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晏珂是被冻醒的。

        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还趴在原地。

        晏珂忍不住想，不是说说为了她耗尽修为吗？可如今这人就这么看她在地上这么躺着，不管她？

        之前因为有顾青云在，让人忽略了这大殿里的装饰。直到晏珂独自在这大殿里，她才发现除了那台阶上那带着靠背的长椅跟四周的六盏落地灯外，这大殿里什么都没有。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大殿跟她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清理干净的衣服，她一时有点恍惚。

        她这是灌完顶了？

        不过她马上被自家身上的变化吸引了注意力。

        白皙的手在四周微弱的灯的映射下，指尖略微有些透明。她撩开袖子露出胳膊上细腻的肌肤，看着同样白皙平滑的胳膊，晏珂露出一个傻笑来。

        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长得好看呢？

        从小到大，众人都说她是出了名的皮肤好。但是如果说之前她有一身人人称赞的好皮肤，那现在可以说是冰肌玉骨了。

        “你就这点出息？”

        晏珂下意识将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看到顾清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那台阶上的长椅上坐下了。

        也许是外面天色已暗，再加上这殿里灯光太弱，直到顾青云开口说话，晏珂才发现他的存在。

        “师尊，我……”

        “这是你以前修的功法。”顾清云转过身。随手将一物抛向晏珂：“将玉简放在额头。”

        晏珂低头看着顾清云扔到她手边的东西，这是一个白色的石头。也许是之前灌顶那经历太过凶残，现在听到要将这白色石头放在额头上，晏珂一时间有点犹豫。

        再反复将那白色石头检查过几遍后，晏珂深呼了一口气，眼睛一闭将石头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不知道是不是晏珂真转生者的缘故，这功法她看起来不仅不觉得晦涩难懂，甚至还有点熟悉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等晏珂从回过神来就发现外面天都亮了。一夜未睡并没有让她产生半点疲惫，她拧了拧泛酸的脖子，就看见还坐在椅子上的顾清云。

        他是一直都在这里？

        “师尊，我看完了。”见顾清云睁眼看向她，晏珂赶忙汇报。晏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她面对着顾清云的时候，心底总是会泛起一股危机感。

        这跟她在面对之前众人还有那谢映萱时完全不一样。

        “看懂了？”

        “嗯。”

        “拿着，跟我来。”

        顾清云面无表情地说完话，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掏出一柄长剑扔到台阶下面，也不管晏珂跟不跟上，起身就朝外面走去。

        长剑略微有点沉，晏珂废了不少力气才将剑抱在怀中。

        难不成他是要教自己剑法？看来之前是她误会了，这个师尊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这个念头在还不等她脚迈出门，就立马打消了。

        只见那顾清云捋毛似的摸了两下冰鸾那在阳光下闪着光的翅膀，话中带着一丝对晏珂没有展现过的温柔。

        “冰鸾，你陪她练剑。今天练不完六个时辰不许放她进屋。”

        看着冰鸾享受似的低下头用尖尖的嘴轻轻碰了碰顾清云的胳膊。明明是有点温情的一幕，但是晏珂此时却是遍体生寒。

        他说什么？让这只鸟陪自己练剑？看着眼前站起来有三层楼那么高的冰鸾，晏珂觉得自己天都塌了。

        ……

        接下来，与其说是冰鸾陪她练剑，倒不如说是她单方面挨啄。

        那剑本就沉，晏珂只能双手才能勉强拿起来，不要说将剑举起来了，她拖着走两步都费劲。

        最最重要的是，晏珂她不会剑招。

        而那冰鸾却不管那些，见晏珂拿起了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晏珂下嘴。

        等晏珂好不容易抬剑砍向冰鸾，但是那剑砍在它的翅膀上并不能对它造成一丝伤害。

        最后，在冰鸾的一阵乱啄下，晏珂只能一边哭一边抱头鼠窜。

        晏珂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那六个时辰的，她只知道等她回到大殿里时，她又累又饿，连一根小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顾清云依然没有放过她。

        “起来，将之前给你的功法运行十遍。”

        晏珂刚瘫坐在地上，大殿上就响起顾清云那冷冰冰的声音。

        “你真的是我师尊吗？”晏珂费劲地抬起头看向台阶上的顾清云，问出了她今天挨啄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想的问题。

        似乎是没料到晏珂会这么问，顾清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丝惊讶，但是还不等晏珂看清，他马上恢复了正常。

        “为何这么问？”

