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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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江张越寄托希望于他没什么亲情的大表哥上,死猪不怕开水烫地隔着山死吼:“按住识哥!”
你哥还挺多,你看人家认你了吗。
江大少爷腹诽着,开始往上走。
山间林木,飞扬着少年的气息。
江张越感激涕零:“哥!”
江寓嗤笑:“谁是你哥?等级不一样就别自取其辱。”
何故好奇:“什么等级?”
“山间美景,人家看了拍景配图吟诗,张开双臂说要跟日月清风来拥抱。他上来一句‘我操太美了吧’,我问你,”江寓随意地倚在铁栏杆上,一边扯一边笑,整个人松松垮垮懒懒散散,但就一股说不上来的有劲样儿,“他跟人家怎么个平等法儿?”
江张越“……”
正在拍照的谢识正巧也转过了身,闻言眼皮轻掀,轻幅度扯起唇角。
在这么一刻,山间青绿一照,光这么一打下来,江寓总是能穿过那副皮囊,遥遥地看到,谢识那更为滚烫炙热的灵魂。
或者说,被他自己藏得很深。
以至于他自己都快忘了的那满腔满怀的少年意气。
笑什么笑啊你。江寓啧了声,揣着兜拔步往摊上走,生日礼物没有,谁陪你笑啊,何况我还是寿星。
很贵。
江寓斟酌了一下,心里缓缓冒出这两个字。
几人落座,谢识可以说是来得最晚的,他来时就剩一把座位了,就在江寓旁。
他熄灭手机屏幕,面无表情地坐下来。
夜幕逐渐笼下来,轻柔又缓慢,像是生怕一不小心,驱散了难有的喧嚣,惊扰了山顶热血如白昼的少年。
月下少年,长影泼天。
喝至高处,江张越冰啤一摔,像是刚才的牛刚一出口,便全稀烂地摔在地上,腐烂入土。
“兄弟们,这大概是我的送别宴了。”
贺子苑:“没事哥,咱俩难兄难弟一起走。”
高明:“算我一个!”
邹徐弱弱道:“我先预定。”
“预定个屁!”江张越酒兴行至胧月处,他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椅子上,一指邹徐:“你个班级前十,年级前十,懂我们的痛吗?啊?!”
又指高明,“还有你!天天说自己次次倒一,但你他妈至少稳啊!你懂我们这种上上下下跟过过山车一样的人的痛吗?!”
高明诚惶诚恐,忙不迭地点头:“我懂我懂。”
“懂个屁!”
“我爸说我这次退出一班就提头来见!我妈说再退就收我银行卡!我容易吗我!”
他又指江寓,悲愤交加道:“你们知道生活在我哥的荣耀光环之下有多难吗?你们知道我哥他给我的阴影又多么巨大吗?!”
按常理说正常人都应该附和规劝,但抖着椅子腿的这位是位实在人。
“知道。”
江张越肩膀颤如幼蝶,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他妈为什么这么差啊!”
他要这么说就实在是谦虚了,一班不是普通班,能进来的都不是什么普通的学霸,成绩绝对拔尖,他在进来前是在按成绩分的三班,虽然比不上一班的这群变态,但也不算差。
可能他所说的差,也只是相较于他这个上课看电影睡觉半夜出门遛狗,把家里的学校的都气得够呛的大表哥而言。
他大概是在酒精麻痹下后知后觉理解了那个“知道”的意思,又开始嘶吼。
“我他妈倒是也相当倒数第一啊!!!”
“我!!想当!倒数第一!!”
……
魔音下,邻桌连续射来几十道好奇的目光。
谢·拯救世界·识实在忍不住了,多嘴管闲事问身旁的高明:“他喝几杯了?”
高明:“他喝酒从不按杯计。”
“?”
江寓轻笑了声,扭头拱了拱谢识的胳膊:“按箱。”
“……”
对不起,属实是没想到。
谢识沉默五秒,“你不管?”
江寓抱臂,俨然是一副看戏的态度:“不认识怎么管。”
“……”
在谢识“你不要脸我要”的冻人目光下,江寓扯着唇,打开手机,切到微信。
然后把一个名为“高二物理+化学”的word文档发送给了江张越。
他揉了揉眼,“仁义之至,看他什么时候醒悟吧。”
谢识眼皮跳了下,盯着他眼下的清灰,没吭声。
江寓瞧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有点好笑,琢磨了一会儿转到交友界面。
“那个……”
两人间忽然插入一个人。
江寓不爽抬头。
其人正是摊主,姓邹,是邹徐不知道多少辈的亲戚,于是连摊主面都没见过的邹徐便被十二万分替他大表哥的钱包着想的江张越拉来当打折券使。
摊主生了一派富贵相,在电视剧里绝对是第一眼就是好人的那种角色。他穿着衬衫裤衩,眯着两只眼睛笑起来时比高明还要梁山,笑声也比河山还山河。
众人狐疑,他毫不避讳,直勾勾地盯着谢识看。
谢识眉头微皱:“有事?”
全桌瞬时静谧。
江寓淡然地抿了一口冰啤。
这哥们应该是不太喜欢跟人太近的距离,每回别人离他稍微近点,他就要皱眉,漆黑的眸渲染上一点哀的色彩。那大概不是有意的,只是这个距离,可能勾起了什么他不太好的回忆。
高明都没有察觉到。
每回他伸手去揽谢识的肩,后者都会顺口扯别的话题,然后挣脱。
毫不汹涌明显,却坚定明确的抵触。
他也没有恶意,这只是时间慢慢积淀下来的无意识动作。
邹老板瞧了许久,忽然叫了声,兴高采烈地说:“是你啊小识!”
