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改观

曲轻漓牵着闺女回家，低声叮嘱，“感觉怎么样，爷爷奶奶们人还是很好的吧？”

        慕轻竹点点头，说，“他们人真的很好，又好厉害，感觉比小杨老师还厉害呢！娘，这是齐爷爷给我的糖果和饼干！”

        曲轻漓看到这些糖果，觉得有些眼熟，不过另外那位教授姓齐？

        不知道为什么，曲轻漓脑海里突然涌出一断文字来。

        【回城的口子开了之后，红河村里的不少知青都走了，但有位已经得到平反的齐教授却守在村里，依旧住在原先的牛棚里。他其实本可以不用下乡，但是为了保护一个人，在对方跟着下乡之后也下来。只是，他的儿子已经长大，有能力保护家人了，他自己到头来却连最想保护的人都没护好。】

        曲轻漓按了按疼痛得太阳穴，觉得有些荒诞，怎么脑子里会莫名其妙地出现这么一句话呢，可是，她之前又不知道那位教授姓齐啊？

        曲轻漓有些怀疑是不是那个东西又卷土重来，想要控制她了。

        “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慕轻竹看着曲轻漓停下脚步，按着自己的脑袋，有些担心。

        “我没事。”曲轻漓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可是怎么会有一串文字出现在自己脑海里呢？

        她十分怀疑，这个异常跟之前操控她意识的东西有关。

        “娘，你抓疼我了。”慕轻竹听见自己娘说没事，心里的紧张消除了，但是娘抓她的手却越来越紧，像是害怕她消失了那样，她突然就给娘一个拥抱，说，“别怕，有我保护你。”

        虽然她现在变成了人类幼崽，可是她以前当小向日葵精的时候也活了好久呢！

        她不怕黑哒，她厉害着呢！慕轻竹对自己特别信心满满。

        微弱的月光下，母女俩手牵着手，背影没一会儿就消失在黑夜中，却一直印在一个人的脑海里。

        早在慕轻竹晃动镜片的时候，慕见山就已经知道了，一直悄悄地跟在母女俩后面，他看着曲轻漓没有走大榕树方向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个猜测，等到牛棚的时候，那个猜测就变成了现实。

        曲轻漓就是来牛棚的！

        慕见山并不知道曲轻漓跟牛棚里住着的专家教授们有什么关系，但是他还记得，他结婚的时候，一向不想跟他扯上关系，担心影响到他的齐教授竟然直接来知青点找他，问他结婚是否是自愿的，还劝他再三思虑。

        齐教授和他的导师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听到他准备和曲轻漓结婚的消息，还以为是被曲轻漓逼迫的，毕竟以前在京市的时候，追在他身后的女孩一大把，他身边还是没对象。

        而现在慕家被对家陷害，不得不韬光养晦，他也被迫下乡，要是被村姑看上，然后借着当支书的伯父，逼迫他结婚，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曲轻漓在村里的名声本来就不好，而慕见山单看长相也是有名的美男子，齐修这么想确实不奇怪。

        慕见山解释过，但是齐修对曲轻漓的印象实在是不好，所以总是觉得一朵好好的鲜花被插在了牛粪上。

        当然，齐修认为慕见山是鲜花，而曲轻漓是牛粪。

        总之，曲轻漓怎么也不像是能和牛棚这边挂上勾的。

        慕见山心里压下了很多怀疑，在曲轻漓带着小轻竹回去的时候，也进了牛棚拜访几位教授们。

        曲轻漓并不知道她今晚的行动早就被小轻竹给卖了，进门的时候轻手轻脚的，生怕被房子里另外两个人察觉，路过曲爱民屋子的时候，里面的轻微翻身声都差点把她吓个半死。

        好在，一切顺利，没有人发现她今晚带着闺女出去了一趟。

        一夜无梦。

        曲轻漓一改往日作息，早早起来刷牙洗脸，等着一会带闺女去上育红班。

        全家一向是曲爱民起得最早，他刚把院子里的菜都淋了水，又简单煮了锅混着红薯的米粥，还做了几个窝窝头，他刚咬着一块窝窝头，就发现一向懒散，即便没病之前也是睡到太阳晒屁股的曲轻漓竟然起来了，比见山还早。

        曲爱民刚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慕见山那屋，就看见慕见山也出来了。

        哦，这俩人一样早。

        难不成这病好了，还能让人脱胎换骨？曲爱民摇摇头，搞不明白了，但一来平时他就管不了曲轻漓，二来这也是一个良好的转变，他也不想这么多了，只当是闺女迟来的懂事。

        “今天要进山修水利，我带着窝窝头和水，中午就不回来了。”曲爱民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女士表，看了一眼时间，一口咬下窝窝头，囫囵吞咽下去，匆匆忙忙说完，又小心翼翼地将手表放到衣兜里，扣上扣子。

        曲轻漓正想说个注意安全，她爹就不见人影了。风风火火的样子依稀看得出来当年在军队里的一丝模样。

        还是一样的自律早起，一样的喜欢速战速决，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她之前看到她爹头上生出的白发，知道还是变了不少的。

