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正院歇息不了，申淇雪决定暂时在蝴蝶和巧巧屋子里凑合一夜，等到了才发现，两人今夜竟然邀请了人进来玩儿牌九，一群人挤在桌前玩得乌烟瘴气热火朝天，声音直冲她脑门儿上。

        蝴蝶平日里安分守己，没什么其他喜好，也就好这么一口，申淇雪难得见她惬意一次，不好意思泼冷水，又穿了衣服袍子起身出府外去了。

        燕国夜景繁华，枝头树梢挂着漂亮的灯笼，时常有人走到河边去放一盏河灯，让祈愿随着河灯渐行渐远。这是赵国见不到的景色，赵国乃是巴掌大的弹丸小国，不如燕国有大国气度，此事一直是申淇雪心头隐患。

        申淇雪不知不觉走得有些远了，直到听见有人唤她名字才清醒过来，回头就见到结伴而行的辽国质子与宁国质子二人。

        辽国质子打扮比之前更落魄几分，让人惊讶的是宁国质子，头发蓬乱挂在头顶，脸颊深陷，全身衣服紧皱巴巴，一副沧桑潦倒的模样。

        辽国质子结结巴巴道，“雪、雪也来逛夜景？不、不如如和我们、们同游。”

        申淇雪不怎么矫情就点头答应，跟着他们一路走在河岸边，她有些好奇看了宁国质子一眼，道，“他怎么了？”

        辽国质子好笑道，“被、被他娘、子赶出、出来了，没地、地方去。”

        他说完目光落在申淇雪同样咸腌菜一样的外衣上道，“雪、雪又何故、故这般、般打扮。”

        申淇雪注意到他微妙的眼神，觉得胸口中了一箭，“………家里热得慌，所以去外间透透气。”

        宁国质子早就受不了两人磨磨唧唧的谈话，一口打断道，“咱自个儿去逍遥，别管那些娘们儿。”

        他们一路说话，申淇雪也没注意到周围景色变化，直到到了一处红纱帐装饰的楼阁才惊觉不对劲，这里门口挂着两只红灯笼，门口一众温软的香气随风而至，轻柔的面纱扑在脸上，听见娇俏的笑声，显见得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申淇雪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皱着眉毛把自己衣袖从几位女子的手中拿出来，宁国质子却熟门熟路道，“叫莺莺、燕燕和珠珠上来，伺候爷们儿几个喝酒。”

        申淇雪很少到这种地方来，因为她有身为公子哥的骄矜，不喜欢俗气的脂粉味道沾在衣服上。

        可是在赵国传言里，她却是日日都要出入秦楼楚馆的，她和姑娘以各种方式艳遇的故事版本不下一百个，还有人信以为真，去那里只为等着见她一面。

        其实这些都是她兄长编造出来的荒谬谣言罢了，不能当真。

        申淇雪想托个借口离开，但临前被辽国质子拉住衣服，不住对她使眼色。

        三人一同到了二楼隔间里，宁国质子二话不说就先灌了一壶酒，然后开始朝他们吐苦水。

        一会儿说他夫人问他路上姑娘好不好看，他说好看不成，说不好也不成；一会儿又说夫人逼迫他和侍女睡一起，隔半个时辰又阴阳怪气送了一盅补肾汤：又说今天真是长了好大胆子，竟然装作熟睡，竟然连家门都不肯让他进去。

        申淇雪听在耳朵里当做过耳云烟去，觉得比起来还是赵若性格好，虽然大夏天给她送了补肾汤，但那是他亲手做的，辛辛苦苦花了时间，至于把她锁在门外，不是因为他今夜歇息得早无意为之吗？

        如此比起来，这位宁国质子夫人性格实在娇纵了些。

        但申淇雪心里如此想，话却不能这般说，幸好侍奉喝酒的女子已经进了屋子里，给他们倒酒弹琴。

        申淇雪身旁坐了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子，梳着漂亮的流云髻，一双捧着杯盏的手颜色洁白，指尖莹润，格外美丽。

        她侧着身子尽量躲避她，女子却柔弱地靠上来，让人觉得温香软玉抱了满怀。

        申淇雪从不勉强自己，指节敲了下桌子道，“你站远些，我惯不能闻太浓的熏香味。”

        女子并没有下了面子的尴尬，反而行了一礼，款款走到房间中央和其余人一起奏乐跳舞。

        申淇雪这时候才看见她的脸，不免惊了一惊，这女子长得和赵瑾竟然十分相似，特别是一双弯弯的眼睛。

        申淇雪招手让她过来道，“你对我笑一下，要对着杀夫仇人那样笑。”

        女子：……

        女子虽然觉得申淇雪要求离谱，但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笑起来，如此一来更像了，十足十是赵瑾那般时而甜蜜、时而疯狂的神色。

        申淇雪突然想起话本故事出现的一个人，秦泗因为没有得到赵瑾而郁郁寡欢，某次逛青楼，遇到一个和赵瑾很像的女人，就把对方带回家里去当替身。

        如果不出她所料，应当就是这位姑娘。

        申淇雪掐着她下巴注视她容貌，不知不觉想得有些入神，连乒乒乓的拍门声也没注意到。

        门外传来鸨母阻拦的声音，“大小姐，秦公子真没到我们这里来，我们哪里敢不听您的话，所以只要看到他，就故意把他引出去。”

        赵瑾怒道，“既然这样，你怎么不敢让我一间间查看？”

        鸨母差点给她磕头了，“客人们在里面喝茶，若是您挨个进去看，我的生意如何做得成？您就饶了我吧。”

        赵瑾根本不想和她纠缠，扔了一块银子到她手里，一脚把门踢开。

        她今日怒气冲冲出门，是因为白日和未婚夫又吵一架，秦泗说受不了她性格，以前怎么瞎了眼看上她，吵完摔门离开了。

        赵瑾一开始没放在心上，近来他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架成了家常便饭的事，然而下午时却听说这狗东西竟然去到青楼喝花酒，这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赵瑾入门时还怒气冲冲，进门以后立刻呆住，她在屋内看见她那位十分邪门的姐夫，对方此时正单手撑着头坐在靠塌上，另一只手掐着面前一名女子的下巴。

        最重要的是，那名跪在对方面前的女子，竟然和她长得有六七分相似。

        赵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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