谢识一怔。
“不是老板,”高明说,“你俩认识啊?”
“认识啊,”他乡遇故知,邹老板眉眼阴霾一扫而空,“我从小看着这孩子长大的啊!这孩子啊,面冷心热,我一直记着呢!”
高明啊了声,拱了拱谢识的胳膊,“哥,你俩认识,你怎么没认出来啊……”
谢识:“我脸盲。”
“……”
服。
他抬起头,又说:“但我还记得您。”
邹老板哈哈笑了两声,顺手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大大咧咧地说:“哎呀你这孩子,我还不知道你啊,看你邹叔胖了,老了,认不出来也正常。倒是你,这一大,越长越帅,都比叔高了,叔还差没认出来你!”
谢识没否认,低头嗯了两声。
场面又停滞住。
谢识忽然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他一走,刚刚被他冷漠脸给压下去的好奇心就翻涌上来。
贺子苑:“我叫谢识哥一声哥,那是不是也能叫您叔?”
“啊对,介绍一下,我姓邹,全名邹友松,”邹友松笑眯眯的,“你们随便叫。”
高明忙不迭:“邹哥好!”
不想这前嘴刚说完随便叫的人就反悔了,板着一张臭脸说;“小伙还挺会占便宜,你叫我哥,小识是不是也得叫你一声叔?”
他话里都是对谢识的维护,贺子苑更好奇了:“叔您真是看着识哥他长大的啊?”
“那当然。”
上了年纪的人总爱回忆往昔,一提就千里决堤。回忆起曾经,他目光里全是眷留之意。
“那时候小识小啊,”邹友松比划着:“才这么大一个。他小时候也帅,但走起路来弱不禁风的,我都怕他磕着碰着的,还怕生,按我那时候说,性格一点不讨喜,不爱说话。”
“但后来熟悉着熟悉着吧,就发现这小孩,哎,面冷心热。后来放学了什么的往我店里跑,找个角落,也不说话,就安静地写作业。写得晚了,问他吃什么说不吃,吃了还得给我刷碗才肯走。”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他不回家啊?”
邹友松正巧低头抿酒,似乎是没听到,没有作答。
话题就这样被带过。
少年的好奇心总是强烈,叽叽喳喳地围着邹友松问各种问题。
谁都没有在意刚才的那个插曲。
只有离邹友松最近的江寓,清清楚楚看见对方冰啤的杯口都没有碰到嘴唇。
那一瞬间。
晃出来的啤酒洒在桌上,洒在他胸襟前。江寓恍惚着,觉得甚有些许溅入他眼。
不然怎么又酸又涩。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逮一下某个玩失踪的大侠,于是起身。
他连厕所都没去,四下瞭望一圈,干脆往山顶上走。
身后的喧嚣欢笑越来越远,灯下烛光淡到只剩一层朦胧。
不知多久,江寓看到前方隐隐有一个身影。
月光皎洁,星星点点洒向人间,落在枝头,落在山峰间,黑雾之中,那人的身影影影绰绰,只勾勒出一个不甚清晰的身形。
高大消瘦,坚韧有力。
与初见无二。
却又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
又或者说,有些东西,他终于开始正视,开始面对起来。
面对什么呢?
江寓不敢深想。
他拔腿向前方走去。
行至那个人旁,他倒是收起了旁支纵横的心思,一言不发地当空气。
谢识漆黑的眼珠没在夜色里,此刻像点了盏灯,猝然一动。
“有事”
江寓像是没感受到他话里的冷淡,反问道:“你呢”
“消食。”扔下这一句,他就开始往山下走。
江寓突然说:“都听到了”
他说这话时眼角那点笑意依旧没散,也没如往常一般渲上点戏谑感,如若直视起来,会感觉到一股坦荡真诚劲儿。
但谢识面上的漠然已经散了大半,像是被耳边倏尔的风声吹去,徒剩回忆的沧桑感。
他停住脚。
比任何时刻都像极一个孩子。
过了很久。
谢识忽然没头没脑地起了个话题:“怎么上来的?”
他问的是怎么,不是为什么,江寓一顿,却觉得他好像都问了。
觉得隐瞒也没什么必要,江寓于是随口道:“看你是不是迷路了,人那么久没回来,于是随便上来撞撞运气。”
话音刚落,两人就被一瞬间的星光晃的睁不开眼。
下一刻,君怜山上的气氛高涨,山风裹挟着沸腾的尖叫与欢呼不远而来,熙攘如海浪,响彻在他们耳边。
江寓一顿,这才想起今夜的流星雨。
他下意识看向谢识。
今夜的流星雨预计是有四五十颗,空中飞快地掠过时壮观又恢弘。
谢识定定地站在那里,眉眼青如黑墨,隐匿在山间林木间看不清真切,眸底清澈,飞跃着星光与银河。
江寓猝然想起刚上山时路经一青潭,明净见底,游鱼虾米尤为寂静。潭中央有月倒影,滚圆的月在水面中剔透如玉石。
泉眼叮咚作响,他本来想的是这年头这样的小潭实不多见,现在四处闲逛一圈,却突然觉得李白醉酒捞月似乎也有情可原。
梦幻与瑰丽转瞬即逝,星空下的浪漫却经久不衰。
那年星空下,潭水粼粼,凉色的山风吹拂耳畔。
飞跃过的星火却热烈得夺目刺骨,在少年挺峻如山的脊背上灼开一个烧洞,鲜艳火红直烧到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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