯她，可是手滑没有扯住，少女神色匆忙抬腿就迈过一条小水沟，但刚要拐出胡同口，便听身后传来一阵叫骂：

        “哎哎，那傻13怎么走了？”一个声音稍微带点变声期感觉的男生高声问。

        “哎！说你呢！”

        见少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男生又追加了这么一句。

        可少女依旧没有回头，于是身后的东西从语言侮辱变成了一团又一团带土的杂草。

        那些杂草由两个人手里提着，一个是眼尾上挑的女生，一个是又高又胖的男生。

        “他们没来？”那男生一边朝着前边的少女身上丢杂草，一边问身边的女生。

        “她他妈走太快了，没来得及。”

        他们本意是想叫一些人好好“玩玩”眼前的少女的。

        如果你要问“玩玩”的理由，那恐怕没有人能具体说出为什么。

        小孩子的恶有的时候也许会更简单纯粹。

        可能是少女成绩优异备受老师信任，而惹来其它学生的嫉妒；

        可能是少女的家庭环境特殊，造成了她不会果断拒绝，不会反抗，不会用粗暴的方式对待欺负她的人；

        也可能是少女在老师面前、在各种校级乃至市区级荣誉面前太过耀眼，而惹来一些孩子想要让她以另一种方式低头。

        总而言之，种种可能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哎！你他妈跑慢点，艹！”

        身后的叫嚣还在继续，少女的眼泪已经快要流出。

        她明明是拿这个眼尾上挑的女生当朋友的，可她却三番五次这样对自己。

        很生气，也很悲伤，但更多的是软弱不敢反抗。

        夜色如水，想要和刚刚的噩梦一起溺死躺在床上的诗音，诗音的嘴大张着，像一条缺氧的鱼。

        这一次的噩梦没有像上次一样在她的脑海里不留痕迹，那个眼尾上挑的女生的样貌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每每回想起她的脸，诗音的呼吸都会变得急促起来，眉头不自觉皱起，想要求一个解脱。

        也不知怎的，她忽然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摸了摸额头上那道如今已经看不太出来的淡淡的疤痕。

        这道疤痕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她已经不记得了，毕竟母亲过世后，她已经不记得很多事了，包括额头上这道疤的来历，她统统都不记得。

        诗音叹了一口气，但这声叹息很快就随着浓密夜色中的其他一般，淹没其中。

        她披上衣服，推开房门，因为上次卫凉州的告诫，她这一次并没有朝着那个房间走，而是径直走向了厨房想要倒一杯随便什么带点甜味的东西，安抚一下心神。

        半开放厨房外的黑白玄关处，有一块镜子，借着屋子大厅里的微弱夜灯灯光，诗音面对着镜子，掀开了额头上的刘海。

        刘海被掀起处，露出一道浅肉色疤痕，纤细的手指抚摸其上，姣好的面容衬托得那道疤很刺眼。

        “为什么？”

        诗音扶着自己的额头，看的太过入神以至于没有发现身后的人。

        “深夜照镜子，不怕鬼出来抓你？”

        好听的男声骤然响起，可想而知诗音又被吓了一跳，而吓她的人也不出意外的是卫凉州。

        她倾身向后仰，手撑在镜子前的桌子上，但还来不及反应其它，便被卫凉州摁住了肩膀。

        卫凉州的手劲是那么的大，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挣脱的能力。

        诗音惊恐地看着卫凉州，最后的理智让她没有失声尖叫出来，而是浑身颤抖着盯着对方的眼睛。

        然后看着他的手一点一点抬起，伸向自己。

        卫凉州的眼里此刻有一种病态的感觉，他面色苍白而无血色，深邃的瞳孔里藏着很多东西似的，硬朗的线条慢慢靠近诗音的脸。

        那种表情，说不上是遗憾还是痴恋。

        她眼看着他瘦长的手指抚上她的额头，然后挑起她刚刚刘海盖住的疤痕，温柔至极的摩挲着。

        “多美的伤疤啊，和它的主人一样。”

        他浅浅地笑着，而诗音几乎就要以为自己听错了，脑子嗡一下，当即就想要挣脱开，可卫凉州的力气那么大，根本不是她能动得了的。

        “你躲什么？你躲什么？”卫凉州连问了两遍，但诗音薄唇微张根本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于是卫凉州又问了第三遍：“我问你躲什么？”

        这一次问的很大声，声音大到诗音想要捂住他的嘴，以免他叫来别人。

        “卫凉州？你放放开，大晚上的你抽什么疯？”

        “怎么？许你大晚上在这儿对着镜子顾影自怜，就不许我这样？”

        “我顾影自怜和你有什么关系？”诗音愠怒，呼吸也急促起来，卫凉州的笑却越来越冷。

        “是呢，有什么关系，你一直就这样，诗音，谁都特么捂不热。”

        诗音脸上的表情僵住，而卫凉州已经一把将她推开，“你以为老子愿意碰你？”

        他向后退了几步，坐在沙发上，仰着脸望着天花板，不再搭理诗音。

        “你什么意思？”缓了几口气之后，她问。

        但卫凉州似乎并不想回答她，他穿着一身昂贵的睡袍，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然后随手从茶几的夹缝中掏出一盒烟和一个烟灰缸。

        他两根手指夹着香烟，一双眼睛似有似无地流连在怔怔站在不远处的诗音身上，看着她似乎还在等他回话的乖巧模样，也看着明明灭灭的烟头在黑暗中发光，白色烟雾逐渐弥漫在了整座屋子里。

        黑暗中，似乎卫凉州低低地笑了一声。

        紧接着，他忽然起身，快步走向了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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