        慕见山平时去公社学校也是带着饭盒去的，学校里并没有食堂，老师和学生们都是自带伙食，或者有些家里近的回家吃，家里有钱的也有时不时去个国营饭店的。

        “你也打算带这些去吃？”曲轻漓看着慕见山往饭盒里装窝窝头，眼皮子就跳个不停，她记得公社小学的工资在镇上也是上游水平的，吃点好的才正常吧。

        窝窝头什么的，她自己都吃不习惯，硬着头皮也只能吃下一个，又硬又寡淡，真的难吃。

        慕见山看得出来曲轻漓想些什么，语气淡淡地回，“有吃的就可以了，我不讲究。”

        他对吃的真的不讲究，以前有时候忙起来的时候，忘记吃饭都是常事，吃饭对他来说还有些浪费时间，窝窝头胜在方便携带，管饱，又不耽误时间。

        “你中午休息的时候出来一下，帮我个忙，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曲轻漓之前去黑市逛了一圈，心里已经想好要怎么赚钱了，不过嘛，在这之前，她得收回点本金，才好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慕见山听到这个并没有多高兴，机械厂厂长昨天就跟他说有空去厂里帮忙看一下机器，之前有个机器没法修好。

        他本来计划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去的，这样既不耽误上班时间，又不容易让人怀疑。

        不过，曲轻漓很少会叫他帮忙，而对方又说帮他回京市，但其实他是不太相信的，但是答应下对方的条件，不过是顺势而为，更多的是让对方安心罢了。

        “可以。”慕见山把收拾好的窝窝头又放回了锅里，他其实也不喜欢吃。

        曲轻漓带着小轻竹去育红班的路上，毫不例外地在大榕树底下又碰见一群唠嗑的婶子们。

        小轻竹人小，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早就忘光了，冲着树底下的婶子们招招手，甜甜地打着招呼，还顺便吹了一波彩虹屁。

        之前最先挑衅的王婶子也在，看见之后哼了一声，不过她没敢说太大声，嘟嘟囔囔地说，“现在来装什么慈母，估计是慕知青对她生的小崽子也不耐烦了，连送都不送了。这么凶的女人谁敢要啊。”

        王婶子旁边的婶子听见轻轻掐了一下对方，示意对方声音轻点，要不到时候又被曲三娘那张嘴给怼死。

        曲轻漓本来是不想打招呼的，毕竟她这人一向喜好分明，不喜欢的人就是不喜欢，可闺女都开开心心地跟人打招呼了，对方也应下来了，她这个当母亲的，也不好做坏榜样，于是也学着闺女的样子打了个招呼，还问婶子们吃过早饭了吗？

        突然感受到曲轻漓友好态度的婶子们一惊。

        以往曲三娘可从来不会主动跟她们聊些什么，跟个高高在上的仙女似的。

        现在，仙女下凡了？

        “哎，吃过了。三娘啊，小轻竹长得可真像你！母女俩模样都长得好！”榕树下纳鞋底的婶子边纳鞋底边夸道。

        “是啊，三娘啊，你笑起来就很好看，以后多笑笑啊。”

        “婶子家里种了些菜，有空过来摘啊。”

        “小轻竹啊，我用废布搞了几个小老虎头，送给你了，喜欢吗？”有的婶子被小轻竹哄得开心极了，直接把给孙子做的老虎头送给小轻竹了。

        没办法，她家孙子是好，可没小轻竹会哄人啊！

        曲轻漓有些摸不清头脑，昨天她还怼了一遍这些婶子们，她本来想着不会收到什么好脸色的，只是在孩子面前礼貌性打个招呼，做个好榜样。

        今天竟然收获了一堆夸赞，虽然大多数都是夸小轻竹的，可这也是她回到红河村来感觉最受欢迎的时候了。

        曲轻漓不明白的是，这榕树底下的这群婶子们啊，虽然经常在一块，但事实上分几拨人。

        有的是来一起纳鞋底的，还有的是来缝衣服的，甚至有些剥玉米的，当然也有纯粹来唠嗑听八卦的。

        里面对曲轻漓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王婶子这拨人对曲轻漓态度是最差的，平常最爱说人八卦，榕树下的婶子很多也是不太喜欢她们的，但耐不住这些人能说会道，吵架根本吵不过，还容易惹一身骚。

        所以之前曲轻漓被说的时候，也没人帮忙出头，毕竟曲轻漓的大伯母——村支书的老婆听到她们嘴碎也不怎么帮曲轻漓说话，想必实际情况也是差不多的吧，最重要的是，她们又跟曲轻漓没什么交情。

        但现在不一样了，曲三娘竟然笑意盈盈地跟她们打招呼，最重要的是，小轻竹真的太讨喜了，一会夸她们纳鞋底能干，一会夸她们衣服好看，编的辫子好看，那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哎哟，曲三娘也不是这么不好的嘛，起码人家生了个讨喜的小闺女啊！

        不知不觉中，全托闺女的福，曲轻漓在村里的名声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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