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九死一生

　　
尉迟承欢一见顾朝辞，立即从书案后走了下来，面带笑意地拉着他的手，“爱卿来得正好，快来和朕一起欣赏欣赏。”
“这位晏姑娘可是个投壶高手，就算蒙着眼睛，也能百发百中呢。”
顾朝辞的视线从进门开始就一直落在晏青枝身上，听他这么一说，随即就附和了一句：“哦，晏姑娘真这么厉害？微臣倒是从未听闻，周国何时有了个如此厉害的人物。”
尉迟承欢眉眼带着揶揄的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爱卿这就孤陋寡闻了，晏姑娘不仅投壶厉害，厨艺更是一绝，连国师都抵抗不了诱惑，将她一直秘密收在身边呢。”
“若不是朕昨日听扇儿提了一句，到现在也还被蒙在鼓里。”
顾朝辞瞬间冷了脸，看向晏青枝的眼神也带着浓浓的杀意：“原来是国师大人的厨娘啊，那确实是微臣消息闭塞了。”
晏青枝越听，额间冷汗就越多。
尉迟承欢太阴险了，明知道顾朝辞和宁孤有仇，现在还提他，又用宫画扇来加重刺激，一手借刀杀人玩得真是得心应手，不愧是从宫变中活下来的人。
她又有些不解，凭画天阁和宁孤在周国的地位，就算顾朝辞的父亲是周国大将军，血洗一事也该象征性地审一审，罚一罚。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了了之。
否则一旦引起民怨，再想补救就晚了。
可晏青枝转念一想，又想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来。
尉迟承欢这是在扮猪吃老虎……
只是还没等她梳理完，就听见顾朝辞又说道：“既然晏姑娘蒙着眼都能百发百中，就算让人顶着花瓶也没什么挑战性。圣上若是有兴趣，微臣倒是有个更有意思的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晏青枝满脸黑线，心里气得不行，不当讲就直接闭嘴。
但不出意外的，尉迟承欢连忙问道：“朕也觉得差了些什么，爱卿快别卖关子了，说说你的提议！”
胡玉原本已经放弃挣扎，可听见顾朝辞解围，狼狈不堪的模样又燃起了生的希望，满眼希冀地看着他。
可顾朝辞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更让他战栗不止，险些吐血。
“蒙上两人的眼睛，找个女官来弹奏一曲，若是晏姑娘能在这样的干扰下，还能准确投中花瓶……那微臣也许诺赏她一个好彩头，圣上意下如何？”
尉迟承欢听完，神情异常兴奋，直接拍手叫好，迫不及待地对一旁的禁卫军说道：“去，传元歌来，让她带上琵琶。”
晏青枝心下一沉，面色越发苍白，胸口的伤也因为情绪的紧张跟着疼起来。
顾朝辞分明是想要她的命！
胡玉虽说有武功，但从他此刻紊乱的气息来看，就能知道他已经彻底六神无主，失了判断。
若是再蒙上他的眼睛，加上外界音律干扰，他一害怕，肯定会躲闪。
那无论她箭术再精湛，再能百发百中，也没办法精准预料到他会怎么动。
没多久，元歌就抱着琵琶进来了。
她冲着尉迟承欢和顾朝辞一一行礼后，就规规矩矩地站到一旁，“元歌斗胆问一句，圣上觉得弹哪首曲子比较好？”
尉迟承欢拧着眉思索了一会，最后还是看向一旁的顾朝辞，“元歌会弹的曲子太多，朕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爱卿觉得呢？”
顾朝辞笑了笑，“微臣不通音律，但前些日子有幸听过一首曲子，叫入魂，倒是有趣得紧。”
元歌面色微恙，偷偷瞥了一眼晏青枝，又低头抚弄起琵琶来。
几道急迫的水滴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尸横遍野，马革裹尸的悲壮，随后震耳欲聋的鼓点响起，瞬间绷紧了所有人的心。
尉迟承欢一听，嘴角立即上扬：“不错，就这首。晏姑娘，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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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青枝此刻只想骂娘，这曲子一弹，胡玉疯不疯，她不知道，但她肯定受不了！
这入魂太大气又很悲壮，还带有摄人心魄的作用，很难让人沉下心来。
晏青枝贝齿紧咬住下唇，使劲用力，直接咬出了血。
但这样一来，她清醒了很多，注意力也完全集中起来。
她握紧长箭，调整着姿势，准备投出这一箭。
殿内突然起了风，加上琵琶的声音，瞬间搅乱了晏青枝的节奏。
她低咳了一声，就察觉胡玉动了，还动得毫无规律。
她皱着眉头，又侧耳倾听了一番，沉默了片刻，终于把箭抛了出去。
哐当一声，利器插入瓷器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惊呼，晏青枝就知道，她赢了！
她连忙扯下眼罩，果然看见那支箭稳稳插进了花瓶，而胡玉正满头大汗地瘫坐在地上，脸上的神情却松了不少。
可她赢了，尉迟承欢和顾朝辞面上都没什么喜色，反而还带上了几分嘲讽和遗憾。
唯独元歌松了口气，怜惜地看了晏青枝一眼，又慌忙低下头，抱着琵琶退了出去。
晏青枝转过身，看向尉迟承欢：“圣上，草民投中了。”
尉迟承欢皱着眉，还没想好怎么应付过去，一旁的顾朝辞倒是先开口：“晏姑娘这箭术确实出神入化，不过，我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晏青枝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他：“顾大人怕是看错了，草民一直在国师大人身边掌厨，还从未去过别的地方。”
顾朝辞呵了一声：“晏姑娘怎么知道，我不是在画天阁里见的你呢。”
说完，不等她反应，他又说道：“圣上，微臣对晏姑娘的箭术实在喜欢，不如将她赏给微臣，微臣也好将她这身本事教给手里的人。如此如此，周国又添一大助力。”
晏青枝心咯噔一下，只觉落到顾朝辞手里，那就离死不远了。
尤其是万一被他发现自己曾经射杀过他，还险些弄瞎了他的眼睛，那就彻底没戏。
所以不等尉迟承欢开口，她直接跪在了地上，言辞恳切地哭诉道：“圣上，承蒙顾大人不嫌弃，愿意重用草民。可草民已经在逝世的母亲面前发过誓，此生此世只会跟着国师大人一人，若有违次此誓，就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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