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城南

看到陈奉心真的有男朋友，叫恺恺的男人刚才挺直的腰板弯下来不少，低声说着：“不用了。“灰溜溜地离开了。

        溜走的时候正巧撞到了停好车刚进来的都盛夏，恺恺顾不上道歉，讪讪地跑走了。

        盯着跑远的那人，都盛夏拍拍刚才碰到的地方，转过头朝着陈奉心走去，却撇着嘴脚步停在原地，热恋中的男女真是好肉麻。

        陈奉心转过身，张开双臂笑着陷入任随遇温暖的怀中，耳朵正好贴近任随遇的胸腔。任随遇抱紧她，嘴里说着什么，像是腔鸣声牵制住了陈奉心，她享受着这份不一样的宁静，压根没听到任随遇说了什么。

        两人腻歪地站在那里，不是唯一旁观者的都盛夏咳了咳，嘴里叫着：“前面的陈小姐，公共场合请注意影响，顾及身后的小朋友，谢谢您嘞。”

        小朋友？哪里有小朋友，陈奉心不太好意思地离开任随遇的怀抱，往前瞄了一眼，只见都盛夏像个小猫一样，冲着她招招手，“我就是那个小朋友。”

        “哎呀，这么可爱的小朋友，来来，姐姐抱抱。”脱离一个怀抱，进入另一个怀抱，陈奉心居然还是一下子被都盛夏强悍的气场给征服了，乖乖地再次贴在都盛夏的怀里。

        这个猫猫不可爱，超级强悍。

        “可以了，我已经接收到后面你男朋友致命的威胁目光了，我把你还给他。”都盛夏抱着陈奉心时，后方任随遇目光死盯着她，好似下一秒就会被射杀一般，连女的都吃醋，真是小肚鸡肠。

        松开都盛夏，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从上午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陈奉心的胃叽里咕噜在抗议。猛地敲下自己脑门，陈奉心对着他俩说：“你俩吃饭了没，没吃你们赶紧去吃，我得先去给我奶奶买粥，差点忘了。”

        “先陪你去买粥，等会咱们再一起吃饭。”任随遇很随意地揽过陈奉心，胳膊搭在她肩上。

        从城南回来，这一路都盛夏的手机就一直在嗡嗡震动，她瞥了眼是她妈妈的消息，没有理会。现在到城北，还是得回家一趟，都盛夏看着他俩说：“你们去吧，我妈找我，我回家一趟，明天我再来陪你。”

        “好，我奶奶明天就出院了，明天你有事就不用过来了，没事的话下午直接去我店里。”

        “行，我走了。”

        都盛夏走后，陈奉心带着任随遇去医院周边店铺买了小米粥还有奶奶心心念念的烧饼。到了住院部楼下电梯口，陈奉心接过任随遇提着的饭，“你在楼下等我，我把饭给奶奶送上去，就下来找你。”

        “我不能跟你一起上去吗，我现在的身份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任随遇用傲娇的小眼神看向陈奉心，又嘴甜地叫了声：“姐姐。”

        这时候，陈奉心被他逗笑了，踮起脚尖将手放在任随遇的肩头拍了拍，“男朋友同志，请耐心等候，现在时局不稳定，不可轻举妄动。”

        这个说话腔调貌似在哪里听过，对了，就是那个超级戏精骆怀林，有什么样的偶像，就会有什么样的粉丝。任随遇无奈地摇摇头，“行，女朋友同志不着急，我可以等待。”

        “真乖，你先找地方去吃点饭，组织不会让同志挨饿的。”手里提着粥，陈奉心用空出来的手给了任随遇一个飞吻，笑嘻嘻地进了电梯。

        只是关门的一霎那，任随遇轻松迅速地闯入电梯里。陈奉心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任随遇嘴角一扯，捞起陈奉心柔软细腰紧紧靠在自己身上，低头吻上因震惊微微张开的红唇。

        惊讶过后，湿热的唇瓣相互厮磨，任随遇大胆用舌尖探进陈奉心张开的口腔。当唇舌交汇，真正的相濡以沫，陈奉心再一次被亲的脸色涨红。目的地到了，在电梯打开那一瞬间，任随遇放开她，轻推着她出了电梯，电梯里任随遇抿着嘴唇，歪着头嘴角噙着笑意，说：“待会见。”

        这一笑非常放肆又令人十分心动，惹得陈奉心站在关了门的电梯口平静好久，口是心非：“又偷袭我，这臭小子真”讨厌俩字就挂到嘴边了，硬是没说出口。

        绯红的脸色已经恢复了，陈奉心提着粥走进了病房。

        进来时余光有意无意地瞄了眼隔壁床的李大爷，他那孙子这会不在跟前。不过李大爷也睡着了。没人聊天的刘素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咳咳，奶奶，粥和烧饼我买来了。”陈奉心弯腰提起病床上的小桌板，手上的粥平稳地放了上去。