        “他们都说，四百年前您为了不让我魂飞魄散，耗尽修为送我转生。按理说，能这样舍身为徒弟，那平日里对徒弟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吧？”见对方没有否认，晏珂调整了下呼气：“可是您现在这态度也不像是对心爱的徒弟应该有的态度啊……”

        晏珂越说越委屈，越说声音越小，说道最后甚至带上了哭腔。

        “你是说我对你不好？”顾清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晏珂身前，他低下身，伸出手抬起晏珂的下巴：“那你说，想让我对你如何好？”

        之前跟众人会面时，顾清云一直坐在那台阶的长椅上，即使是后来为晏珂灌顶，距离晏珂也是有一段距离的。

        晏珂从未想过顾清云会离自己这么近。

        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晏珂浑身一僵，但是紧接着在她将目光转向对方的脸时，却顿时睁大了眼睛愣在了那里。

        这，这是…

        晏珂突然想起来，在顾清云为她灌顶的时候，她迷迷糊糊间好像在顾清云的眉间看到了一道奇怪的黑色纹路一闪而过。

        而现在，晏珂知道，她没有看错。因为此时顾清云的眉间，就是印着一道奇怪的黑色纹路。

        “还真是个敏感的小家伙。”顾清云见状，低笑着摇了摇头，松开了晏珂的下巴。

        “你…你…”一股巨大的恐惧感从她心头升起，她惊惧地看着眼前瞬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顾清云，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是想问我眉间的魔纹？”顾清云伸手摸了下眉间，低哼了一声：“我是魔，有魔纹不是很正常吗。”

        他是魔？清云仙尊竟然是魔？

        见晏珂一脸呆滞，顾清云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玩意儿，他笑着摸了摸晏珂的脸，将头靠近晏珂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点的声音轻声说道：“准确的说，我不是你师尊顾青云。晏珂，我是四百年前，跟你同归于尽的魔。”

        顾清云的话让晏珂瞳孔放大，冰冷的空气顺着顾清云的话吹进晏珂的脖颈，但是晏珂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顾清云的这句“我是四百年前跟你同归于尽的魔。”

        他要做什么？他是要来杀了他吗？那原本的顾清云呢？晏珂有太多的疑问。

        她想向后躲，但是却被对方的灵压压得不能动弹不得。

        “别怕。”似乎猜出了晏珂心里所想，顾清云微微向后，跟晏珂拉开了一段距离。

        “当年你拉着我同归于尽时我的元神一分为二，一部分跟着你的元神混在一起跟你去转生，另外一部分呢…”

        顾清云卖了个关子，看见晏珂因他的话将注意力聚集在他的身上，才继续说道：“另一部分，则是在清云仙尊救你的时候趁机进入他的身体里。”

        “因你回来的缘故，我的元神合二为一，所以清云仙尊才会醒过来。”

        “说起来，顾清云还真是个好师傅啊，为了徒弟，以命换命。这要换做是我，我可干不出这样的事。”

        在顾清云说话的时候，晏珂一直在看他的脸。认真、戏弄、无所谓、嘲讽…

        几句话间，顾清云的脸上出现了好几个表情。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但是现在的顾清云与之前在大殿上见众人时的顾清云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人。

        “你要杀了我吗？”看见对方也同样在盯着她看，晏珂颤抖着问道。

        顾清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着摇了摇头：“我为何要杀你？”

        “可四百年前是我…”

        “成王败寇，你能拉着我同归于尽那是你的本事，我棋输一招，与你何干？”

        听到他说不想杀自己，晏珂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那你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说我现在只想做顾清云，你信吗？”

        只想做顾清云？晏珂真的是不能理解这个魔的想法：“你什么意思？”

        晏珂刚说完话，顾清云就消失在她面前。下一秒，顾青云的声音就从台阶上传来。

        “字面上的意思。”

        晏珂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她看不见顾清云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对方正慵懒地靠在长椅背上。

        “早点休息吧，明天你还要继续练剑呢。”顾清云手里握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酒杯，低头饮了一小口，漫不经心地扫了晏珂一眼：“这清云殿里的空屋子你随便挑一间吧。”

        明天还要练剑？这是什么意思？

        晏珂疑惑地看着台阶上的人，一时之间没有动弹。

        见晏珂还站在原地，顾清云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将酒杯随意地仍在地上：“你可是救世之人，不好好练，怎么迎接百年后的大劫呢？”

        在晏珂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就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出了大殿。

        随着大殿的门缓缓合上，看着那台阶上的顾清云逐渐消失，晏珂突然反应过来。

        他的意思是，那百年后的大劫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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