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起点

客厅里，宣郁轻轻抿嘴，江折雪仍然一脸茫然。
  好半天，宣郁才小声说：“你听清楚了。”
  江折雪：“……”
  她是听清楚了，但刚才他都说了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
  宣郁反思片刻，是不是因为他太直接，江折雪不好意思，一时不能接受。
  他可不是宣贺那种三十岁还没谈过恋爱的老古董，他是一个贴心的男朋友。
  所以他声音轻柔地说道：“没关系，要是你觉得太快，我们可以继续谈恋爱，我们依然是男女朋友……”
  “等等！”
  江折雪终于反应过来宣郁说了些什么，她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你说谁是男女朋友？”
  宣郁耐心地解释道：“我是你男朋友，你是我女朋友。”
  “谁是你女朋友？我不是你女朋友！”
  江折雪感觉自己快要炸毛，宣贺和她签合同的时候没说还有这条啊？
  说好的一开始是来当菩萨的呢？剧情走向怎么开始崩了？
  一定是他们的沟通出了问题。
  江折雪冷静道：“我不是你女朋友。”
  宣郁回答：“你是。”
  “我不是。”
  “你是。”
  这段对话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一个月过去，他们俩又开始进入身份证明阶段，只不过这次把小菩萨换成了女朋友。
  江折雪觉得自己的血压飙升，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宣郁，一字一句地重复：“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这次宣郁倒没有立刻回答“你是”。
  他想了想，反问道：“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正常的宣郁果然聪明了一点，不再和复读机一样单纯地重复，还懂得让别人举证。
  但不应该是谁质疑谁举证吗？为什么要她江折雪证明她不是他的女朋友？
  看江折雪面无表情地沉默着，宣郁微微勾了勾嘴角：“你看，你都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宣家从不留外人暂住。”
  那请问你家这么多房间是用来干什么的？租给木乃伊？
  江折雪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弱智儿童一般计较：“我来这里是个意外，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说，她来到宣家是个意外？
  宣郁抬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的光。
  他明白了。
  江折雪是不是担心自己的身份尴尬？所以现在想主动坦白？
  虽然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终究是被刻意安排，江折雪那么喜欢他，肯定心里不太好受，觉得他们纯洁的爱情收到了玷污。
  当然，宣郁并不介意，但把误会解开了也好，双方没有隐瞒才能建立良好的恋爱关系。
  如果江折雪知道了宣郁此时的想法，必定会直接站起来狠狠摇着他的肩膀，大声质问他的脑子有什么毛病。
  可江折雪永远不可能猜到他此时惊世骇俗的想法，她纠结地皱着眉，在心里琢磨着应该怎么解释。
  该怎么说呢？
  因为他前段时间脑子坏了，宣贺特意请她来当心理医生？这么说会不会让他想起前不久发生的黑历史？
  不行，得想个办法把她摘出去，都是宣贺威逼利诱造的孽！
  江折雪苦思冥想，还是觉得应该把责任全部推给宣贺，她最多是见财起意。
  这个表情在宣郁看来，更是江折雪为他们纯洁的爱情烦恼忧虑，她应该不知道如何开口。
  果然，江折雪肯定是被那群坏心眼的老东西哄骗，但还好她遇到了他。
  于是，宣郁温柔地开口：“其实我都知道了。”
  江折雪一愣：“你都知道了？”
  他都知道了？那肯定是从宣贺那里听来的，宣贺不会把责任都推给她了吧？
  这个老狐狸王八蛋，居然抢先一步！
  果然，这钱还是拿的不踏实，毕竟她在这好吃好喝一个月还白赚那么多，要不她走之前把宣郁家的客厅打扫干净？
  当然，只打扫一个，真把宣家大大小小的客厅全打扫了，她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江折雪还在考虑打扫哪个客厅，宣郁则低声解释着他的“不介意”。
  “其实我明白你不好意思，我并不介意这点……”
  江折雪心想你不介意就好，话说你家卫生一般什么时候搞？我来你家这么久，别说扫把拖把，连一块抹布都没见着，这要怎么搞卫生？
  “我知道你第一次见我是他们安排的，但是没关系，这和你没……”
  江折雪茫然地抬起头：“什么？”
  宣郁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你第一次见我是他们安排的，但是没关系，这和你……”
  他们？安排？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江折雪不知道宣郁口中的他们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被安排了什么。
  但宣郁的表情温柔而包容，就像看着一只犯错的小猫。
  小猫做什么都很可爱，所以小猫永远会被原谅。
  她想了想，终于明白了宣郁的意思。
  于是她语调很慢地说：“你觉得我是故意接近你的？”

  听了江折雪的话，宣郁一下子闭口不言，甚至目光怜惜地看着她。
  一副“虽然我知道你是故意接近我但我不在乎”的样子。
  但江折雪觉得自己快要气得背过去了。
  可她越是生气，脸上越是没有表情。
  “你为什么觉得我故意接近你？”
  “这些不重要了，我们可以看之后……”
  “不，宣郁，这些很重要。”
  江折雪打断他的话。
  她抿了一下嘴，眉头微微皱起：“我在很认真地问你，你为什么觉得我故意接近你？”
  她总算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宣郁不知道为什么误会了他们的关系，他喜欢她，所以哪怕在他看来她犯了错误，他也觉得可爱，就像被小猫轻轻挠了一下。
  可她压根不是什么小猫，也没有犯错。
  看着江折雪面无表情的脸，宣郁知道她此时的态度无比认真。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江折雪是这个反应，宣郁还是立刻坐直身子，按平时的样子简明扼要地回答：“出现的时机。”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江折雪看着他，嘴边是一点笑，眼睛却是冷冰冰的：“宣贺当然不知道，他根本不在场，你看到我第一眼就叫我小菩萨，就因为我长了个脂肪粒长在眉心，你把那玩意当成了朱砂痣。”
  宣郁：“……这么扯淡的理由？”
  江折雪：“就是这么扯淡！”
  她感觉自己气得有些喘不上气，把脸扭到一边，宣郁看了她一眼，默默倒了杯茶递给她。
  他低声说：“不要生气，喝点水。”
  还不生气呢？
  一开始是宣郁自己脑残一样冲着她额头上那个发炎的脂肪粒叫菩萨，现在他正常了，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了？
  江折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第一次这么生气，明明是宣郁一直求着她留下来，现在反而怀疑她处心积虑。
  他说她出现的时机不对？难道她能算准宣郁那天犯病离家出走，再自己发动内功让一个脂肪粒长在额头中心？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控制脂肪粒长在哪里吗？
  这难度系数对普通人来说是不是有点大，真以为这玩意是小马宝莉的可爱标志啊？人人都能长在屁股上。
  “折雪，菩萨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意象，那些人很清楚这些东西会让我失控。”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的意思是，”
  她越想越生气，最后气极反笑，说出了故事开头的那句话：“我自己闲得无聊，掐了自己的脂肪粒，故意感染发炎长了个红色的包，又故意出现在你面前假装你的小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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