        解开包装袋，见刘素没反应，又稍微提高音量叫了声：“奶奶，尽快吃，等会就凉了。”她放好后准备先行离开。

        缓缓起身的刘素面带疲倦，松弛的面容上耷拉的眼中有泪，默默地看向窗外，“一到晚上我就想起你爸，我的乖儿子，孝顺善良。老天爷就是不公平，怎么就好端端地把他带走了，五年了。”

        对啊，五年了，陈奉心住在存有爸妈大半生记忆的屋子里，她愣是没把父母遗像摆在客厅，她怕，她怕自己每天都因为看到他们而情绪失控。

        她知道父母所愿，好好生活，一切安好就是对他们最踏实的祭奠。

        “奶奶，喝点粥吧，爸爸妈妈肯定希望我们能替他们好好地活着。”

        刘素心里在想什么，抬起头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看向站在床尾的陈奉心。

        “生你之前，我找附近有名的大仙给你爸算过命，说是生男孩可长命百岁，生女孩则灾祸不断，活不长久。可他就是不听劝，非要把你生下来，我就把你当成男孩子抚养，还以为能有希望，可惜还是把命也搭进去了。”

        封建迷信贯穿一生的老一辈执着于自己所谓信奉，陈奉心认为自己能够理解和接受，只是被挑明了是自己的原因导致父母去世，她接受不了。

        紧握在床尾把手上的双手颤抖着，她忍住不哭，依旧理智地对待刘素，“奶奶，你什么时候能把你对我性别的偏见消除了，或许你就能活着更开心更长久。快吃吧，粥快凉了，我下去透透气。”

        “你，你这意思是咒我活不长啊，这臭丫头，越大越不招人喜欢。”刘素骂骂咧咧地拿起勺子吃起来。

        不再理会她，陈奉心推门而出，快步走向电梯口。

        等了半天，电梯像是跟她作对一样，死活不上来，她又疯狂按着下去按钮，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凭什么长辈可以口无遮拦随便搬弄是非，这些话可能会成为陈奉心不可抹去的烙印。

        电梯终于来了，陈奉心走进去，按下一层，背对着电梯释放情绪。眼泪这玩意真是特别容易失控，她用手抹了又抹，吸了吸鼻子，到达一层，转过身试图表现得很正常。

        低着头拨打任随遇的电话，问下他现在在哪里。没有看路，和从外面进来的陈成光擦肩而过，看到陈奉心，他回头想叫住陈奉心。

        “你去哪儿啊？”

        陈奉心没意识刚才那句话是跟她说的，还是拿起手机放在耳边。电话还没接通，后面那人提高嗓门，喊了她的名字，“陈奉心。”

        下意识地转过身，陈奉心眉头紧锁，眼前陈成光一只手提着几罐啤酒，另外一只手叼着烟，眯着眼睛看着她。

        “你回来了，那今天晚上你陪着奶奶，明天我再过来。”鼻音很重，陈奉心垂眸带着明显的哭腔交代陈成光。

        陈成光吸了一口烟，悠哉游哉地踱步到陈奉心跟前，吐一口烟雾，刺鼻的烟味熏得陈奉心立刻屏住呼吸，后退两步。

        冷哼了一声，陈成光提着啤酒的手伸向陈奉心，“今天手气太差，没钱买下酒菜了，给点钱花花。”

        本以为几年过去了，陈成光能够收敛一点，安分守己，万万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他依然是个寄生虫。陈奉心有想过爸妈去世，没人再给他钱花，他会不会直接来问她要钱，过了5年都没看到他的人，她无知地认定陈成光变好了。

        “我为什么给你，你是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怎么这么恬不知耻地问你侄女要钱花。”

        丝毫不受影响的陈成光将还剩小半截的烟扔在地上，将残留火星踩灭，点点头，“心心果真长大了，叔叔也算是你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眼下叔叔比较拮据，居然这么狠心。”他说完就走了，也没继续煽情或者继续索要。

        留在原地的陈奉心也是被他的行为弄得云里雾里，有点反常。她捡起地上的烟，环顾一圈，没有垃圾桶，夹在指缝，拿起手机再次给任随遇拨打过去。

        “喂，呆呆，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快到住院部门口的任随遇冲着前方的陈奉心挥挥手，“姐姐，我在你前面，请大胆地走向我。”

        终于体会当见到一个人时，所有你曾经或者刚刚遭遇的悲伤都会随着那个人的光芒而消散。

        陈奉心还继续打着电话，边走边说：“你有没有听过有一首歌，叫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

        不怎么听歌的任随遇笑着摇摇头，“没听过，最近流行的吗？”

        最近流行？突然觉得有点暴露年纪了，这首歌都是多老的歌了，那红高粱他肯定更没看过了。这么一想，她内心泛起小小异样波澜，他们俩也就差6岁，真的有这么大的代沟了。

        “不是，就突然想起来了。没听过就算了。”挂了电话，已经快走到任随遇面前了，陈奉心小跑两步，又蹦跶一下正好一步踩到任随遇的脚尖。

        她抬起头，抱歉地双手合十跟任随遇道歉，只不过陈奉心手上还夹着刚才陈成光乱扔的烟。

        任随遇垂眸，特别扎眼的烟头出现在陈奉心的手上，他笑容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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